她没有兴趣听韩雅之说这些幽怨的心事,而是直切主题的道:“你今日到我这里说出这样的话,必定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传到了其他人的耳中,只怕你的日子不单单是不好过了。”
韩雅之今日到了她这里,虽然肯定是瞒住了众人,云卿想知道,韩雅之到底是有什么样的证据,敢来对她说出这番话。
韩雅之咬了咬牙道:“其实一开始我也并不敢肯定,我自小在瑾王府长大,根据多年的观察,瑾王妃对御凤檀几乎是不闻不问。在肃北的时候,除了我们早期进府的人知道有御凤檀的存在外,其他人都是不晓得的。瑾王妃从不会跟别人说她还会有一个长子,不仅如此,她还有技巧的换掉当年的老仆人,消灭御凤檀在肃北存在过的痕迹。我一直在细细的观察,御凤松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对御凤檀都是十分的不屑,但是有我在场的时候,瑾王妃还是会对他稍加训斥,所以我有些犹疑,以为不过是御凤松嫉妒御凤檀。直接有一次御凤松喝醉酒了到了我的房间里来,骂御凤檀是贱人生的贱种。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让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此明显的一句话,谁也听得出来,若是一个母亲生出来的,再怎么也不会骂是贱种,这明显就是在贬低御凤檀的身份。想到这里,云卿的嘴角勾出一抹悠远淡漠的笑意,淡淡的道:“这就是你要说的发现吗?”
韩雅之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以为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云卿会觉得十分的激动,没有想到云卿只是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不禁反问道:“怎么,没有用吗?”
这样的消息,若是她在一个月之前来说,也许还有效用。现在云卿已经不需要了,很多事情她已经明了,而且她已经设下了一个大大的圈套,等着人钻进来,韩雅之的话不过是让她更为确定御凤檀不是瑾王妃亲生儿子的猜想罢了。
云卿微笑道:“你无凭无据说出这样的话来便想要我去找瑾王告状吗,你当我是一个傻子吗,贸贸然的去说这样的话来。韩雅之,你还是过高估计了你自己的智商。”
韩雅之的挑拨,早在她开口时云卿已经听得出来,她不会上当,也不会觉得可以凭借这么句话就扳倒瑾王妃。
韩雅之为什么会选在今日来和她说这样的话,不仅仅是因为瑾王妃对韩雅之的行为让她心生怨愤。更的是,韩雅之觉得云卿在今天看到瑾王妃的所作所为后定然会心中含了怨愤,肯定是处于震怒之中。
所以,她此时再来添上一把怒火,也许云卿会一时冲动找到了瑾王。一旦云卿将此事揭开,那么不仅仅是瑾王瑾王妃会犯了混淆王府嫡庶血脉的大事,就连御凤檀的世子之位都会面临被撤之险!
韩雅之见自己的想法被云卿识穿,面色一僵之后,便退了出去。
流翠望着她的背影,轻哼了一声,“到了如今这地步,还想要来骗人,真是讨厌!”
云卿轻轻的摇头,“韩雅之刚才说的话,应该是真的。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不需要再说假话惹祸上身了。”
流翠微微吃惊,“那这千万不能让王爷知道了,若是王爷知道世子是被人掉包的……只怕……”
“不,事情没那么简单。只怕有更大的秘密。”云卿站起来,走到窗前,仰目眺望天穹,这一点她早就想过了,若是御凤檀是被掉包的,瑾王妃早就应该可以将嫡庶之分拿出来与瑾王说了,就算瑾王妃会被处罚,然而私下里瑾王可以想出办法来,去掉御凤檀的世子之位,但是瑾王妃一直没有这么做,就算被逼得请来了其他人大动干戈的动手,她也没有想要揭露御凤檀的身世,云卿认为,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流翠心头一跳,看了云卿一眼。此时天光映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泛出珠光浅晕,看不出她究竟是在想什么,只觉得明光烁烁,不能逼视。
荷心苑里,华美的锦缎折射出夺目的光彩,屋内的沉香袅袅如白丝消散。
所有的下人都被瑾王妃差遣了出去,整个院子都被侍卫守卫了起来,除了每日送餐的丫鬟可以进出外,其他的人都只能呆在院子里。
屋里长按上点着两盏琉璃梅花灯,映着大厅一侧暗紫色的长帘,明明温暖的光泽却生出几许阴暗的色调。
一道光影悄无声息的越过侍卫的监视,偷偷的潜入了荷心苑中,瑾王妃在焦急的等待中看到那人,一阵轻风从敞开的窗口进入,她急急上前呼道:“恩公。”
来人正是之前到府上来的龙二,他看了一眼瑾王妃,肃声问道:“今日之事败在哪?”
