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大宴?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潜在规矩?反正皇帝与太后这等大人物必然都是最后到的?因此这会儿东方瑾便挥挥手?朝下头吩咐:“行到偏殿?”
皇辇行至偏殿?刚刚落地?就见里头跑出来一人来?来人容貌俊逸?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他大而化之的走上来?伸手揽住东方瑾的肩膀?就朝里头嚣张的笑道:“哈哈?我就说二哥定会过来?大哥?三个?你们输了?”
东方瑾甩开他的胳膊?瞥了他一眼?斥道;“你倒是胆子越来越大?连朕的赌也敢打?”
东方仲这便摸摸鼻子?有些讪讪的退后两步?
而此時?殿内另一道声音?又恰時响起:“皇上又不是不知四弟这姓子?要他不胡闹?可比夏日降霜还困难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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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
东方瑾一抬眸,便见一容貌俊朗,眉目威凛的金袍男子正款步而来。他目光微敛,勾了勾唇,方才道:“还当大哥会与太妃一同走,不想你倒先来了。”
方王东方涟扬眉一笑,菱角分明的脸上却露出三分清冷:“咱们兄弟间难得相聚,天大的事不也得推了。”
“那倒是。”东方瑾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時殿内又走出一人,伴随着一阵环佩之音入耳,此人不是三皇子东方束,还会是谁。
“怎的都在外头说话,都进去吧。大哥难得回京,还得与咱们兄弟讲讲曲州轶事,听说西北地镜的姑娘,可与京城的截然不同呢。”东方束笑的神秘,说着还拉拉东方涟的衣袖,将他往殿内扯。
东方瑾目光晦涩的盯着东方束手上的动作,面上倏地一冷,墨黑色的眸光生出丝丝寒意。
东方仲见状一急,连忙上前碰他一下,小声的提醒:“二哥,冷静些。”
话音刚落,前头东方涟就突然回头,唤了一声:“皇上,四弟,怎的还不进来?”
“哦,来啦。”东方仲扬声一声,又贴着东方瑾耳畔,声色微沉的道:“二哥,我知你心头郁气,可三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与大哥只是……”
“只是兄弟情深?”东方瑾目光一偏,眼底浓浓的讽刺:“是啊,好一个兄弟情深,好一个同气连枝,东方束的商行遍布九州,其中曲州营生做得最响,这里头,你敢说没东方涟的照拂?”
东方仲不说话了,菲薄的唇瓣紧紧抿起,一双潋滟无双的桃花眼,这刻却泄出淡淡忧郁。
四兄弟,分两派,这的确是天大的讽刺。
进到殿内時,东方涟与东方束正侃侃而谈,桌上酒杯对摆,却只有两只。
见他们进来,东方束这才亲生起身,又取了两只酒杯,斟了酒,放到桌上,朝两人示意一下:“咱们四兄弟可难得相聚,趁着盛宴还未开始,先喝上一杯如何。”
“好。”东方仲面上一笑,一张本就偏阴柔的脸庞,登時艳光大作,明媚得差点比过了天边圆月。
四人对酌频频,不時聊些市井趣事,偶尔又说些小時的童事,气氛倒是和谐。
云浣立在门旁,并没靠近,只是与方王、三皇子、景王的侍从们站在一起……
“您就是云浣姑娘吧?”突然,身后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云浣视线一转,便看到了身后之人。
此人一身下三庭公公装,容貌年轻,却面生得很,她蹙了蹙眉,才问:“你是?”
“小的是……”那小太监看了四周一眼,突然面有难色。
云浣环视一圈,见旁边那几位侍从,竟都竖着耳朵朝她这边偷觑,她有些不悦的抿抿唇,踏步就往外走……那小太监见状大喜,立马跟上。
两人走到了院子尾的墙根旁,待确定四周无人了,那太监这才故作神秘的说:“奴才是拖如妃娘娘的命,特地来找姑娘的,姑娘今晚可有空,可否随奴才走一趟?”
如妃?
云浣心中大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皱了皱眉,一脸不解的问:“如妃娘娘?哪位如妃娘娘?”
小太监奇怪的觑她一眼,理所当然的道:“就是冷宫的那位啊……您不是云浣姑娘吗?”
“我是云浣,可我不认识什么如妃。”她俏颜一板,清澈水漾般的眸子迸出万种利刃,柳眉紧蹙,又一脸不悦的道:“今日年节大日,什么冷宫的晦气话可不是随便提的,你认错人了,请走吧。”
“诶,可是你……”那小太监有些茫然,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前头有人走来,他下意识的闭上嘴,又有些奇怪的看了云浣几眼,像在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
云浣也不理他,转身便走回殿内,重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对身边频频投来的好奇目光,也只置若罔闻。
殿外的小太监又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半晌,像是这才终于相信自己的确认错了人,便忙匆匆的离开了偏院儿。
待确定他已经走了,云浣的心才静了下来,面上却禁不住闪过一丝苍白。
如妃,冷宫的如妃,那个女人是不可能拖个不认识的太监来找她的……那么,这次是谁在试探她吗?
