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或许也可出个让他爽快的……他唇畔一扬,干脆的允诺:“好,朕赐还你的姓,云浣,这个名字倒也好听,就这么着了。”说完,才跨步继续往前走。
而后头,云浣站在寝殿外,看着整齐利落的宫侍随着东方瑾离去,直至这群人彻底消失,她眼中的霾色才显露出来……对,她姓云,尽管她厌恶所有云家的人,恨不得自己能永远摆脱这个如梦魔般的姓氏,可她还是姓云,因为她就是要用“云浣”这两个字,将云家摧毁,彻底摧毁……
ps:今日也是五更,话说阿画刚刚听到一个噩耗,顿时被打击得外焦里嫩,现在我很萧条,很失落。
讨好
十二月二十三日,这日的天空尤其阴暗,随着周九站在城门口上,看着下头黑压压行来的骁勇队伍,云浣微一挑眉,有些兴味的道:“这方王竟然带军进京,好大的胆子。”
周九从方才开始便拧紧了眉梢,这会儿听她一说,脸色也黑了下去,冷哼一声,忿忿的道:“总会给他恶果子吃的。”
云浣微微一笑,并未再多言,自从那日东方瑾赐她姓后,她便正式进入翔安宫,现在她是跟着周九,帮着做些二等宫女的事,整体而言算是周九的跟班。
“走了,回去述命了。”观察够了情景,周九撇撇嘴,对这个他十分不想收纳的下属道。
两人回到翔安宫时,刚到门口,便听里头一阵女子抽噎啜泣声,两人脚步一顿,互觑一眼,默契的垂首站定在殿外,并未进入。
随即里头隐隐响起男子的说话声,女子抽泣声慢慢止住,又过了一会儿,门扉打开,就见一身弱质,哭得梨花带雨的灵妃正被宫女沛萍搀扶着出来。她湿润的双眸随意扫了眼立在一旁的云浣,脚下突然一崴,整个人顿时失重般的朝云浣扑去。
云浣急忙将她接住,担忧的问:“娘娘没事吧?”
灵妃摇头,站定后脸上闪过一抹歉意,垂着眸道:“没事,劳烦你了。”
云浣急忙摆手,像是受宠若惊:“娘娘严重了,娘娘千金之体,哪能有半点闪失,这都是奴婢应当做的。”
灵妃笑了一下,也没再与她寒暄,只继续在沛萍的搀扶下走下玉阶……待她走了老远,云浣才一垂头,便轻易看见了一只宝玉耳环挂在她胸前,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周九。
周九像是早料到般,朝他古怪一笑,哼着道:“还不给灵妃娘娘送回去,就不知这次你拾金不昧的谢礼,比之上次的银豆子是否要贵重些了……”说完,他也不再理云浣,径直就朝殿内走去。
云浣苦笑,对于后宫各色嫔妃的诸多示好,这几日下来她倒是习惯了,只是她倒没料到在这小帝姬还水深火热的当口,灵妃竟然也有心情朝她施力,这样的女人,还真不知说她什么好。
快步追上前面的撵轿,前头的沛萍见她来了,不禁一愣,眨着眼问:“姑娘可有何事?”
云浣轻喘着站直身子,将耳环拿出,腼腆的递上:“灵妃娘娘的东西掉了。”
沛萍恍然一笑,立刻接过耳环,语气又热诺了些:“劳烦姐姐跑一趟了,看着发丝都给吹乱了……”说着,她便伸手亲自为云浣琯起发来,云浣也没阻止,只到最后沛萍却突然拿出一支赤金点的翠花簪,笑呵呵的道:“妹妹我这儿倒是有只能入眼的簪子,我看配姐姐倒是合适,姐姐试试吧。”说着,也不给云浣拒绝的机会,二话不说便将簪子插入她的发间,随即还声声赞叹:“果真合适,姐姐眉目生辉,与这赤金簪,倒是相得益彰,这簪子就算妹妹给姐姐的见面礼的,还请姐姐莫要嫌弃。”
怒气
云浣伸手摸了摸发间的硬物,有些迟疑:“这贵重之物……”
听她准备拒绝,沛萍忙又是一笑,随意的道:“只是女儿家的小饰物,姐姐若是推拒,就是看不起妹妹了,咱们姐妹投缘,一两样小玩意儿,还分什么彼此?”一会儿工夫就成姐妹情深了,这宫中女子结交,可真是神速啊。
“沛萍。”云浣刚想再说点什么时,前头灵妃突然一唤,沛萍也不敢耽误,匆匆与云浣道了别,就急忙迎了上去。
云浣皱皱眉,终究没追上去,只原路返回了翔安宫。
刚进内殿,她便迎来两道同样揶揄轻蔑的视线,她撇了撇嘴,将簪子取出,老实的双手奉向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皇上,这东西奴婢不敢收。”
东方瑾看她那有苦难言的憋闷表情,只眨了眨眼,便道:“你这头上一样东西没有,也着实寒酸了些,就戴着吧。”
“是。”皇上开口了,云浣就是再不喜欢,也不敢挣扎,只得乖巧的将簪子收好,静谧的立在一边,与周九并肩而站。
东方瑾也没再唤他们,只专注的批阅着手中奏章,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他才松开毫笔,手指无意的轻挥了一下。
他这个动作一出,周九立刻殷勤的递上热茶,送到他手中……啄了口浓郁清香的热茶,东方瑾这才抬眸,突然问:“云浣,你可听过‘断幽’此毒?”
