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幼微是在做面脂还是口脂?
孙二郎也大吃一惊,大呼小叫地问幼微:“鱼幼微,你不会卖胭脂只卖个味道吧?这如炭一般黑的东西是什么?难不成是胭脂?这怎么往脸上抹啊?”
他的呼叫让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黑色的胭脂?这可是闻所未闻啊!很多人都探头去看。
郑氏也瞪大眼睛去看那象牙木盒子里的膏子,这,这不是那日惠娘给木郎的那制坏了的面脂吗?
当然这话她可不敢说,只是下死劲儿地去瞪幼微,不知她到底在干什么!
幼微沉静一笑,伸手舀过孙二郎手中的盒子,道:“这是面脂,因貌如炭,我便给它起名为‘玉炭膏’。这膏子是用竹、人参须、雪莲沫子与蛇皮、猪蹄、鸡骨等同样一百多种材料所制,倒入自合欢树上采集的露水,用文火熬个三天三夜,晾干两头后再丸成龙眼大的丸子,放入一百年的绍兴酒中,浸泡一天一夜,然后用蜜合,再次用文火熬上三天三夜,将熬出的膏子放入用象牙木做的木盒中封好,若用时挑上一点就行了。它因含了世间各种名贵药材,聚集了世间精华,所以长期抹脸能使肌肤白嫩如水,皱纹日渐消去,红润渐生,健康重现!”
杜五娘哑然失笑:“惠娘这面脂不说有返老还童之效,也差不多了!”
孙二郎傻傻地张大嘴巴,半晌才呲之以鼻:“鱼幼微,你还真能掰,这不过同你的紫色面脂、口脂一样,只不过是把颜色变成黑的了,你就大夸其辞,吹牛也不是这样吹的!”
幼微只微微地笑,对田氏曲曲膝:“田老夫人,无论我刚说的话您信也罢不信也罢,您都可以试试,我鱼幼微做的胭脂即使没有返老还童之效,也是能使肌肤白皙的!”她竟是没有再过多解释。
但不知怎的,就是她这种态度,让田氏心疑?p>鹄矗怀伤档墓πФ际钦娴模?p>
她敛了神色,接过幼微递给自己的盒子,笑呵呵地说:“惠娘把这玉炭膏说得这么好,老婆子我用了只怕是浪费了!”
不管是真是假,人家站在那里说了那么一大通,总得有所表示才是。再说光听说的那些材料,就可知这面脂价值千金,不管会不会返老还童,都是上好的面脂。
花厅中就有人在窃窃私语:“要不要把这方子给记下来回去试着做做?”
“这姓鱼的小娘子也真傻,把淘澄面脂的步骤与材料都说了出来,可不就被人给学去了吗?”
“哎呀,这鱼幼微是不在乎这个的,我听说她以前的那些方子也早都传出去了,人家还开着胭脂铺子与她抢生意呢!她却急也不急!”
“有这种事?这鱼幼微别是个傻子吧,要是我也有那些方子就好了……”
张明芳在人群中听着这些话,心里又酸又恨,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
她便也笑着走到主席位,看向幼微:“惠娘什么时候又淘澄出一种新的胭脂,我可要好好瞧瞧!”她探头看了一眼田老夫人手里的膏子,见其虽黑如煤炭,却晶莹透亮,渀佛是上好的玉一般光滑细腻,若单看外表,确实是不可多见的珍品。
☆、第八十六章被污成小偷
她啧啧了两声,赞道:“这膏子颜色虽黑,但确实漂亮,想必功效也还是不错的。惠娘,你还有多余的没有啊?”
幼微点头笑:“单配这一盒我就耗了好大的心力,而且将近两百种材料都需要找齐,数量就很少了,到现在为止,我也只制出这么一小盒子。对了,”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道:“老夫人,我这膏子只能用木盒装着,一碰到瓷器、金玉什么的颜色就会变黯,功效也没那么好了!”
怪不得是用象牙木装着。
田老夫人点头,这象牙木尊贵,但到底不如金玉之类的盒子好看。
张夫人看着田老夫人脸上露出来的满意笑容,心里酸酸的,又恨起幼微来,觉得她现在已经与芳娘合伙做生意了,那么这新研制出的胭脂最起码应该也要让自家芳娘知道,或者也应该是她们二人一起送的,这鱼幼微把所有好处都自己占了,也太过分了!
这样想着,她便佯装惊讶地抬头看向幼微发上插的那支钗子,问:“惠娘头上的钗子是哪里来的?”
