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微一个人也没有力气去盖房子,只好把东西全都露天放着,看着比较杂乱而已,她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放置了。
她迷迷糊糊地有些入睡了,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声声震耳。
幼微一下子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不仅能在空间外面去感受里面的变化也能里面感觉到外面。
马蹄声在离她所在地不远处停了下来。
幼微是找到一片小树林进来的,因为她认为这样更安全,事实果然如此。曾经她在路途中遇到一伙劫匪,看她孤身一人就想抢劫,后认出她是女子,便欲捉回去。幼微就跑到树林里,钻进了自己的空间,那伙人在树林里整整转了三天三夜,这才不甘心地离去。
幼微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说话声。
一个念头便在脑海中闪过。
刚才马蹄声不下于二十匹,那么一定就是附近的军队,也可能是悄悄入境的吐蕃人。
在大军扎营的旁边,是不会有土匪存在的。
她闭紧双目,用心去倾听外面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回将军。属下在前面小树林处发现有单骑经过的痕迹……”
另一个声音接着道:“属下刚从鞠琳镇上过来,那里传闻半下午有个扮作男装的仙女经过,并从空中变了一袋上好的米送给那位老丈……”
这是中原口音,所以绝不可能是吐蕃人。
那么,他们口中的额将军,是谁呢?
幼微的心口嘭嘭嘭跳得厉害。
又一个声音响起,幼微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侧耳仔细听着:“哼。这世间哪里来的什么仙女,你们要仔细盘查这方圆十里的每一处,看看到底是谁在蛊惑人心。”
那个熟悉的如冰玉相击的声音就那样响起,近在咫尺,幼微激烈乱跳的心突然就静止不动。
好像她突然忘记怎么呼吸了一般。
“是!”那几个声音同样威严地响起,接着便是乱动的马蹄声与四处分散的声音。
幼微先是愣怔片刻,接着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猛地从空间里出来,朝着声音的源头奔去。还一边不顾形象地摆着双手大喊:“阿偘,李偘,是我,是我,鱼幼微啊!阿偘……”
她清亮糯软的声音在黑暗的静空中远远散发开来。
不远处,立即就有人警觉地问:“是谁?”
并且大喊:“快保护好将军!”
听声音像是女人。这点太奇怪了,甚至还叫喊着自家主子的名讳。
幼微拼命朝树林外跑去,生恐就这样与李偘擦肩而过。她开始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往树林里跑……
她的鞋子甚至在深一脚浅一脚的狂跑的过程中已经掉了,可是她浑然不觉。
她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青灰色男子衣服,就那样跑到了众人面前。
李偘的四周,全是虎视眈眈舀着剑戟的侍卫。
幼微的心在看到那个高高坐在那里,一脸冷漠高贵的人影时,终于恢复了平静。
她摆着自己的双手。喜极而泣:“阿偘。阿偘,是我啊,是我慧娘啊……”
李偘自适才听到这个声音后就一直怀疑自己有了错觉,这明明是慧娘的声音。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眯起眼睛看向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子,然后,他激动起来,呼吸急促地看着她。
是的,这不是梦境,这是真的,慧娘她就在自己面前。
幼微跑到跟前的时候,那些侍卫一个个抽出长枪指着她,手臂蓄势待发,似乎她一有个不对就要杀死她似的。
幼微愣了愣,站在那里无措地看着李偘。
后者这才反应过来,忙哑着嗓子道:“快,让她过来。”
一旁的侍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军令如山,还是一个个照办了。
幼微脸上便一下子就绽放出灿烂的笑意,她提起衣服下摆,跑到李偘马前,仰着小脸笑得好不开心:“阿偘,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衣摆下方的一只脚鞋子丢了,已经血迹斑斑,肯定是被荆棘刺进去了,头发散乱,脸上哭成了小花脸,极其狼狈,可是,的确是他的慧娘没错!
“你,你怎的在此?”李偘太激动了,也太讶异了,就连声音也有些结巴你来。
幼微调皮地眨眨黑亮的眸子,歪着脑袋委屈地说:“你不带我来,我只好自己偷偷来了……”
李偘低叱一声:“胡闹!”
幼微就知道他会生气,忙可怜兮兮地说:“能不能先给我包扎好了伤口再骂我,脚好疼!”
