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读书人,结巴了几个字,范瑜也只蹦了不知礼教四个字来。
“不知礼教?”明慧扬眉,提示道,“怎么不说我是恶女?”
“恶女。”范瑜涨得通红的脸,话接得从善如流。
看着明慧脸上的笑容,范瑜愣了片刻反应了过来,指着明慧,骂道,“你,你,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明慧挑了了挑眉,捧着茶杯站了起来,“那我大逆不道给你看看。”
说完把手里捧着的茶杯就往范瑜摔了过去。
范瑜往后退了几步,躲了开来。
却不想明慧反手就抓起桌上余下的茶杯,又砸了一个过来,范瑜忙偏头躲开。
明慧继续抓着余下的茶杯一个接着一个砸了过去,大有不砸到你不罢休之意。
范瑜连连后退,挨近雅间门边,范瑜脚下 一个不稳,跌在了地上把门给撞得咚咚直响。
明慧趁机把最后一个杯子丢了过去,砰的一声直砸在他的脑门上,然后顺着他的脑门咕隆咕隆滚到了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范瑜伸手往被砸得生生抽痛的脑门摸去,一摸,手心一片嚅湿,一看,手心都是血,一脸青色地看向明慧,“血,你敢如此对兄长?”
外面的人在堂里用饭的人听得这一声巨响,目光都齐刷刷朝雅间看了过来。
“四哥,我都已经砸了,还说什么敢不敢的?”明慧一笑,朝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弯腰低头,抿着一丝笑,说道,“怎样?大逆不道的滋味如何?想不想也和你表哥一般,去边关军营锻炼锻炼?”
于浩在酒后吐真言之后,被于家老爷打包直接送去了边关的军营,说是锻炼去了。可是这京城谁不知道他这是事发被于家老爷罚去边关辟谣啊?
至于另一个当事人范言志则是绿帽子戴得紧,纵使御史有心,可是这事不如其他的事有证有据的。
于浩后来是澄清了,这范府送来的丫头还在他房里呢,而且这范府是上下一致烂了袖子往里拢,加上范言志在南州府可是为芳菲郡主受了好几年的,这在大安朝来说,可谓是专情得很,再有清官难断家务事,这说开了,责任在于醉酒的于家的少爷身上,范家二老爷倒成了受害人了,御史大人看得远,分析得也是更是透,将心比心,谁会愿意找个绿帽子戴?所以这写好的折子也就没有递到宣文帝的龙桌上,范言志怎样,还有待观察。
加之群臣看着宣文帝的态度,以后怕是要重用他的,于是这绿帽子一事,范言志倒是得了不少同僚同情的眼光。这范言志说起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你,不知廉耻,你的闺训女戒都怎么读的了?敢打兄长?”范瑜捂着额头的伤口,愤慨地盯着明慧。
“四哥,这你也要做了爱妹的事情出来值得我尊敬再说。”明慧笑得很淡,在他耳际低声说道,“你们要粉饰太平,想要演什么兄妹友爱的戏码,跟范明玉去演,我看的恶心。”
作为父亲,范言志的眼里没有她这个女儿,作为兄弟姐妹,他们更是恨不得把自己死里推,有用的时候利用,没有用的时候弃之如履。
谁人能相信,他们为了自己陷害设计自己,做到物尽其用,谁能相信,自己堂堂一个嫡女,被他们逼得离家出走只为了保命。
柳恒之看得目瞪口呆,嫩是没有反应过来,听得传闻明慧郡主是个恶女,果然名不虚传!
崔觐倒是没有那么震惊了,毕竟上次他也亲眼见过明慧的彪悍,这一次倒是没有料到对自己的兄长也下得如此狠手。
崔觐看了看很是风平浪静的一脸淡淡的明慧,见着她脸上那一抹淡笑,崔觐心里不知如何就如被一张大手给紧紧地揪住了。
“两位世子,家兄和我闹了些小矛盾,你们就当没看见吧。”明慧起身看向两人,轻声说道。
“当……当然。”柳恒之咽了咽口水,点头应道。
兄妹小矛盾,也不用如此激烈吧,还见了血。
“崔世子?”明慧看向崔觐。
崔觐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却说了一句让柳恒之出乎意外的话来,“范瑜这头上的伤,是在下不小心砸的。”
明慧抬眸看了他一眼,一笑,“世子的好意,心领了。”
自己还不至于要他崔觐来好心担当这个责任,她敢砸就已经是前前后后想了一遍的。
崔觐嘴角动了动,深深看了一眼明慧,转身扶了范瑜起来。
范瑜用帕子捂着额头,听得崔觐的话,脸上的怒气也缓和了一些,目光隐晦不明地看着明慧,似有千言万语,还暗含着隐隐的恨意和愤怒。
这雅间也砸了个乱七八糟,地上一地的茶杯碎片,茶水更是在地上蔓延。
“几位客官,请移驾别处。”听得响声,有小二已经机灵地拉开雅间的门走了过来,朝明慧几人说道。
看了一眼雅间的状况,倒没多少惊讶,应该是经常见到这种事情。
砸得过了瘾,明慧开始见到他们去了的胃口也有了,随了他们往外走。
“姑娘,请随小的来。”出了雅间,却见云来楼的掌柜弯着腰,恭敬地请着明慧。
“这是……”明慧有些疑惑,这是何意?
