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我惊得坐起,连忙将卧房的门打了倒锁,不知在害怕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霖枫并不是第一次在我家留宿了,小时候,他经常会在我家睡,他很懂事,又很听话,还很照顾我,爸妈很喜欢他,将他当做半个儿子来养,有时候给我买新衣服也要给他买一件,书包文具我俩对半分,他喜欢吃红烧鲤鱼,妈妈就经常做给他吃,细想想,倒是我去他家玩的时间很少,似乎没在他家睡过……
当他说要搬家的时候,我没有多大的反应,总以为他要是想找我玩,搬了家一样能来,而且我家还管吃管住管玩……
可是有一天,我忽然发现,他有好久都不来找我玩了,然后他就慢慢消失在我童年里……
想到这些,我的心里滋味百般,那个时候他要是不走,我们是否还会继续那样好下去,同吃一碗饭,同睡一张床,背同样的书包,打同样的小雨伞……早上醒来,我能看见他抱着枕头在我旁边流口水,长翘的睫毛盈着朝霞,嘴角银丝蜿蜒,那个样子憨憨的,很可爱……
***
十五分钟,穿衣洗漱吃早餐,抓起挎包奔出门,霖枫还在睡,霖枫没跟来,我大松口气,真心不想和他一起去上学,他继续睡吧,昨晚一夜没睡,去上课也是白上……
到了教室,榆哲惊异我怎么来得这么早,不像我平时的风格啊。上下打量我一番:“宛欣,你精神状态有些不对,昨晚纵欲过度了?”
我眼角一抽,一巴掌拍了过去……
“嗷!和你开玩笑啊,昨晚送花给李轩,兴奋了一夜吧!没睡好?”
我脸黑了黑,是没睡好,不过不是兴奋了一夜……
“宛欣……”
“你哪来这么多话!”
额……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你好大的起床气……我是想说,你里面那件毛衣好像穿反了……”
额……囧。
霖枫一晚没睡,我也一晚睡不着,结果早自习读书,嗓子哑哑的,一个字也不想念,看着看着就栽进了书堆里,和周公下五子棋去了。醒来的时候,口水润泽了一大片英语字母,脸上印了类似纹面的黑色字迹。
上午上课,头一直在发蒙,眼前是断断续续的片段,上一片段数学老师还拿着鸡毛掸子当尺子,下一片段就变成生物老师讲受|精。
耳边嗡嗡乱响,上一秒听到“少壮不努力”,下一秒就变成了“不如自挂东南枝”……
悬梁刺股什么的都没用,脑子里一片浆糊,我用课桌夹手指,结果还是睡了过去,不省人事……
“宛欣……”尹姗天使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啊响,我撑起眼皮幽怨地看她。
“我听到一个好劲道的八卦!”
我眼皮搭了下去……我不想听,我要睡……
“听说露紫涵暗恋过你啊!”
我乍起,睡意全无……
尹姗笑得前俯后仰,差点趴下。“你看,她被我叫醒了吧!”她扬了扬眉,向榆哲抛去一个胜利的眼神。
我和榆哲的脸都黑了……
“宛欣,我觉得你应该改头换面一下了,这种事不能再出现第二回,现在搞基的多,百合也不少啊,你不想被女生追吧?这样吧,周末,我带你去买衣服和饰品,全身改造一下!”
我:“……”我眼皮一搭,又睡了过去。
嘴贱欠抽
星期日,天阴沉沉灰蒙蒙,我窝在被子里不想起来,尹姗满面春风地来找我了……
她今天穿了件雪白的羽绒服,里面是红色格纹的连衣裙,配着黑色毛裤和可爱的毛绒靴,俏丽的脸蛋,乌亮的长发,漂亮得像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一样。
她嘟着嘴骂:“懒死了!懒死了!我都出去玩了一趟回来了!”
我睡意犹在,打了个哈欠:“这么早找我什么事?”
她嘴巴一撅,生气了:“你个没良心的!说好给你改造的啊!”
额……真的改造啊?
尹姗瞅着我衣柜里的衣服,直摇头:“哪有女生还穿这样的毛衣?一点也不显身材……这件外套,八十年代的吧,款式这么老土……这些裤子怎么都这么宽大?没有修身的牛仔裤吗?咦?这套衣服是你的?”
我抬眼看去,那是霖枫生日那天给我买的衣服,原本我想拿去退了,特意没剪标签,可是霖枫眼尖,临走的时候被他发现了,差点没把我按在床上撕标签……
“……那,那是我堂哥送的……”我眼神躲闪,心里发虚。
尹姗在身上比了比,赞道:“真漂亮!这才是女生该穿的衣服嘛,你堂哥真大方,真舍得花钱。”
额……我只有干干地笑了……
妈妈给我们做好了早餐,尹姗吃了满满一大碗饭,直夸我妈的厨艺棒,她捏了捏我的脸:“阿姨做的饭这么好吃,你怎么还不吃胖点长高点?”
