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里“轰”地一声,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冲了上去,一把攥住她的手,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将人儿压向了自己。
俯首映上那嫣然红唇,带了绝然的力气,死命撬开她如花的唇瓣,吸允着她的气息。
他浑身刚硬如铁,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分毫。
唇齿见弥漫出腥甜的味道,早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只是纠缠在一起,仿佛无法分离。
她眸子睁得很大,双手掐着他的手臂,像是不可置信。
他不爱她,为何这样对她?
“小楼……”他已然是乱了,心绪如麻,再想不起任何的谋略计划。死死抱着她,仿佛抱住了一块浮木,如果她走开,他会溺死。
含住她精巧的耳垂,头一偏,在那细嫩脖颈上烙下痕迹。
“司马昱!”
她推不动,干脆低头,狠狠咬在他脖子上。
贝齿没入血肉,温热腥甜的液体流进她嘴里,他浑身一震,总算是停了下来。
眸子里红丝泛滥,带着一种说不清的莫名情绪,呆呆看着她。
小楼趁机推开他跑了出去,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停下来。
扶着大石喘气,掏出帕子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那鲜红在雪白绸缎上染成的点点红梅,心里奇异地一脉平静。
站了一会儿,听到流彩唤自己的声音,连忙理了理衣襟和头发,从假山后走出来。
“我在这。”
流彩连忙松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奴婢方才走着走着,竟在那院子里睡着了,等醒来忙出来,却不见娘娘——是奴婢的错……”
小楼摆摆手:“不碍事,许是太过劳累了。”她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无谓责怪。
不想继续呆在这儿,将所有事情交托给禄升,先行带着宫人回去了。
一进宫门,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沐浴,将自己洗了干干净净,换上干净的衣裳,坐在妆台前让流彩擦拭湿发。
她动作细致,一点点将小楼发间的水分吸干,忽地动作一僵,目光凝在一点。
小楼觉察出不妥,立时想起来是为着什么。面上淡然:“你下去吧。”
流彩应是,将布巾交给她,自己手脚僵硬地退了出去。
小楼手里攥着那块布,侧过脸照着镜子,白皙脖颈上一抹红痕赫然。她忙用手揉了揉,可那痕迹始终消不下去。
阿祉这几日忙得很,说不准今日不会来了,等过一夜,应当便好了。
她正宽慰自己,忽闻外间一声“皇上到”,是方德言。
手一抖,布巾落在地上,她连忙弯腰去捡。
斜里伸出一只手,将她白皙柔嫩的小手握在掌心,轻轻揉了揉:“累不累?你今儿跑宫外,天气这样热,有没有不舒服?”
“我很好。”她身子一倾,乌发披散,遮住颈侧的肌肤。转脸对他盈盈一笑:“你呢?今天有没有按时吃东西?”
他一笑:“你嘱咐方德言盯着,我哪里敢。”
小楼笑笑,顺势倚进他怀里,枕着平稳心跳。
“有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他嗓音淡然,拥着她到床边坐下。伸手撩起一缕发丝握在掌心,那幽香袭来,身心都舒展开来。
“我知道你要去见阿昱,我没有打翻醋坛子。”他故意辩白几句,“但若你非要告诉我,我也是要听的。”
小楼身子一僵。
☆、第一百八十七章 砌成此恨无重数(十七)
话涌到唇边,翻覆几回,她还是拿不定注意。
说出来也是无益,可不说,总觉得在骗他。
“小楼?”他疑惑,突地一笑,伸手将她鬓边碎发归置脑后:“我闹着你玩儿的,我如何会不相信你……”
语声戛然而止。
她咬着下唇,感受到他身子猛然间的僵硬。目光恍若一道利剑,直直射在她肌肤上。
“阿祉……”嗓音干哑,握住他放在自己鬓边的手,拉到身前与自己交叠,“我……”
“嗯。”他淡淡一声,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将她揽进怀里,下颌抵着她额头。
