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小心翼翼,却不敢正眼看着她。
怕看到那一脸不屑。
☆、第一百零七章 我见青山多妩媚(十七)
她心里似乎被人拨动了一下,酸楚一直蔓延到鼻尖。
何苦如此卑微呢?
这样苦求,即便得来了,也要不长久。
更何况,求,是求不来的。
否则她也不会是如今的境地。
“云儿,”清朗男声从身后传来,问道:“怎地还不进去?”
回过头,是阿祉。
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挑,是询问的样子。他始终不放心,所以走上前看一看,没想到她站在巷子口,默默不语。
前方立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宽大的衣袍鼓满了风。
心里戒备,走到她身边,警惕道:“是谁?”
小楼笑一笑:“不认识,可能是在等人。”顿了顿,拉住他的手,以整个人半边身子贴过去的姿势黏着他走:“阿祉,你送我过去吧,路黑,我有点怕。”
她身上是独特的体香,幽然淡雅,萦绕在他鼻尖。轻轻一嗅,整副身心都舒畅开来。
她的手指纤细白皙,扣着他手臂,实在赏心悦目。
凑过来的半边身子温软馨香,一滩水一样。
古人常说柔情似水,他以往不解,却在这一刻突然明白过来。
“好、好。”说话都有些结巴。
并不是没有与女子交谈过,可是面对她,他就是不由自主地紧张。想来是因为两人第一次见面便行了夫妻之事,他当时并不算清醒,只模模糊糊有几分印象。但她是用贞节救了他的性命,一见她,自己总是矮了几寸。
小楼柔柔一笑,春风一般。
他携着她,慢慢走过去。
赵超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他们走得近了,他脚下一软,直直倒下去。
阿祉一顿,急忙撇开她走过去,探了探鼻息,才松口气,回头道:“应该只是晕过去了。”
“嗯,”她点点头,“你送他去看大夫,我先回去了。”
刚巧后门有人要出来,她忙几步走进去。
阿祉呆呆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又低头去瞧赵超,莫名其妙地揉揉眉心。
将他提出去,花了银子请小贩送去医馆,刚解决,就见索渊满脸红唇印地走出来。
“呵,我让你去办事,你倒是收获不少。”他操着手笑道。
索渊怨气甚重,看都不看他一样,直接越过。大概是不甘,走了几步,又倒退回来,认真看着他,认真道:“主子,我方才瞧见宸王世子。”顿了顿,似乎是嫌弃没有在他脸上看到惊讶,于是又道:“还有琉璃小姐。”
“她怎么来了?!”他果然被这句话吓了一跳,“这是青楼楚馆,她……”
索渊点点头,神色好看了一点,“琉璃小姐女扮男装,由世子陪着。”
“他们来……”
没等他说完话,索渊一板一眼接道:“像是找人。如果奴才没估计错,找的就是主子。”
☆、第一百零八章 我见青山多妩媚(十八)
小楼从后门进了,慢悠悠在院子里走着。
不知怎地,往日里听在耳中的丝竹管乐,此刻都变了个样子。配着清风明月,倒不恼人。
走过一座假山,但见人影。稍一驻足,探眼一瞧,却是紫艳。一袭纱衣,月下起舞,额前碎发贴着脑门,想来一身是汗。
为的是那场比赛吧。
她静静看了一会儿,紫艳似乎看到有人,一个旋转之后扶着石头停下。转过头,目光中渗着冷意。
“你?”她似乎没想到,皱着眉。
小楼心情格外的好,弯了弯唇,笑道:“七年没看过你跳舞,没想到和从前也没什么区别。”
“你!”紫艳气得满脸通红。
这一直是她心底的禁忌,当年赵超面前一舞,却反倒让小楼出尽了风头。若不是因为那一次,赵超也不会对她……不会对她……
小楼轻笑一声,瞥了她一眼,悠然地将她留在身后。
这小院子是尚未挂牌的姑娘居住的地方,与前院有小门隔着,平常派人把手,轻易不会让男子进来。外面尽管歌舞,里边却是连人影都少看到。
“让开!”远远一声怒呵。
小楼一愣,心里有几分好奇,便循着声音过去。瞧见是分隔的那扇小门,两个贵公子打扮的人站在那边,护卫拦着不让进,其中一个身量较短的便发了脾气,指手画脚地吵嚷着。
