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听罢才开口:“若不挟天子,何以号令诸侯?”
子凝挑眉含笑:“如何不可?昔周天子一人统领周朝,百路诸侯还不是臣服于天子脚下?照先生这样的说法,这周天子难道还要挟持自己不成?”
“可周终究还是灭了国。”徐庶一改往日的风范针锋相对,言语中却还是那般迂腐,好不变通,“况且现在是东汉,而不是周,形式大不相同。如若不挟持天子,则诸侯野心必乱,黎民更加受苦,分裂将一直无法终结。”
子凝心中冷笑,徐庶读的书看来全部都是迂腐之谈,什么诸侯必乱,黎明受苦,他一介书生根本不懂如何以军事来强制治住天下人的野心,而不是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来满足自己的野心勃勃!
“那就依先生的说法,挟天子就一定能有善果吗?”子凝饶有意味的看了一眼曹操。
曹操任然平静不语,子凝倒是宁愿他大发雷霆,如此根本不值他心中到底在盘算什么。
“愿闻其详。”徐庶伸手,示意子凝继续。
“当初赵高乱政,同李斯撰写假圣旨协助秦二世登基。他们挟持天子,号令天子之臣,可结果……”子凝故意戛然而止。
谁知徐庶不依不饶:“赵高是宦官乱政,可丞相原本就位极人臣,挟持天子本就是为了清君侧。况丞相一世英名,怎可与赵高相提并论!“14885527
“怎么不可以?!“子凝抬高音量,“同样是挟持天子,又有何不同?!”
“那按照郡主的说法,令兄孙策也是赵高一类人咯?”沉默许久的曹操终于开口。
真是棘手,没想到曹操老贼竟然摆出大哥来非难自己!
浅浅吸了一口气,直视曹操:“亡兄当初驻守东吴,只不过是为了守住先父打下的江山,并无吞并朝野之意。留住祖宗基业,本来就是子孙应当做的。如果说守住家业也称得上是谋反的话……那,丞相这,又算什么?”
“……”徐庶语塞,望向曹操,满脸羞愧。
败在一个女子的嘴下,的确不是意见光彩的事。
沉默……一片寂静……
“啪啪啪”曹操忽然抚掌大笑,“哈哈哈,郡主果然才俊,真当是女乱世巾帼啊!”
子凝浅笑,对曹操客套的奉承不以为然,望了一眼徐庶,道:“先生又何尝不是呢?丞相有先生这样的谋臣,真子殷佩服之极。”
徐庶起身作揖,道:“单福才疏学浅,不及郡主一丝一毫,郡主美赞,单福不敢接受。”
这个呆子!
他还真当自己是在夸赞他!迂腐!
“好了,二位都不要谦虚了。不知二位可否听闻过近日刘备三顾诸葛茅庐,求得高人相助之事?”
“有所耳闻。”徐庶道。
子凝心头一堵,诸葛?是诸葛亮!
怎么会?他不是一直声称自己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吗,怎么会答应刘备?
曹操的话语打断了子凝的思绪:“那先生的才智与诸葛亮相比,如何?”
徐庶顿了顿,才开口:“如果说在下是星星之火,那孔明便是皓月之明。”
子凝心中冷笑,皓月之明?他的心底要是真的如皓月一般明亮,那也就不会……
不敢再想下去……
“先生似乎很了解诸葛亮?”曹操饶有意味。
“在下和诸葛亮原同是隆中人士。“
“哼!”徐庶话语方毕,曹操冷哼一声,“谅他一介山野村夫也成不了气候!”
“……”两人皆沉默不语。
“敢问丞相,这场辩论,子殷可算是赢了?”子凝开口。
曹操回神道,没有回答子凝,反而是往营帐外道:“请华佗先生进来。”子凝一喜,曹操果然不会食言!
诸葛均的安危尽在他一念之间。
大约过了一会,一名年长男子进入营帐。
他一身青衣,白须飘然。
这,便是华佗。
华佗白须飘然,有一种遁世高人的姿态。神情淡然,眉眼间尽是一股尘世人无法察觉到的仙气。凝子前去店。
民间对华佗的医术都是赞扬的,甚至有些面目全非。
坊间的留言终究不可相信,唯一可信的,只有自己的眼睛。
子凝仔细的打量了华佗一番,原本还担心曹操会派一个假郎中来冒充华佗应付自己,如今看了这眼前的老者,子凝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底。
曹操看了一眼华佗,华佗上前几步来到子凝面前,问道:“敢问姑娘,是谁要老夫医治?”