看到高升带着陈妈妈和福生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已经失败了,然而他计划如此周详,从他一到京城,便给人下了蛊毒,操控着蛊毒在大街上发作。这种蓝蛊所发症状与鼠疫相差无几,必定会让人以为是瘟疫传来,全城恐慌,再让瑾王府的一名丫鬟死亡,传出得病流言,从此得来可以进入那守护得密不透风的寻梦居的机会,再而下手将高利贷的账本放入其中,安排好其中一名下属来指认。在他看来,这样的计划是毫无破绽,完美无缺,不可能会失败。所以他进来,是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究竟。
瑾王妃叹了一口气,她要怎么说才好呢,这个计谋她左思右想,根本就找不出任何的漏洞。事实上,她在研究了云卿以往的动作之后,杜绝了任何可以给她在账务上翻盘的机会。可是现在想来,她根本就没有想到,沈云卿竟然可以令死人复生,将粒儿提出来作为罪证。最后自己都栽了进去。
虽然没有和陈妈妈一般的下场,然而此时,她也好不了多少。这一切,到底都是沈云卿的阴谋,她明明早早就知道了一切,却等着他们钻进去。
她心中悔恨不已,对着龙二道:“恩公,这都是我的错,我让陈妈妈对粒儿下手的时候,没想到,松儿也会跟着她一起去,反而被那丫头在耳后戳出了印迹。若不是为了保住他,我也不需要将陈妈妈推了进去,差一点都误了大事啊。”
说着,她袖子里面的指甲紧紧的掐入了肉里,用力的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悔恨。她自持出身名门,身份高贵,又嫁给瑾王为正妻,性格高傲自负,对一般人都是瞧不起的。可是面前的这个男子,是自己的恩人,若是有他,就没有今日的自己。可是自己到了京城后,屡次失手,逼得恩公不得不出面帮忙。
恩公为了帮她,将京城隐藏多年的放高利贷的下属都已经调动了,然而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她不由的想到了一件事,紧张地道:“恩公,高利贷的那些沈家的账册,现在还在吗?”
龙二目光平静而温和,似乎看不出什么,他望着瑾王妃,叹了一口气道:“到底还是低估了他们,那账本我刚才吩咐人去取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我想,大概御凤檀他们早已经发现了这件事情,已经将那账册取了去,我吩咐人将那些放高利贷的人已经处理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你刚才说,松儿跟着陈妈妈一起去处理那丫鬟了?这件事,是陈妈妈承认的吗?”
瑾王妃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她抬起眼来,摇头道:“不,这是当时那丫鬟所说之言,沈云卿说是要验明正身,我恰好看到了松儿耳后的伤疤,当时为了保住松儿,我便将陈妈妈推了出去。”
经龙二这么一问,瑾王妃隐隐觉得,这其中好像有什么问题。龙二听后,突然发出了两声低笑声,与面容不符的,苍老到极点的声音透着一股莫名的味道。
他望着瑾王妃道:“这个沈云卿心机深沉,难怪你不是她的对手。你可知道今日你中了她的计了。”
瑾王妃震惊的看着对方,她不解的问道:“恩公,此话是何意?”
龙二淡淡的一笑,摇了摇头:“根本就没有其他男人跟着陈妈妈到了丫鬟处,这不过是沈云卿使的诡计罢了。她救了那丫鬟,那丫鬟自然什么都听她的,松儿定然是没有跟着她一起去那丫鬟的住处,否则的话丫鬟怎么又会轻易的开门而没有发出惊叫声呢。我相信,你看到松儿耳后的伤疤,不过是沈云卿让人偷偷弄上去的,特意让你发现,你自然会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而将陈妈妈推了出去。”
瑾王妃闻言一怔,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龙二笑了笑,那笑容之中仿佛带了三分嘲意,斜乜着瑾王妃:“她的目标不是你,而是陈妈妈。依她的心机深邃,聪慧机敏,只怕现在已经看出了你的不对,她现在想要逼迫陈妈妈讲出当年事情的真相。”
☆、213
213
龙二笑了笑,那笑容之中仿佛带了三分嘲意,斜乜着瑾王妃:“她的目标不是你,而是陈妈妈。依她的心机深邃,聪慧机敏,只怕现在已经看出了你的不对,她现在想要逼迫陈妈妈讲出当年事情的真相。”
龙二和瑾王妃有着极大的不同,瑾王妃一心都扑在她的儿子御凤松的身上,看到的都是眼前的东西。而他龙二所想所看,从来都不是局限在一个地方,就算在江湖之中,他也不是单单看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如今,到了这里听到了瑾王妃所说,加上所得到的信息加之推测后,便猜到了云卿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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