她觉着有几分熟悉,不由自主地靠近了。
两位公子皆长得十分俊俏,面皮白净,五官漂亮。尤其是高的那个,一双大眼睛泛着水光,盈盈朝人一望,叫人连骨子都酥了。
她心一提,连呼吸都屏住,瞪大眼睛仔细看。
忽闻远处又一声轻笑:“你们让我好找。”
浑身一僵,急忙闪身多斤墙壁后面。
那人走得进了,骂人的公子便委屈道:“大哥,我要陪琉……陪表哥进去找人,他们偏不让。”
“这位公子,不是我们不让,是在是这院子里住的都是咱们阁里的姑娘,并未曾进过什么男子,你们还是到别处去找找吧。”护卫看他们衣着华贵,也耐着性子解释。
男子一笑,没有理会护卫,却是对另一人说话,声音柔得仿佛对着一朵花:“既不是,咱们另去寻吧。”顿了顿,道:“说不准没有在这里。”
“不会。”声音清冷,没有刻意变粗,“我听清了的,就是在这里。”停了停,又几分生气,又有几分无奈,“他平日里胡乱也便算了,这是什么地方,即便要让我生气,也不该……”
“那就接着找。”男声有些僵硬,但仍是保持风度:“别担心,等找着了,我们一起说说他。”
一行人说着话,渐渐走远。
小楼倚在墙边,脚止不住发软。
☆、第一百零九章 我见青山多妩媚(十九)
她这夜睡得很不安稳,醒过来三四次,就连一向好眠的书墨都被吵醒了。
抬了蜡烛过来问她:“怎么了?”
她拥着被子摇摇头,书墨陪她坐了一会儿,方回去睡了。
剩她一个人,窗外月光湛湛,可照进心底,只有暗沉一片。
只要一闭眼,就梦到那个晚上。
她从迷蒙中醒过来,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木姐坐在不远处,喝着茶,神色莫名。
她以为必死无疑,反倒不怕。
没想到木姐却没动她。甚至没碰她一根手指头。
那会弹琴的手,会跳舞的四肢,经过几次刻骨疼痛才变得凝脂一般的肌肤……木姐哪里舍得碰。
只是一颗暗红色小药丸,是紫艳亲手钳住她的嘴喂进去的。
蔓延到五脏六腑,比杀了她还要难以忍受!
绳子解开,她浑身是汗地在地上打滚,喉间发出小兽濒死的低吼……这样的痛苦,每个月都要经受一次。
……
不由打了个冷噤,再闭眼,满脑子都是痛苦的低吟。她根本没有办法入睡。
眼角一瞥,忽见窗外闪过一道人影。
她蓦地僵住,还没反应过来,一阵风过,窗户似乎被风吹开,再一看,却见一道影子逼近。
“唔……”她刚要大叫,温热的手掌便捂住她的嘴,严丝合缝。
她踢着腿,双手使劲挣扎,却撼不动那人分毫。
“闭嘴!”来人挺身靠近,在她耳边低声狠戾。
她一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呆呆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却只是白巾蒙面,瞧不出丝毫端倪。
但那声音……
她怎么可能会忘……
怎么敢忘……
“是不是有位四公子找过你?”他懒得套话,直接切入正题。
感觉掌心下的人儿渐渐沉默下来,两手垂在身侧,不再反抗。他好奇地挑眉,侧眼,见她仰着脸,一双泛着月光的眸子定定看着自己。
她眉形极好,弯弯如柳叶,不画而黛。
是画里才会出现的工笔仕女。
嘴唇柔软,抵着他掌心,隐隐发烫。
他动了一下,将手稍稍移开,仍是放在可以在她喊出声时制住的地方,再问一边:“是不是?”
她默默不语。
他轻笑一声,道:“你再不说,我就把你衣裳全给脱光。”
果然,她眉头轻蹙,总算有了一点表情。
也是这句话,才发现她此刻不过着了睡袍,本就薄透,在月色下越发起不了作用。内里隐隐透出碧蓝的肚兜颜色,水一样荡漾。
察觉他的目光,她淡漠地低下头,用被子围住周身,漠然道:“是。”
他轻笑,“他碰你了?”
她右手轻微颤抖,不动声色地握拳,好不让他发觉。
“不说话就是承认?”他笑问。
见她不远开口,也不再勉强,他随手一丢,数十张金叶子落在锦被上。金灿灿的色泽铺展开去,映得她容颜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