她与如妃第一次相见,是她还在流华宫時,那夜,她寻到冷宫,只以为那里僻静冷静,用来练功甚好,可却不知道这冷宫里竟还住着人……
因此,她们就撞见了。
那晚天空明朗,圆月皓洁,她满意的看着这杂草丛生,荒废数年的破败宫殿,心里正感叹自己运气好,竟能选个如此如意的地方。
可就在这時,她却听到宫内窗户响了响,待确定这里头竟然有人時,她立刻身子一窜,便窜到了最近的一棵大树上,坐进了茂密的树叶里。
而不过半晌,一个满头乱草,瘦如骨峭,一身污秽的女人便从窗子爬了出来……下了窗户,她四下望了几眼,确定没人,这才快速的跑进一片草丛里,在里头不知做些什么。只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出来,而出来時,她手里正抓着两颗明显还没长熟的生地瓜。
坐在树丫上的云浣微微皱眉,眼神凝了凝。
那女人抓着地瓜走到云浣藏身的大树下,蹲在树后,便开始啃地瓜,只等都啃完了,她却未出去,仍旧缩在那儿,只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却紧紧的锁着前方一条乱丛泥路,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果然,过了没一会儿,远处就走过来一人,容貌看不清了,一身衣裳却分明是下三庭的料子。那人走到冷宫门外,朝里头唤了两声:“娘娘,如妃娘娘……”
如就冷冷。宫内自然没人应她,而云浣觑了一眼,藏在树后的女子在看到那宫女的到来時,就缩成了一团,而现在她正捂紧耳朵,整个身子脏乱,却颤抖。
那宫女在门外唤了好几声,却都没听到回应,她便叹了口气,柔声道:“娘娘,奴婢将吃的放在门外了,你记得吃,别饿着自个儿了。”说完,又盯着紧闭的宫门看了好半晌,才幽幽的离开。
而她一走,树后女子才悄悄探出身子,她快速的跑到门前,捡起那几块粗馒头,又匆匆跑到宫前右处的枯井边,猛地就将所有的馒头都丢了进去,而后她才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可胸腔的起伏不定,却证实着她现下的心情是多么激荡。
这个画面倒是有趣,云浣微微一笑,蓦地一跃而下……
那女子听到背后有声响,急忙回头,一看到云浣,她顿時浑身一僵,藏在乱发中的漆黑眼睛,登時嗜血般的猩红了起来。
云浣相信,今晚若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必定会被眼前这人给吓死。这人满头污发,浑身褴褛,也不知多久没洗过澡了,周身散发着一股恶臭,而这种情况下,她的一双眼睛却黑得吓人,眼仁红得让人遍体生寒。
不等她将此人打量清楚,这人便突然冲了上来,泥污的双手呈爪状,作势要掐云浣的脖子。
云浣目光一闪,轻轻一躲,再双手一钳,便将对方枯如树干的手腕扣住了。
“我只是路过,这位娘娘,您不必紧张。”她苦笑解释,清澈的瞳眸无奈的弯着。
可这人却不听她的话,只继续发了疯似的想挣脱。
云浣也懒得与她纠葛,手指一动,只听“咔嚓”一声,便将对方的手腕拧脱臼了。
手骨的断裂的痛得脏污女子额头大汗,她却未叫半声,只是闷哼着更加激烈的挣扎着……
云浣手指一放,退开半步,盯着得她黑如泥浆的喉咙就问:“你哑了?”
女子浑身一震,也顾不得手断,抱着手臂便匆匆要往冷宫逃。
云浣哪里肯让她走,她只横跨一步,便将对方拦了下来。
那女人似乎对她的一再纠缠很是气恼,却又碍于打不过这人,只得生生的压下怒气,原本猩红的眼睛,现在迎着月光看,早已不再狰狞,反而泛着那么点可怜。
云浣清眸一眯,也不顾她眼中的酸苦,一把将她扯过,抓着她的胳膊,又听“咯噔”一声,便将她脱臼的手骨接好了。
这连番的两次剧痛,疼得女子原本就脏污的脸上,又多了一层污汗,狼狈又恶心。
“这位娘娘,我明日还会过来,若是你想通了,可出来见我,说起来,我们或许还可做场交易。”她说完,便友好一笑,笑意真诚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