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的是。”赵妈妈哈腰附和。
虽说想的是清楚,但三夫人看这新过门的侄媳就是不顺眼,想到上回就因她来替大爷勘察,最后以自家丈夫在外收人银钱好处为由。逼得他们不得不将到手的银子退出去。还惹恼合作商,恁地可恶!
“守着个病秧子,还以为是个良人,愚妇罢了。且让她现在嚣张,真等哪日大爷出了事,我看她还怎么得意?!”
赵妈妈惊得面色惨白,举了双手恨不得就去捂住裘氏的嘴,最终拍了大腿急道:“夫人这话您说不得,哪里能咒大爷?旁的事还成,若是这等话被传出去。才真真坏了事。”
“你慌什么!?”
三夫人看不得身边人这般畏手畏脚,冷着脸就道:“老夫人下令都瞒着楚氏大爷的情况。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楚氏她这么年轻,哪能真守着大爷过日子?前阵子不就查出来了,那日大姑奶奶夫家的兄弟过府,可不就是为了她吗?”
“夫人,您不是想……?”赵妈妈大为惊讶。
三夫人的笑容渐深,“美人儿就是美人儿,嫁了人都有人惦记着。”意味深长。
“什么美人儿,在哪呢?”
裘氏话音方落,五爷便自外走了进来。还朝屋内左右瞅了瞅,满脸好奇地凑到三夫人身旁。“母亲,您说什么美人儿?”
三夫人瞪着儿子,训斥道:“就知道女色,能不能给我有点出息?!”
五爷冷不防挨了训,倒也不在意,往旁边坐了就道:“我有出息顶个什么用,这府里的事又不需要我去操心?”说着眼神就瞥了眼门外,很是自在地说道:“咱们家又不是非得靠我,这不在家挺好,也没人亏了我。”
“瞧你这德行!”三夫人被气得厉害,站起身就走过去欲揪他耳朵。五爷却是机灵,往旁边闪了就道:“好了好了,母亲你别骂我了,这不是才从红翠苑回来嘛,方管事唠叨死了,整天都念那些,我都快听出老茧来了。”
三夫人见他正用着手指扣自己耳朵,重拍了这桌案就道:“你嫌着烦了,可你记住了吗?!”
五爷摇头,也不见害怕,“母亲您这么厉害,干吗非要我学那个?”
“你啊!”三夫人伸出手指就戳了他脑门。
五爷抬手挥开,似忆起什么般问道:“对了,大哥醒了没,还在秋桐园里吗?”
“你问这干吗?”三夫人随即露出不满,沉色道:“别想着动那些心思,你大哥不在院子里,也不准去寻你嫂子!”
“咦,母亲怎的知道儿子有此打算?”被一语中的,五爷不惧反笑,起身就道:“大哥卧病,嫂嫂自然慌急,我去安慰安慰她。”
三夫人忙喝住他,“你忘了当初在她手里吃的苦头了?”
“女人都温顺了有什么意思?像嫂嫂那样的女子才有味,越是生气越动人。”
“就知道惦记着她,你最近给我安分些!”三夫人骂着添道:“忘记云坠那丫头了?她是打小在你祖母跟前当差的,这次事发后,老夫人没舍得给你,反而匆匆给配了人,现下正看重楚氏,你给我安分些!”
五爷明显不情愿 ,“母亲,您不是说她早晚都会是我的吗?”
“那也得等咱们完全接管了这府才行。”三夫人的声音轻缓了些,“好了,回去歇着,你院里也不缺人。”
五爷不以为意地别了别嘴,似有委屈道:“这么多人,就没个可心的人。”
仍旧惦记着那位楚氏?
三夫人恨铁不成钢,“你嫂嫂那我自有旁的打算,你寻旁处玩去,不准私动她,就是你大哥昏迷着也不成,听到没有?!”
五爷低着脑袋没有表态,心里却转得飞速。不去找大嫂,这怎么可能?这几日方从原仲轩嘴中套了不少消息来,如今都够轻易地牵制她,只是她身边总那么多人,寻不到个机会。伸手摸着自己下巴思索起来,大哥最近都在秋桐园,那便是说夜晚她都独眠咯?
想着想着,五爷双眼晶亮,这可是绝好的机会!
三夫人见儿子起身就要往外,忙喊住他就问道:“你哪去?”
“就出去院子里走走。”五爷答得漫不经心。
三夫人虽是不信,却也知儿子顽劣根本唤不回来,忙让屋里的青芽跟上前去。
五爷这趟“漫步”,不小心就晃到了晴空院外,想着心里那妙人就要进屋,然才跨出两步就被身后的青芽唤住,“五爷,夫人提过,让您……”
话没说话,就被五爷给打断,怒意烦躁地横了眼道:“夫人说什么,你记着就好;爷做什么,你看着可以,插手就罢了!”