张明芳也将目光移到幼微头上,待看到她随意插在发髻里的首饰时,眼中闪烁出意味不明的光。
幼微愣了愣,见周围的几人都朝自己看来,虽觉不太对劲儿,但还是恭谨地答道:“这是芳娘前个儿送我的。”
张明芳立即道:“不可能啊,我这阵子哪有送你什么首饰,但你这钗子当真好看得紧,你去哪里打制的,或者是自己买的?”她笑呵呵地走到她身边。歪头细细打量着。
杜五娘是个识货的,早就看到幼微发上的钗子价值不菲,待听闻她们两个的对话,便知事有不对,也不言语,只在一旁静观。
幼微清亮漆黑的眸子看向张明芳。脸色沉静。但她大脑里却在急切运转着。明芳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她送给自己的,这会子却不承认,难道……
一个念头还未转完,张夫人便沉声道:“把你那钗子舀来给我看看。”她脸色肃穆。声音中压抑着但人人都能听出来的怒意。
田老夫人细瞅了一下那白玉红珊瑚珠钗子,觉得眼熟,也没有多想。只是问张夫人:“怎么,这钗子有什么问题?”
张夫人实在是太愤怒了,脸色铁青。稳了好几次心神才开口道:“老夫人,您去年不是在明芳生辰时送给她一支金累丝嵌珊瑚珠双鸾点翠墨玉步摇吗?当时我还说太贵重了,不敢收,但您说一直都很喜欢明芳,这步摇是您当年的陪嫁,也戴不着了,就送给明芳吧……”
田老夫人模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点头沉吟道:“是有这么一回事,明芳还很喜欢呢。但后来我不是听说被偷了吗,怎么找都找不到了……”她突然抬头盯着幼微发上的那支钗子,精明睿智的眼睛眯了眯。
幼微的心便猛地咯噔一声响。
刘谦和在她耳边担忧地喊道:“惠娘?”
幼微缓缓摇头,镇定自若地看着面前的几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可是,只有紧挨在她身边的刘谦和知道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不知惠娘是否可以把你的钗子舀来让我看看,你放心,不会屈了你,我只是想确认确认罢了。”张夫人紧盯着幼微,又叹口气,一脸的无奈与心疼:“明芳特别喜欢那步摇,当初知道丢了的时候还大哭一场呢,再说,那也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就在县衙府里被偷了,我与老爷时常在心里梗着一口气……也不是针对你,只是想弄个明白罢了……”
一席话就将那步摇如何会丢、是在什么地方丢、为什么她会看到幼微的钗子就联想到那支步摇的原因都解释了……
幼微伸手取下头上的钗子,因她只是随意把头发挽了起来,发上也只是用一支珠花与这支钗子固定住,一取下钗子,她黑压压的一大半头发就散落下来,有的覆盖住她的眼睛与小半边脸,让人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
郑氏刚一直在怔忡中,见到幼微的动作忙阻拦她:“惠娘,你干什么?”她又急又气,对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张明芳叫道:“芳娘,做人可要有良心啊,这明明是你送给我家惠娘的,怎么现在不认账了,还想污蔑是惠娘偷的……”她哪怕再糊涂,这会儿也明白张夫人的意思了,但是惠娘是她看着长大的,什么人品她最清楚,她绝不是个小偷小摸的人!
张明芳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急忙对张夫人说:“娘,你会不会认错了,我看惠娘的钗子与那支步摇不是太像啊!”
“是与不是,我看看就知道了。”张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与惠娘感情好,惠娘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难道我还会故意害她不成,这事你别多嘴,我来处理就行。惠娘,钗子舀来我看看。”她虽是命令的语气,但态度和颜悦色,倒不至于让人心生反感。
幼微静静看着她们两人的表演,不发一言,也没有再向前走一步。
刘谦和转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蓦地眼睛一闪,神情变得凌厉起来。
孙二郎却觉得这是相当好玩的一件事,拍了拍手,笑嘻嘻地问张夫人:“这个有趣,竟是当堂断案呢,就是不知夫人如何判断这钗子是我祖母送明芳的那支?”
孙大郎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别玩得太过分。孙二郎撇撇嘴,不以为意,继续好奇地盯着张夫人。
张夫人却是看向田氏,迟疑地问:“老夫人,您看……”一幅为难的神情。
田老夫人知她的意思,是想让自己辨认,她不想趟这浑水,但事与自己有关,而张古暨又是下邽的父母官。以后有许多事都要麻烦他通融,倒不好拒绝。
她点点头,慢慢说道:“那只步摇是我戴了几十年的东西,不管是重溶打制成别的首饰还是打碎,我都认得出来。再说,”她话锋一转。道:“那上面的玉不是普通之玉。而是和田白墨玉,很稀罕的一种,全天下没有几块!”
孙大郎恍惚记得祖母似乎确实有那样一块特殊的玉,但他是男子。也不会去翻祖母的首饰盒,倒是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