我幽怨地嚼着米饭,像在嚼腊:“你试试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早上吃米饭……”
她噗嗤笑道:“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我妈工作忙,想吃顿她做的饭,比吃鱼翅鲍肚还难。要是我能天天吃到这么美味的饭菜,做梦都会笑醒啊!”
我妈听了她这话,笑得合不拢嘴来……
吃完早餐,去到步行街,我被尹姗拉着跑遍了所有的淑女店。
买发夹、买衣服、买鞋裤,粉红、蕾丝、蝴蝶、毛绒满天飞……望着镜子里的我,又看看一旁的尹姗,我觉得自己有点东施效颦了……眼角一抽:“我这个样子……好吓人。”
“好漂亮才对!等会付麒来了,让他看看,他可从来不说谎的。”尹姗围着我转了好几圈,面上十分满意,又道:“不如你把头发也留长吧,这样就更美了……”
我扯了扯面皮:“你饶了我吧,长头发好难打理……”
“真是懒死你,懒死你!”尹姗戳着我头,责令我买下这一身粉红蕾丝套裙。
我拗不过她,只得去拿钱包付款,摸了摸口袋,才想起钱包和外套都还在更衣室里。去到更衣室,门锁上了,里面有人,我坐在沙发上等着。忽而听到更衣室里有人说话,声音十分耳熟……“你帮我拉下拉链,我好像又胖了……”
“拉链卡住了啦,你这样哪里胖了。”后者的声音是露紫涵,榆哲的小女友。我心下一喜,正想隔着门和她打招呼,然而另一个女生叫道:“我踩到你围巾了!”
紫涵回道:“我今天没带围巾,这条是谁在这换衣服留下来的吧,你看她外套还在这呢。”
对方哦了一声,说道:“这围巾,我看好多人戴,昨天还见到宛欣也有一条……”
我突地辨出了她的声音,姚芳芳!后背顿时一凉……
紫涵道:“她那条和我那条一起买的,榆哲送她的。”
“不会吧!夏榆哲给你俩送一摸一样的围巾?!他有毛病吧!”
我倏地站了起来,一条围巾而已,至于骂榆哲有毛病吗?
尹姗忽然闪到我身前,将我按着坐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姚芳芳喋喋不休起来:“你千万要管好夏榆哲,别跟宛欣走得太近,她这人很贱,最喜欢抢别人男朋友了!”
我陡地怒了,全身的血猛然冲向头顶……
紫涵弱弱地回道:“不会的……我很早就认识宛欣了,她人还可以,学习很好,为人爽直,不是你说的那样。”
姚芳芳啐了一口:“知人知面不知心,上回我亲眼见她勾引冯策,就在大街上抱住冯策不撒手!”
“啊?”紫涵惊异。
“我骗你做什么,她到处挖墙角,还和自己的好友抢男人,不然蔡老大怎么会亲自出马给她教训呢。你以为她那个‘夜女郎’的称号真的是诽谤?我看她八成就陪男人睡过,不然怎么会空穴来风。”
我脑中嗡的一响,整个人蒙了,心口闷得像是压了块千斤铁。
姚芳芳还在说着:“她在我们那几个班的名声烂得要死,根本没人愿意跟她玩,你瞅瞅她那副不男不女的样儿,就是为了方便接近男人,勾三搭四,你和夏榆哲以后别跟她玩了……”
更衣室的门开了,姚芳芳和露紫涵走了出来,见到我和尹姗,惊得目瞪口呆。
一片肃杀之气,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露紫涵吓得脸色发白,拉住姚芳芳对着我小声道:“宛,宛欣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姚芳芳打断她的话,气焰嚣张起来:“上回挖老娘的墙角,老娘还没和她算账!”
“呸!”尹姗狠狠啐了一口,怒道:“你还有脸提冯策,别以为没人知道你红杏出墙,水性杨花的事!”
姚芳芳脸色一青,眼睛瞪得老圆。
尹姗继续骂道:“自己人贱嘴贱,还敢来说别人的不是?蔡老大诬蔑宛欣,结果是公开道歉,你要是觉得自己比蔡老大还牛,尽管再说宛欣的坏话,看你还能活几天!”
姚芳芳被尹姗的话激怒,咒骂一声伸手就要打尹姗,突然门口一声厉喝:“干什么!”
闻声看去,是付麒!
付麒面色冷然,长眉紧皱,平日的儒雅气息增添了一股魄力。
姚芳芳见我们有外援到来,识时务地收住了手,露紫涵在其间调解了一下,拉着她赶忙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