她此时已经感觉到了脚底板的疼痛。
李偘看了一眼她的脚,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低低叹息一声,便伸手:“上来。”
后者立即笑得眯弯了双眼。
☆、第一百二十章
李偘紧紧缚住她的腰肢,双目威严地看向虽然很好奇但是依旧沉着一张脸的属下们,冷声道:“今晚之事若有人往外传者,斩!”
十几名侍卫齐齐应声,果断干脆,气壮山河。
幼微往李偘怀里缩了缩脖子,这些在战场上驰骋的将士就是不一样,不像长安那些男子软绵绵的,没有一点丈夫气概!
李偘驾着马很快就迅速朝营地驶去,并体贴地将自己的大麾包裹住幼微,从外看,除了那一双脚外,几乎看不出他坐骑前还有一个女子。
直到马停了,外面响起说话声,幼微这才将小脑袋悄悄探出去,看看外面,却碰上一双犀利冷酷的眸子,她吃了一惊,再一看,顿时明白,原来是她只见了一面的万砚。
大概看清了是她,万砚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大步走上前去,向李偘拱手:“将军,怎么样?可曾遇到那个蛊惑民心的女子?”
不过是一下午的时间,整个边地都广泛流传着一个身着华贵、能步步生莲的女子凭空取来数袋米面,造福人类,许多老百姓都聚集军营旁哭泣哀求,希望朝廷能够派发粮食。
人心都是不足的,尤其是这几年边境天气干旱,几乎颗粒无收,而大军又时常征粮,百姓们实在是苦不堪言。
而幼微的一次偶然动作,便在有心或无心的举动下,愈演愈烈。
所以,李偘才会亲自带着自己的精兵在深夜去外寻找。
幸好,也正因为此,他才遇到了幼微。
此时的李偘已经猜出给粮的仙女是谁了。也不答话,只沉声道:“进去再说!”
他将披着他大麾的幼微自马背上抱下来,大步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万砚与阿三、百年几个都露出惊讶的神情,他们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即将过门的王妃娘娘会在这里。
李偘江幼微放在里间自己的床榻上,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羊绒毯,铺上却只一简单的褥子。他去舀了药,又吩咐人打热水来。这才坐到幼微面前,细细查看她的双脚。
后者嘟了嘟嘴,蹙眉:“阿偘,你平常就躺在这上面啊?硬邦邦的,舒不舒服?”
她不是太讲究的人,可是对于这中薄薄的铺子坐上去都觉得难受,更何况自小就锦衣玉食的李偘。
李偘看了她一眼,又扬声朝外吩咐道:“去准备两层羊绒毯过来。”
不是他故意折磨自己。实在是因为每日训练完毕,他都热得难受,便让人撤了。
“满意了吧?”他瞅了幼微一眼,淡淡道。
说着,便将幼微的小脚抬起来放在自己手上,仔细查看脚底板。有几根比较大的荆棘刺进去了,怪不得留了这么多的血。
他的眉头便越皱越紧。
幼微小心缩缩脖子,软声道:“阿偘,你生气了?”
李偘掘着唇不吭声,只是用镊子飞快地将荆棘从她脚上夹出来,后者疼得一下子就眼泪汪汪起来,一个劲地抽冷气,还不时低泣嘟哝:“你慢点,阿偘。疼。你轻点啊……”
浑然不知自己的声音会引起外面人的误解。
在外面站着等待李偘的几人全都惊讶地睁大眼睛,百年夸张地拍拍自己胸口,看着其他几人:“爷这么性急?”也不管外面有没有人在。
几人都是硬憋着笑。
屋里李偘放缓了手中动作,轻声:“活该。”
幼微立即鼓起嘴。气哼哼地看着他:“还不是怕你走掉,我找不到你。”说着她便委屈起来:“你们军营好难找啊,我都在这附近转悠好几天了,才看到人烟。”
李偘瞪了她一眼:“那你就那么胆大,独自一人就敢翻山越岭过来?”
幼微原本还想跟他讲讲自己一路上的种种危机,但是见此便提也不敢提了。
她缩缩小脖子,低低道:“人家那不是想你了嘛!”尾音颤颤的,又娇又软,清新中带着股妩媚。
李偘的心便有些软了,再次瞅了她一眼,发现她脸上如小花猫一般又脏又黑,不由诧异:“你这是故意抹上去的?”
幼微立即嘟了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以为我愿意啊,我一路走来多艰难啊!@”
说着,她便又委屈起来。
李偘轻哼一声,一点也不同情她:“谁让你不吭一声就跑过来……”他皱了皱眉:“刘谦和是怎么保护你的,看我回去怎么找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