她静默半晌,忽然道:“我和他,都过去了。”抬手落在自己颈部,揉着那一点暗红,她垂着眼:“今日他不知发了什么疯,有些孟浪,可我除了厌恶,半点别的心思都没有。”
他的手臂绷紧,紧紧箍着她,却一点异常都没表露出来。
小楼低笑一声:“我原以为这一辈子都对他硬不起心肠,毕竟那么些年了……可是今日,我险些咬断他的脖子,这才明白,原来我对他,没有什么不能的。”
“别说了。”他双手环着她,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熨帖她的冰冷。呼吸扑洒在她耳廓,“你不需要硬起心肠,一切交给我。”
他从来没有这样心疼过一个人,她年少的不堪,成长的艰辛,都仿佛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只要一想起,就疼得不能自抑。
他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你不生气么?”她声音低了几分,有些发哑,仿佛含着泪意。
他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心底有恼恨,却一丝都不关于她。眉眼微沉,“不生气。”
感觉到她的颤抖,怀抱又紧了几分:“他们若是想用这样的法子离间我们,是绝不会成功的。”
她轻轻“嗯”了声,终于是忍不住哭出来。
此后仍是忙着司马昱的婚事,她却再没有出宫去过别院,桂嬷嬷催了几次,说让她把事情放在心上,要亲力亲为。
小楼不轻不重地用话打压回去,把这样的“重任”交给了桂嬷嬷。那人虽不情愿,可被她的话一压,也无法回绝,由此小楼耳根子倒清静了一段时间。
再见到司马昱,已是八月十七。
她借口身子不适,并没有在婚宴上久留,只是开席前去察看了一番。
正好他与众人而来。
他一身红袍,越发衬得兰芝玉树。身边围绕的大臣不住地向他道喜,他一一回礼,眉梢眼角压抑着不悦,却没叫人看出来。
对上小楼的目光时一怔,她连一个敷衍的笑都没给他,转头便走了。
第二日司马昱携新妇进宫请安。
史琳玉一身得体宫装,发髻高绾,优雅大体。可是眼睛略微青黑,面上虽然擦了胭脂,还是掩不住底子里的苍白。
一对新人先向皇上、太皇太后请安,再向皇后请安。小楼不过是个嫔,受不了他们的大礼,于是含笑默默坐着。等到他们开始闲话家常,寻了个借口便退了出来。
刚走出章华殿没多久,身后一声“瑜嫔娘娘”,止住了她的脚步。
侧过身,是史琳玉。
她不知怎地也跟着跑了出来,此刻攥着帕子,睁着一双明眸看着她。
小楼一笑:“世子妃。”
史琳玉抿着唇,僵硬地看着她。
小楼想了想,偏过头冲禄升微微颔首,他忙会意地带着宫人退下去。
直到走得一个人进,史琳玉才开了口:“我已经嫁给世子爷了。”
小楼含笑:“是。”
她眼中突地绽放出一丝怨恨:“你不要再纠缠他!”压低了声音,显然是怕被别人听了去。
小楼失笑:“世子妃多虑,本宫如何会纠缠世子。”
史琳玉往前一步,恶狠狠地瞪着她:“你以为我没看见么?!你那天在别院里勾.引世子爷,这件事如果说了出去,恐怕把你五马分尸都不够!”
小楼一怔,收敛了唇边笑意,冷声道:“本宫不明白世子妃在说些什么,你若是觉着你口中的东西能够威胁本宫,大可说出去,看看世子爷是否能够置身事外。”
“你!”史琳玉面色一白,自知若是那事泄露出去,哪怕真的能治了小楼,司马昱也讨不了好果子,于是恨恨道:“过去的便算了,若是今后你对世子仍有觊觎之心,我绝不会放过你!”
小楼看着她憔悴的脸,忽地一笑,嘲讽道:“世子妃与其这般费心思来警告本宫,不如回去好好守着世子,莫让他与他魂牵梦萦的人相处一室,生出事端。”
史琳玉一愣,“谁?!”
小楼一笑:“世子妃自是有眼睛的人,自己去看便是了,何苦来问本宫?”顿了顿,挑眉道:“世子爷从小到大,只喜欢过一名女子,这事几乎全天下都知道,莫非只有世子妃不知么?”
她眼神极冷,冷得史琳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想再问,可小楼眼中的可怜刺痛了她的眼,那口气堵在喉咙口,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
尚在怔忡,小楼一笑,转身走了。
按理成了亲,司马昱便该返回宸州。可太皇太后忽然寻了个寿辰将至的理由,又将他留了下来。
昊泽以孝治国,阿祉心中虽然不满,却也不能说出来。
转眼到了大选面圣那日,小楼提前嘱咐过秀女们注重规矩礼仪,随后将人带到体元殿,九个一组地带到几位主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