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微的月光下,一道身影被拉得很长,苏绾轻抬眼眸,影绰的见到身前有一人缓缓的向自己走过来,那人身材高大魁梧,整个身子都被他身影笼罩。
面容也越来清晰,苏绾再见到那高大身影的一刻,就已经断定是兀苏德,早就该猜到他就在附近。
心中陡然升起了恨意,拓跋沅一说他前些时日到过晾州城,还知道凌家牧场,芸儿定是他带到这里的,自己和芸儿都是因为眼前之人才落得生不如死的地境地。
兀苏德那冷凝的眸子望向苏绾,声音暗哑,“有什么话,进毡帐再说。”
苏绾也有很话想要向他问清楚,见兀苏德谨慎而行,毕竟这里离牙帐比较近,唯恐隔墙有耳。
苏绾最先迈进了牙帐,从靴子里面掏出了火折子点燃青铜油灯,毡帐内顿时有了光亮。
昏黄的烛火透着昏黄的暖色,映照在兀苏德冷峻的眉目没有一丝暖意,仿若染了霜色。
苏绾同司空芸儿一样,恨透了这个始作俑者,若不是他,两个女人就不会到如此苦难。
声音由于愤怒带着沙哑,“兀苏德,你口中想要保护的人就是芸儿,你知不知道芸儿她有多么凄惨,如果你真的想保护她,就冲进牙帐将他救出来。”
兀苏德眼眸一愠,那眸种燃着无穷的怒焰,那熊熊的无名火焰高炽,一点也不比苏绾少半分。
他认得芸儿,那么眼前的苏绾,就是芸儿的未婚夫凌傲天,那拳头撰的狠狠的,恨不得一拳打过去,只怕他一拳下去,那孱弱的身子就会报废。
狠狠的伸出手钳住了苏绾的衣领,愤怒的眸子仿若燃烧一切的幽冥之火,“你个孬种,除了有一个好看皮囊又有什么?你能够从牙帐内活着走出来,不是亲见芸儿在受苦。”
兀苏德说的没有错,她是亲眼见到芸儿受辱的,“不,我们不一样,我是没有能力去救她,可是你不一样,你有能力,你为什么不救?”
此一句话全然戳中的兀苏德的痛处,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闷闷的低吼,声音中透着难名的痛苦,在蛮夷没有人可以违抗王的命令。
“你以为我不想保护芸儿吗?因为她是王看上的女人。”
苏绾被他揪着衣领,有些透不过气来,微微的喘息着,苏绾的身子孱弱,真怕一不小心就将他勒断了气。
狠狠的将苏绾向一旁甩去,苏绾顺势撞在了毡帐的墙壁之上,扯落了壁上的挂毯。
兀苏德居高临下,阴冷的瞳眸中满是氤氲,“不知道芸儿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孬种,如果不是为了让芸儿能够活下去,恨不得马上就掐死你。”
苏绾这一天身上已经很多伤痕,本以是身心俱疲,刚刚又被兀苏德推搡着撞到了墙壁,却是一时间没有站起来。
抬起眸见兀苏德要离开,看他的样子,芸儿在他的心里似乎真的有很重要的位置。
脑中闪过一念,苏绾挑拨离间道:“兀苏德,芸儿的痛苦是被你害的。如果你是男子汉,就去争去抢,不要像缩头乌龟一样的躲起来。”
兀苏德听到苏绾的话,步履一顿,并没有停下脚步,朝着那毡帐的门口走去,“你还是想办法保住你自己的一条贱命!”声音幽涉的让人颤抖。
兀苏德漠然的离开了,毡帐内只剩苏绾一个人,此时的她终于可以放下警惕,整个人瞬间垮了下来,扶着身子挪到了床榻之上。
这一日,她几次徘徊在地狱的边缘,此时已经是身心俱疲,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住了。
兀苏德阴冷的话依然响在耳畔挥之不去,她是应该好好的思考,要如何才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捱到哥哥和祈寒哥哥来救自己。
真希望这冷寂的夜,能够无限延长。天亮以后便是黎明,却也是她悲惨的开始。
不知道天亮以后迎接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境遇?此时夜幕降临之时的片刻宁静,又会是暴风雨之前的前兆吗?
第六十四章 苏绾被软禁(今日两更)
莲娜见司空芸儿身上裹着锦衾,赤条条的被抬了回来。
见到司空芸儿眸中全无生气,身上又多了些许的伤痕,每夜侍寝回来均是如此的凄惨,所以她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
莲娜虽是蛮夷女子,却也是个软心肠,眸中隐泪,“芸儿姑娘,莲娜伺候您沐浴吧!”