“五爷?”青芽不敢怠慢三夫人的吩咐,凑近了央求地望着他。
五爷最厌烦被人束缚手脚,望着眼前本分尽职的婢子,往前两步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就道:“怎么,不让我进去,是想爷好好疼疼你?”
青芽顿时双唇紧颤,点头又摇头,恐惧地看着五爷。
她才不想被他糟蹋呢!
五爷收回了手,白眼道:“那还不赶快回去,真是的!”话毕理了理衣裳就转身走进晴空院。
景晨正对着账本学习打算盘,听得安浓通传,称是五爷过来,眼中闪过不耐与厌弃,“便说我歇下了,请他回去。”这种时候,哪有功夫去敷衍他?
须臾,安浓复又回来,为难地说道:“奶奶,五爷道您这屋里亮着灯,自没深睡,且还要去荣安居用晚膳,他等您醒来。”
“哼!”
景晨的手重重按在算珠子上,冷讽道:“真是个不要脸皮的!”抬眸望向安浓,低问道:“堂中是谁伺候着?”
“回奶奶,五爷不要婢子。”
“既然这般,你轻轻同五爷道了,便称我小憩着,他若执意要留下等候,不如请他人作陪。”
安浓听得莫名其妙,正要开口询问“他人”是谁时,端坐着的大奶奶就道:“让朱氏过来请安。”
“二姨娘?”
安浓惊讶后,见对方不欲多说,便低首退出。二姨娘明明被禁足,奶奶却特地寻她过来,这是为何?
“等等。”
景晨唤住安浓,再添道:“仅需跟五爷提了即可,莫要声张。”
“是。”
并未让二姨娘过来,五爷在听得这番话后就忙离了去。待等到了院外,晚风吹来带着凉意,他才浑身颤着打了机灵,莫不是在警告自己?
她是何时知晓自己同朱氏的关系的?且便是知道,怎么不替大哥处理了朱氏?
女人心,真难猜!
这是五爷摇头离开前的最后声感叹。
次日,君府门口停了好几辆马车,最前的是朱轮华盖的锦帘马车,从内走出个盛装少妇,约莫桃李年华,容貌清丽。守门的才见到来人,就往内传话道:“快去禀报老夫人,大姑奶奶回府了。”
众人齐聚荣安居,大夫人拉着长女的手热情道:“如儿回府,怎的都不事先让人传个信?”
大姑奶奶君宛如面含笑意,声音清清柔柔,“便是每回回来,都搅了家里安宁,女儿才不通报的。”
说着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定在老夫人左侧立着的景晨身上,招手就道:“我这弟妹,果真是生得美,一眼就知是个可人招疼的,真让人欢喜。”
第五十二章 无功而返
大姑奶奶示好,景晨上前,软声唤道:“大姐。”
“你和浠弟成亲那晚我离开的早,没能同你说上话,今儿个趁着机会好好聊聊。”君宛如容颜丽和,无比亲热地上前执了景晨的手,转身朝老夫人言道:“祖母,孙女可是要跟您借这宝贝孙媳会了。”
老夫人则笑容满面,身子微微后仰,靠在了丁香色绣福纹的迎枕上,眯眼回道:“你们年轻人闲咱们闷,就爱凑一块儿说话。”
笑声中,景晨跟着君宛如出了荣安居,名为在园子里赏花。余光不时瞄向身旁的人,这位陌生的少妇,是大爷的嫡亲长姐,平城里的知州夫人,亦是原仲轩的家嫂。
往前行了段路,君宛如驻足,侧首开口:“方听说浠弟前儿个身子不好,现还在卢大夫的院里调养?”
景晨知晓她关心胞弟,然这等情况询问自己?显然是借此为题。抬头对上她的目光,颔首回道:“是的,不过我未曾亲眼见到大爷,也不知他现在如何。”
话语间,透着妻子对丈夫的关心与忧愁。君宛如自是乐闻此音,“是个老毛病,你不必太过担忧。”
景晨应是,心中却不禁起了讽意。瞧,这君府各个知情人都将大爷的病情隐瞒自己,何必呢?再如何,这媳妇都进了家门,众人眼中亦是圆了房的,难道还担心人给跑了?且楚景涟的身份,娘家之根尚且在这,着实多虑。
“我这弟弟,平素虽寡言,但可是极会疼人的。弟妹你跟他久了,今后自能知晓……”君宛如眉梢处带着和善,望着景晨就说起大爷的体贴优处来。
后者抿唇笑了不时附和,内心终清明她的来意,定然是知晓了那回事来威抚的,许是见自己没有抱怨哀叹。故而就不道破。
膳后热闹,大姑奶奶扶着老夫人进内室说话。二人对视而坐,君宛如率先开口:“祖母,孙女明早便要和存辉回京都。”
清明将至……这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