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醉意朦胧,泛着迷蒙水汽的双眸美目流盼,肤色红润,腮晕潮红,看得白冰呼吸一顿,竟连季嫣然什么时候伸来双手的都不知道。
待他反应过来,季嫣然已经勾住了他的脖颈,脚尖轻轻一踮,水滋润过的双唇以十分缓慢的动作向他袭来,对着他那张冰凉的唇轻轻碰了一下。
“白冰,我喜欢你……你不要再拒绝我,好吗……”
白冰全呆滞在原地,忽然倚上来的人儿令他浑身发烫,他慌张地将她推了开,后退了十几步才抚平自己乱跳的心脏。
不顾季嫣然摔疼,他低头掩饰自己微粉的双颊,冷下声音公事公办道:“郡主,你喝醉了。属下扶你回房吧。”
酒醒了大半,季嫣然斜睨着白冰,两眼水汪汪满是控诉。见他低着头,神情坚决,想到自己这四年千方百计地勾引他,如今甚至不知羞耻地亲了他,他竟然仍无动于衷。她的心瞬间冰凉了下来。
她低头,忽然嗤笑了一声:“是我傻,竟然以为自己能感化你这座冰山。你这种人没心没肺,一副对什么人什么事都不感兴趣、不愿搭理的摸样。如果我不是你主子,估计连理都不想理我吧。一定十分嫌我惹祸,嫌我烦吧!”
白冰猛然抬起头,瞧见季嫣然半垂着首,白玉的脸庞在月光下忽明忽暗着,往日的笑颜早已不见,神色微涩难懂,让他的心剧烈地紧缩了一番。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只是低低道:“郡主是属下的主子,便是永远的主子,所以没有如果。”
“你可以下去了。”
白冰总觉得季嫣然的声音怪怪的,他上前一步,执意道:“属下扶你回房。”
“让你回去你还听不懂吗!”季嫣然咬牙怒道,“你不是嘴上一直嚷嚷着男女授受不亲么!怎么,如今想扶我了?!前几次怎么不见你扶!如今,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白冰不愿退下,直到季嫣然气呼呼地回了房,才放心离去。
谁知第二日,他从母亲口中得知郡主即将去沈府玩。他匆匆赶至主院,无意间偷偷听到王妃对王爷说:“嫣然如今十六了,该为她寻门亲事了。我看沈家的长子长得一表人才,性格开朗,待人温柔,而且跟沈墨一样精通商道。除了为人跟沈墨一样抠门外,优点简直是数不胜数!嫣然见了一定喜欢!王爷,你认为呢?”
季箫陌含笑点头:“那孩子的确不错。嫣然进京游玩的那几天,我让沈墨派他陪同,正好可以撮合撮合他们两人。沈墨也挺喜欢嫣然的,前几年就吵着说要童养媳呢。只要嫣然喜欢,这亲事就早日定下吧。”
白冰的步伐一顿,默默地隐入了黑暗,这般失魂落魄,自然没看见王爷和王妃对视一番,腹黑一笑。
他急急地跑到季嫣然的闺房,不顾女子闺房不能擅闯就破门而入,口吃道:“郡、郡主,你……要去……京城?怎么不……提前……跟属下说……”他说着话竟咬到了舌头。
季嫣然刚酒醒再换衣,被人破门而入惊叫了一声,自然没听到白冰的话。她怒气冲冲道:“我不是让你别出现在我面前吗?!”
――沈家的长子长得一表人才,性格开朗,待人温柔,优点简直是数不胜数!嫣然见了一定喜欢!
――只要嫣然喜欢,这亲事就早日定下吧。
白冰哪顾得上那么多,他焦急进屋,一把拉住了季嫣然的小手,那一向冰山脸闪过一丝慌张:“你不能去!”
“我去哪里关你屁事,我爱去就去!”她饿得想吃饭!
季嫣然怒气推着他,又打又骂,嘴上吐着不留情的话语,白冰慌乱下,扣着季嫣然的腰,对着那张恼人的小嘴就吻了下来。
季嫣然呆了,完全忘了反抗。
“郡主,恕属下无礼……因为我……”白冰紧拽着季嫣然的手不放,脸憋得通红,好半响,才支支吾吾轻轻道,“我、我喜欢你……别去京城好么……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你再伤心了……”
季嫣然心花怒放,但面上却冷笑道:“但我不喜欢你,我要去京城!听闻染哥哥样样好,我要去见一面呢!说不定是个好夫婿呢!”
白冰急急道:“我跟你一起去。”
季嫣然冷笑:“你一直摆着一张冰山脸,看着你游玩的兴致都没了!才不要你跟去败坏心情!”她顿了顿,诡异笑笑,道,“除非你笑一个给本郡主看看?”