“刚是鄙店有错,叨扰了姑娘,为表歉意,敝店准备了一桌饭菜给姑娘压惊。”掌柜的说得很是恭谦。
“无需如此。”明慧淡淡一笑,摇头。
见到了自家妹子要一起也是人之常情,可他们是没有想到自己和范瑜虽是兄妹,却是水火不容如仇人。说来小二是有错,不管是不是兄妹,那小二不问自己一声就带了人进了自己的雅间也是有错。但这也不至于错全在他们。
“本是我们的错,应当的。”掌柜诚心诚恳。
“如此,掌柜的劳烦了。”明慧也不拒绝了,顺了他的意。
“姑娘,请。”掌柜的听得明慧应了,领了明慧往楼梯走去。
范瑜和柳恒之,崔觐被小二领到了旁的雅间,见到掌柜的上来独自请明慧,三人对视了一眼,崔觐看向明慧说道,“郡主,还是跟我们一起吧?”
“世子,多虑了。”明慧头都没有,带着豆蔻和冰片一步一步跟着了掌柜的往上走。
这云来楼是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向来是勋贵人家公子和小姐喜欢来的地方,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办了自己不成?
崔觐你————多心了。
柳恒之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伸手拍了拍范瑜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进了雅间。
小二躬身低头道,“小的这就让人请大夫来。”
“有劳了。”崔觐谢了小二,说完给了小二一锭银子。
小二接了银子,退了出去。
掌柜的领着明慧到了三楼,上面很安静,掌柜地领了明慧走到了尽头的房间,停在门口推开了门,躬身,“姑娘,里面请。”
明慧走了进去,跃入眼帘的是墙上挂了一幅山水画,山水画对面的墙壁下摆了一架污水出淤泥的荷花屏风,房间中间的桌上摆着茶壶和茶杯,茶壶里从茶嘴冒着丝丝热气,房间里隐约能闻到那淡淡的茶香。在房间里角落里放着四角熏炉,丝丝的香味从里面吐了出来
窗户大开着,冷冽的寒风从窗口吹了进来。
一人临窗而立,黑色的貂鼠斗篷,背影修长挺拔,迎着寒风,几缕发丝随风飘动。
莫名的明慧看着他的背影,涌起一股遗世而独立的孤寂感觉。
“你来啦。”那人缓缓地转身,身上带了一抹窗外的冬阳,脸上带着清雅的笑容。
无墨自入画,毓秀温雅。
第二十五章 事发
笑容毓雅,面容俊美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如给他上了一层金黄的光圈,如碧水中云雾氤氲的莲花一般,如幻似影。
明慧面上闪过一丝讶异,行礼,“见过六殿下。”
徐习远他怎么会在?
徐习远伸手关上了窗,这才转身看向明慧说道,“不是想见我吗?怎么如此惊愕?”
呃,谁想见你了?明慧翻白眼,当即也笑着走了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在宫里的吗?”
徐习远目光灼灼看向她,一笑,“我来找你的。”
明慧倒没有想到他如此坦白,虽是自己也猜到了他可能是来找自己的,却是没有想到他如此脸皮厚直接坦率地承认了,于是垂眸问道,“不知道,六殿下找我有何贵干呢?”
徐习远走到她的对面,没有回答明慧的问题,扭头朝外吩咐了一声,“都端上来吧。”
门外有人应了一声,不到片刻,几个小二端着冒着热气,香气四溢的佳肴鱼贯而入,麻利的摆好了菜。
徐习远吩咐了一句好好招待豆蔻和冰片两人,几人领了豆蔻和冰片低头退了出去留下两人在房间相对而坐。
房间一下就恢复了安静。
徐习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给明慧倒了一杯茶,端起酒杯看向明慧说道,“借花献佛,感谢你特意给我送过来的点心。”
眸光柔和,如秋日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般透着潋滟的水光。
明慧捧着茶杯抿了一口,说道,“殿下言重了,比起殿下帮我的,那不足一提。”
曹安之年纪轻轻,要造势是不容易的,虽是有几分才华,但是人才济济的京城从来都不缺有才之士。如果还要入得了范言志的眼,就更加不容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