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公主这次的病是——
太凶险。
“谢谢金太医。”明慧向金太医谢道。
明慧又看向两位舅舅,李氏与姚氏。
镇国公看向明慧郑重说道,“孩子,金太医说的有理啊,你不如与两位太医一起研究研究,找个稳妥的方子。”
金太医所担心的,他们也是担心,这孩子七灾八难的。
夏瑞也看向明慧点了点头。
“谢两位舅舅的担心,但是如今外祖母的身体实在是不能再拖,越拖对外祖母越不好。”明慧看向两位舅舅说道,“若有其他的方子,明慧自是会等师父他老人家回来的。”
“表舅。”徐习远看向镇国公说道,“当年我名垂一线的时候,幸得神医出手相救,我对此也算是熟悉一二,我会陪着明慧施针,不会出什么事的。”
屋里的人错愕地看向徐习远。
随即众人心里都了然,几年前他失踪的几个月,然后有突然回了京,如今看来是被宋神医给救了。
李氏对着明慧点头说道,“前头你让曾嬷嬷的方子,药都熬好了,还有什么要准备?我让他们立刻就下去准备。”
“有什么要特别准备没?”姚氏也点头问道。
“留下曾嬷嬷在外屋侯着就是了。”明慧看向镇国公夏瑞,李氏姚氏正色说道,“大舅舅,二舅舅大舅母,二舅母,我施针的时间恐怕会很长,期间不得打扰。”
“嗯,珍珠,翡翠你们两个守在门口,不得放任何人进来。”李氏点头吩咐珍珠与翡翠说道,然后又看向曾嬷嬷,“嬷嬷就在屋里听候郡主的使唤。”
“是。”珍珠,翡翠曾嬷嬷屈膝应道。
“那,我们就暂且先回避。”金太医与叶太医抱拳说道。
这金针度穴是宋神医的绝技,他们自然得回避,虽他们是想长见识。
明慧微微一笑,没有出声。
镇国公看向对金太医,叶太医说道,“两位太医忙了一天了,真是辛苦了,还请两位先休息。”
李氏转头吩咐丫头珊瑚说道,“珊瑚,你带两位太医先下去厢房休息。”
这公主的病情危急,这明慧一个人肯定是顾不来的,两位太医得留在府里。
金太医与叶太医抱了抱拳,随了珊瑚离开了房间。
李氏与姚氏嘱咐了一番曾嬷嬷,然后与镇国公夏瑞一起准备带了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镇国公走的时候,看向徐习远说道,“殿下,劳烦了。”
“请便。”徐习远微微含笑说道,“你们放心,姑祖母会没事的。”
镇国公点了点头,看着明慧点了点头,“嗯,没事的。”
说完,带着人退了出去。
刚还一屋子的人,只剩下明慧徐习远豆蔻冰片,与躺在床上的安阳公主。
“郡主,金针。”豆蔻把早已准备的金针递给了明慧。
“嗯。”明慧接了过来,看向豆蔻说道,“豆蔻,你也出去吧,有冰片留下帮我就可以了。”
冰片是习武之人,够镇定冷静,对身体的穴道也是清楚的,而且也不多话,有她在就可以了。
“是,郡主。”豆蔻屈膝行了一礼,也退了出去。
明慧看向徐习远说道,“六殿下,你还是出去吧!”
“我留在这,这金针度穴也算是熟悉,可以给你搭把手。”徐习远说道。
让他搭把手?就是给自己打下手,明慧嘴角微微抽了两下,看向徐习远摇头说道,“哪能劳烦殿下纡尊降贵。”
“你开始吧。”徐习远却是不理会她的话,直接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
明慧见他如此,微蹙了下眉头。
徐习远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伸手拉过她的手把她紧紧握在手里的针包放到了一旁,握着她湿透的手心,一下一下的抹去那汗渍,说道,“神医说你天资聪颖,你别想旁的,不会出什么事的。”
明慧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来,垂眸眼睛一眨,泪水一下滴落在徐习远的手背上。
虽金针度穴是了然于心,但是她从来没有用过,这第一次出手就是给自己的外祖母施针。
她真的是很怕。
因太担心,太紧张,怕自己会失手!
她凉薄,实在是不适合习医,并没有习医之人的悲悯之心。
那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徐习远的手背上,徐习远只觉得那不是眼泪,是一根根的针,直接戳向他的心窝。
“明慧。”徐习远伸出双手捧起了明慧的脸,看向她说道,“你可以的,不怕,有我在。”
明慧抬头看着他清澈的眼睛,能够清楚地看到自己
冰片微垂着脑袋,站在一旁,连呼吸都尽量减弱。
“一定会好的。”徐习远伸出指腹,轻轻抹去她脸颊的泪水,轻柔说道,“如你担心,那你说,我来施针。”
说罢,似怕明慧不相信,于是又加了一句,“我很清楚各穴道。”
呃,明慧眼眶里噙着泪花,哭笑不得。
这他习武了解各穴道,这自己口述,他就能金针度穴?