华佗不愧是高人,拥有不同与常人的一股傲慢。即使知道子凝是东吴郡主,也只称自己为姑娘。
子凝一笑,面露恭敬之色。对这种高人,只能以笑脸相赔。
“是我的一位友人,受了剑毒,如今昏迷不醒,还请华大夫妙手回春。”子凝微微颔首,以示尊敬。
华佗看到子凝的敬意之后似乎放下了姿态,询问道:“你的那位友人昏迷了几日?”
“大摸两日。”
“那可有进食?”华佗问。
“未曾进食。怎么,有何不妥吗?”子凝的心一急,眉尖微微蹙起。
“哦,没什么不妥。得亏没有进食,若是在昏迷的时候盲目喂食,可能会导致食物与剑毒相克,那样的话,恐怕老夫还未到那里,你的那位友人已经一命呜呼了。”华佗话语轻巧,并没有什么着急之色。
子凝听闻,手心不觉除了一阵冷汗。
“丞相,那子殷就在此告辞了。”子凝浅浅一笑,看了一眼一直沉默却心事沉重的曹操,“时候一定亲自将华大夫完璧归赵,并当面言谢!”
“哎!郡主不必多礼了。”曹操大笑。
辞别曹操后,子凝和华佗快马加鞭的赶回客栈,一路不得停歇。
大摸赶了一半路程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泛黄。
忽然,马蹄扬尘,溅起沙土。
子凝握住剑柄的指节一紧,扫视了一眼四周,回首对华佗道:“华大夫,你跟在我身后,一步都不许落下!”
华佗倒是处事不惊,淡然的缕了一缕白须,道:“放心,老夫不会那么快死的。”
子凝环视四周,尘土越来越浓,冷笑,心想周围潜伏着的人一定是曹操派来的。
是自己疏忽了!
曹操怎么可能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除掉自己!像他这样多疑的人,定然不会放虎归山。
子凝忽然从腰间取下佩剑,剑光凛冽。
朝四周冷笑的喊了一声:“哼!都给我出来!”
刺客一见子凝发觉了他们的踪迹,纷纷从周围丛林当中跳跃而出,手执长剑冲向子凝。
子凝飞跃下马,迎上刺客们的剑。
剑声如潮,剑气逼人。
这些杀手相比于江凌澈来说的确逊色不少。子凝只用了三式便将杀手手中的剑一扫落地。
子凝手执一柄寒剑立于刺客头目的跟前,长剑架于其脖颈上。
子凝冷声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公,就说我孙子殷平生最恨的就是不讲仁义。今日之事,日后必当秋后算账!”
寒剑归鞘,子凝上马。看了一眼后面一匹马上安之若素的华佗,含笑的道:“华大夫看来真当是世外高人,大难临头都是这般处事不惊!”
华佗轻抚长须,慈眉善目:“大难临头的怕是姑娘你吧,与老夫又有何干!再说,老夫是医者,看惯了生死,也看透了生死,这些还吓不到我!”说罢抚须一笑。
子凝浅笑,华佗鹤发童颜,想必就是心胸如此宽阔的缘故罢了。
像自己这般的俗世之人,也许倾其一生都无法领会到这种人生意境。
轻轻叹了一口气,重新翻身上马。
一路快马加鞭下,两人终于赶到了客栈,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子凝就直奔诸葛均的房间。
华佗紧随其后,子凝将华佗引至床前,看了一眼仍旧熟睡的诸葛均,担忧的望向华佗。
华佗沿着床沿坐下,打了一下诸葛均的脉搏,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子凝也无法看出到底是喜是忧。
“怎么样?”子凝忍不住问了一声。
华佗起身,弹了一下身上沾染的灰尘,一边说着一边来到桌边坐下:“你这位友人可伤得不轻啊。”
“那还有的医吗?”子凝急忙询问。
“医是可医,可能否醒来,就全凭他的意念了。”长须轻抚,惯看生死。
“这是什么意思?”子凝懵住了。
华佗刚想开口,屏风后面忽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大夫的意思呢,就是让你好好的跟他说说话!你要搞清楚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受伤的,再跟他好好的说说,兴许他就醒了!”
子凝回眸,正想怒视屏风后走出来的孙朗,却被华佗的话顶了回去。
“嗯!孺子可教也!不错,不错!”华佗半笑着看着孙朗。
孙朗一脸油腔滑调的贴到华佗身边,笑嘻嘻的说道:“华神医这样称赞晚辈,晚辈可是万万承受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