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云浣心底没多少波澜,面上却是故意一滞,佯装错愕的反问:“皇上怎知此毒?”
看她满脸古怪惊异,东方瑾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拧着眉道:“果然世间真有此毒?”他还以为是灵妃故意夸大,言过其实呢。
云浣敛眉,脸上闪过一丝惊恐,却还是老实回道:“断幽此毒奴婢未进宫前曾听一位老医师说过,此毒来源西域,毒效霸道,虽毒性不强,却根固难消,中毒者一个月内若无解药,便会日碎一脉,只等浑身上下百条经脉尽碎,才会暴毙而死……”
东方瑾脸色一沉:“可有解药?”
云浣蹙眉,唇瓣紧抿,过了好半晌才迟疑的道:“有是有,只是听说光靠解药此毒也不可全解,异域的毒都较为古怪,解毒之法也颇为曲折。”
顿时,东方瑾脸色更沉了,他眼底漩涡也随即腾起。
周九见皇上这般,知道定是出了大事,忙朝云浣使了个眼色,将她支走,这才快步上前,担忧的问:“皇上,可是出了何事?”
东方瑾猛的一拍龙案,俊美如俦的容颜覆上一层阴气:“竟以这样的鬼恶之毒残.害朕的女儿,朕真是娶了个好皇后啊……”
周九脸色一变,很快联想到了事情前因,心中也是惊愕……皇后竟当真要对小帝姬痛下杀手?之前皇上可亲自上门警告过她,她居然还如此不知收敛,这不是故意与皇上作对吗?谁给她的胆子,竟敢狂妄至此。
东方瑾此刻算是动了真火,方才他还只当灵妃小题大做,又想到皇后一贯虽是霸道,却也到底不敢在他眼皮底下动什么手,加之数日前他还特地走了那么一趟,相信以皇后的机敏,也是知道自己计谋破败了,只顾个面子,等收了彩头,还是会乖乖将解药送去绯烟宫。
可不料皇后此次竟如此狠心,小帝姬是他的长女,这些后宫嫔妃往日如何争斗他也只当戏那么闲看着,可这次却牵扯他的子嗣,那他可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保命
房中一时气氛诡秘,周九额上沁出了冷汗,侧首微微瞅着皇上,却不敢开口。
过了好半晌,东方瑾才扬起眉来,冷声朝外唤道:“云浣,进来。”
云浣乖顺的身影很快步入大殿,她臻首微垂,额前青丝遮住眼睑,令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今日开始,你去绯烟宫服侍小帝姬,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保住小帝姬的命。”
云浣猛然仰头,目光讷讷的望着他,表情极为为难。
东方瑾也知有些强人所难,他拿不准云浣的医术是否当真到了能解那万恶之毒的地步,便放柔了眉宇,又补了一句:“朕会命人寻解毒之法,只是在朕寻到解药前,你要稳住小帝姬的性命,朕相信,以你的聪慧,不会令朕失望。”
这话说得可真好听。
云浣心头冷凛,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微微抿唇,面上一阵挣扎后,才点点头,神情极为凝重的苦笑道:“那皇上可得寻快些,奴婢也只得尽力而为。”
能“尽力”,便说明至少有能努力之处。
东方瑾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嗯了一声,遣道:“下去收拾吧,回头朕让张世德亲送你过去。”
“是。”她敛眉应道。
待她走了,周九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皇上脸色,确定皇上似乎消火了些,他才敢谨慎的问:“那……皇上,方王那边,当真不用人看着?”
东方瑾似有些疲惫了,俊眉微皱,口气淡淡的道:“他既敢如此明目张胆,必是有所依仗,你说这崇锦国里,能做他靠山的,还有谁?而既那人为他撑腰,朕便是有心处置他,只怕最终也入不了他罪,既是如此,朕又何苦白忙一场?”话到最后,语气里却是浓浓的讽刺。
周九不说话了,他自是知道皇上所说的“那人”是谁……方王乃秀太妃亲子,秀太妃与太后几十年姐妹情深,太后对其可谓宽裕有加,连带的对方王与景王,也似亲生子般疼惜。此次方王公然带兵进京,已算是犯了忌讳,可若不是倚靠着太后恩泽,他也不敢如此妄为,眼下既然做了,相信也是不惧皇上问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