明慧明白他这是故意如此说让自己放松的,伸手把他的手给扒了下来,“你开什么玩笑呢?”
“你是不相信我呢?”徐习远见她脸色缓和了下来,于是故意板着脸说道。
明慧看了他一眼,吩咐冰片把盖在安阳公主身上的被子给先掀开。
低头打开了针包。
徐习远也就噤了声不再出声打扰她。
闪闪发光的金针,长短不一,各号的针都齐全,明慧吸了一口,伸手执起了一根金针。
徐习远见她目光冷静,先前的脆弱是一点都不见,站在一侧,没有出声。
明慧闭了闭眼眸,把要领在心里过了一遍,然后睁开了眼睛,眸光潋滟,把金针慢慢扎入了安阳公主胸前的要穴。
一根根的金针往安阳公主的身上扎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明慧的脸色也是越来越苍白,额头泛起一层细细的汗珠。
夕阳西下,暮色慢慢笼罩着大地,十月的夜晚,夜凉如水。
镇国公,夏瑞,李氏姚氏,夏姝夏祈毓兄妹都焦急地等在正厅里,那茶是换了一遍有一遍。
“怎么还没有完?”姚氏心急如焚,捏着帕子走到了门口,看了一眼安阳公主的房间,又走了回来。
“再等等,明慧说过时间会长。”镇国公说道,刚端起的茶杯一口都没喝又放了下去。
夏姝是紧咬着唇,她最是内疚。出事的时候,家里人特意让她陪着祖母,却不想还是出了这样的事。
众人的目光都齐齐地看向安阳公主的房间的方向。
金太医与叶太医也休息好了,到了厅里,等着。
……
在快亥时的时候,明慧把最后的一根金针拔了下来,伸手搭在安阳公主的手腕间一诊脉,然后收了回来,提着的心终于能稍微放了下去。
只要今晚上外祖母不突然发生变化算是稳定了下来。
扭头,看向徐习远,眼里含着泪水,嘴角含笑,“只要外祖母今晚上不出什么意外就不会有事了。”
“累了吧?饿不饿?”徐习远伸手拭去她额头的汗水,问道。
“嗯,饿了。”明慧点了点头起身,眼前一黑就往后倒去。
徐习远忙伸手接住她往下倒的身体,抱住她放到了外屋的软榻上。
冰片见状,忙转身出了门。
听得动静与冰片的喊声等在正厅里的人都涌了出来,齐齐涌进了安阳公主的房间。
徐习远见进门的两位太医,忙道,“金太医,叶太医,快。”
一进门,见着躺在软榻上脸色苍白不省人事的明慧,均吓了一跳。
徐习远看向急匆匆走进来的众人,目光落在镇国公与夏瑞身上说道,“两位表舅,姑祖母只要今晚上不出什么意外,就没事了。”
闻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是见着徐习远脸色惨白惨白的明慧,这心又提了上来。
镇国公扭头看向金太医与叶太医说道,“金太医还请给明慧这孩子看看,叶太医烦请给
家母看看。”
“金太医,快。”徐习远让了让身子。
金太医给明慧把了脉,这才看向徐习远与姚氏说道,“殿下,国公爷,国公夫人,二老爷,二夫人请放心,郡主这是累的,只要休息就好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李氏与姚氏看向金太医问道,“什么时候会醒?”
“郡主休息够了,就自然会醒。”金太医回道。
姚氏与李氏都松了一口气,李氏扭头吩咐珍珠说道,“你去让厨房做些温补的粥,等郡主醒来了再吃。”
“是。”珍珠低声应了,忙去吩咐厨房熬粥。
“还是让郡主去别的房间歇息吧。”徐习远看了一眼众人,说道。
“嗯。”镇国公点头,转头看向夏承毓说道,“你送你表妹去暖阁休息,那边安静。”
“奴婢来就好。”冰片看了一眼徐习远,往前走到明慧软榻旁,轻松地抱起了明慧,往暖阁走去。
徐习远微眯了下眼睛,扭头看向抬脚要跟上去的豆蔻说道,“好生守着郡主,别吵醒了她。”
“是。”豆蔻应了一声,屈膝着众人行了一个礼,急匆匆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