白冰的脸轻轻地抽搐了一下,嘴角僵硬地扬起半分,季嫣然暗中笑得肚子都痛了,但面上仍是一面冷然。
“除非你叫我嫣然。”
“……”
“不叫算了!我走了!”
“嫣、嫣然……”
季嫣然笑眯眯道:“嗯,乖!”
白冰小声问:“那你还去不去京城?”
“去啊!”白冰眼神一暗,只听对方又道,“你陪我啊,咱们游玩几天就回来!”
于是这位他人不敢靠近的大冰山瞬间被小郡主融化成为乖乖的忠犬一只!可调、戏、可压倒、可欺负,不敢反抗哦!
如今,季华年二十三岁了,他可谓是皇族家谱里最晚一个没有正妃、没有妾室的男人。如今妹妹在京城逛了一圈,回来时竟跟大冰山诡异的手拉手,嚷嚷着要成亲。父母更是欣喜地准备操办婚事,但欣喜之余,发现他这个大哥还没娶妻,作为妹妹的似乎不能提前,便搁浅了下来。
于是妹妹日日夜夜拿着宁城女子的画像给他过目,势必要让他找个正妃为止。可那些庸脂俗粉粗俗不堪,多数拜金而来,他怎么可能看得上眼呢。
在父母妹妹逼迫下,季华年灰溜溜地离府了,他跟着朋友开始游荡街道,在自己的楼里喝着闷酒诉苦着。如今的季华年不似儿时温润白玉天真娇憨,软软可欺。如今他可是宁城的小霸王,也是宁城第一美男子。
一身简单的绛紫衣衫难掩他满身的慵容贵气,柔软墨发以一支白玉簪束起。肤若凝脂,唇如涂朱,那漂亮的脸蛋与季箫陌十足地像。修长的身子懒懒地斜靠在椅子上,一双墨玉的桃花眼惬意地眯着,隐隐透着勾人的风情,让人心神荡漾。他一手拿着扇子潇洒无比地扇着,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正轻举着只酒杯,杯就于唇,一仰而尽。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只见一马车喧嚣而过,身后,有一车夫精疲力尽地跑着,惊慌地喊着:“马受惊失控了!大家快让开!”
季华年不感兴趣地想转回视线,却见一娃娃摔倒在路中央,慌张地哭喊着。他心下一紧,忽然想到了儿时的自己,连忙从茶楼里冲了出来。
只不过速度太慢,失控的马已经飞奔朝男孩冲去。
就在马蹄踏到男孩身上之际,只见那亮眼的翠绿一闪,千钧一发之间,孩子被人抱到了路边。眼看马匹冲向铺子,这名翠绿衣服的女子飞身一跃跃上了马,她拉着缰绳重重往左一拉,马头被强拉着掉转了方向。她用力一拍马身,只听马惨烈嘶鸣一声,跪倒在了地。在众人惊呆下,她轻轻一跳,十分帅气地下了马。
季华年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回想起儿时那一幕,不自主地朝着翠绿美人那挪了一步,身旁的好友察觉,戳了戳他提醒道:“这是叶家的女儿,很是彪悍,惹不起。”
叶锦瑟冷冷望了一眼那简直无法忽视的热切目光,扭头欲离去,却被人拦住了身形。
“在下季华年,不知小姐芳名。”季华年十分恭敬地作了一个揖,那微微一笑,端得风姿卓卓。
“问女子的名讳,你不觉得很无礼吗?!”美人眉心一皱,让季华年的心砰砰直跳。
旁边的友人立刻拉了拉季华年的衣袖,轻轻道:“她叫叶锦瑟。快走啦……”
季华年无视友人的劝诫,继续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我们的名字连起来就是‘锦瑟思华年’啊!”他摇着扇子,一副风流才子出口成章的摸样,高兴地喊道:“绝配啊,绝配!”
“别挡道!让开!”叶锦瑟冷冷道。
“今日相遇,实属天意,不如和在下喝口茶?”季华年无视美人的厌恶,亮了一口白牙,使出了自己无人能敌的粘人功夫。
叶锦瑟沉默了半响,季华年正以为美人要同意自己相约时,脸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鼻血狼狈地流了下来。对方冷哼道:“竟然敢调戏我,胆子真够大的!”
季华年无辜挨了一拳,鼻青脸肿下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那天起,季华年不死心,派人调查起了叶锦瑟的身世,将她祖宗十八代好好地调查清楚,甚至连喜好,厌恶都一一明了。十八年前,她跟随父母来到宁城,三个月后便离开了。半年前她再度来到宁城,开始定居。怪不得他曾经找不到她。
她不喜琴棋书画、不喜女工,偏偏对骑射,对练剑钟爱无比。是今年骑射比赛的冠军,宁城大部分人皆知她的大名。
她年芳二十二,超龄却至今未嫁,可谓是宁城第一人!似乎执意要找个喜欢的人,否则宁愿终身不嫁。这样的烈女子恐怕是西夏国有史以来第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