芸儿听到耳畔响起莲娜的轻唤,口中发出凄厉的哭声,泪水纷纷落,直哭的莲娜心间欲碎,走上前去,抱着司空芸儿一并哭了起来。
虽然知道司空芸儿可怜, 可是那是王的命令,她是王看上的女人。
蛮夷没有大周人的所谓伦理,无论婚否,只要没有血缘的至亲,只要是蛮夷王看上的女人,没有人可以拒绝。 对于蛮夷的男子来说,能够和王同时享用一个女人那是一种光荣。
莲娜轻抚司空芸儿凌乱的发丝,“芸儿姑娘,莲娜伺候您沐浴吧!”
屈辱的泪水打湿脸颊,就算再怎么洗也洗不净自己肮脏的身子,可是她讨厌拓跋沅一留在她身体里的肮脏。
在莲娜的搀扶下,缓步的走下床榻,迈进了浴桶之中,氤氲的雾气在空中飘浮,凝结水珠。
温热的水轻抚肌肤,缓解身下的痛楚,却无法缓解心中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泪水滚落滴在水中,她真的不想活了。
房间的门扉突然轻轻地被推开了,司空芸儿狠狠地咬着贝齿,她知道此时前来的一定是兀苏德。
莲娜见兀苏德走了进来,恭敬的站起身来,“将军!”
“莲娜,到外面守着。”
司空芸儿的身子浸没在水中,充满恨意的双眸怒视着他,“你给我滚开!我根本就不是你口中的云儿,我不想见到你。”
此时的兀苏德没有了面对苏绾时的阴冷,见到芸儿身上的伤痕,刚直的线条柔和几分,伸出温热的指腹轻清点司空芸儿的颈项,司空芸儿被他点了穴道。
将芸儿从浴桶中捞了出来,放到了床榻之上,盖上了衾被。司空芸儿恨透了兀苏德,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司空芸儿恨他,不想见到他,闭上了眼眸一不去看他。
“芸儿,今日在牙帐内,你应该见到凌傲天。”那声音里面明显的带着一丝醋意。
一听到凌傲天三个字,司空芸儿瞬间睁开了眼眸,一想到阿绾姐姐和自己一样被抓进了敌营,泪水沿着眼角低落,一副痛苦神情。
兀苏德更加笃定苏绾就是凌傲天,司空芸儿的未婚夫,心中泅出隐隐的痛。
声音低沉道:“芸儿,只要你活一天,那个凌傲天便会在这世上多活一日。”兀苏德再一次用苏绾的性命来要挟她。
阿绾姐姐不是和苏瑾大哥去找夫君了,怎么会被抓进敌营?很显然兀苏德没有给他问出口的机会。
兀苏德没有解开她的穴道,伸出手为她盖上了衾被,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此地不宜久留。大步的走到门口,叮嘱莲娜要好生照看芸儿。
床榻上的司空芸儿心间充满恨意,她想死都难。兀苏德卑鄙无耻的用阿绾姐姐的命来要挟自己,自己根本就不是他口中的芸儿。
翌日清晨, 当天边的一丝光亮驱散夜的黑暗,五更的号角惊醒沉睡的人们,毡帐外又开始热闹起来。
苏绾蜷缩在榻上,不知何时才熟睡过去,这一夜虽是蜷着身子,却是睡得极沉,真的感觉太累了,浑身酸痛。
抬起迷蒙的眼眸,毡帐内的油灯依然亮着,咱帐外已经响起了喧闹的声响, 秀雅的眉宇微颦,轻咬薄唇,一丝痛楚划过眼底。
“可怕的一日又开始了。自己能否有命看到明日晨光!”
等了许久都没有见到有人前来毡帐,倒是听到帐外不断有号角吹奏,通常在军营中只有出征再回频频吹响号角,心中陡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莫不是蛮夷向大周发起进攻了!如今大周经过一场瘟病,士气耗损,蛮夷想要乘虚而入,果真是卑鄙无耻!
翦翦水眸中满满的都是担忧,口中发出轻声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祈寒.......。”
苏绾出离自己所住的毡帐,见人来人往,纷纷朝着演武场的方向奔去,苏绾顺着人群跟了上去。
苏绾是大周人,就是奴隶的身份,是不可以靠近军队半步,被蛮夷的兵卫阻止先行。
远远的站在外围的地方看着,只是远远地见着那身材魁梧威风凛然的士兵,就让人心中生出丝丝寒意。
虽然蛮夷的士兵没有大周的兵力多,却个个身材魁梧,从体质上就高于大周的士兵,不是苏绾长他人志气。
蛮夷地处荒漠地区,只有少量的草原植被,可是他们善于马上作战,而大周的士兵多是擅长陆地作战,如今又元气受损,不禁心急如焚。
如今就算拼得一死也无力阻止蛮夷出兵,自己还能够为祈寒做些什么?惟愿上苍能够眷顾大周,保佑祈寒能够逃过此劫难。
站在人群中的苏绾,此时没有人注意到她,正好可以借机去找寻司空芸儿,她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司空芸儿所居住的毡帐也在牙帐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