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无数次的苦,碰过无数次的壁,张明芳终于学乖了,终于学会走做人了。
前两次她提出这种要求的时候,幼微没有拒绝,反正她聚宝盆里的金子多得很,没有妨碍,便给了。
可是没有想到,张明芳竟然厚颜廉耻,又有两三次登门。
花蓉直接给她一句不见。
此时见到她在后门纠缠不清,非得要去见鱼娘子,花蓉忙道:“快,拐出去。从前门进去。”
奈何,张明芳眼尖,一眼就看见幼微的马车要拐到后面去,忙扑了上来:“鱼娘子,张氏拜见鱼娘子!”
她跪在地上,挡住了马车千金的道路。
幼微在里面抚了额头叹息,这是在后门的街道,所以行人稀少,若是真在热闹繁华的街道,她这样给自己当中跪下行大礼,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怎么她了呢!
她眼中满是不耐烦的神色,便给了花蓉一个神色。
后者意会,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哎呀,张夫人,您怎么在这儿呢?我家娘子在府里呢,可不在马车里,奴婢是出去给娘子办点事,这才坐马车出去的。”她去搀扶张明芳:“快起来,奴婢可不敢让您跪着,这要是让我家娘子知道了,皮还不扒了我的!”
张明芳有点迟疑,便又细细看向那辆马车,奈何车帘盖得严严实实,哪里能够看见。莫非,鱼幼微真不在里面?
张明芳暗忖,她有点不相信眼前的花蓉,虽然笑得跟花儿一般,但是往日她见了自己可都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今天她的态度怎么这么好!
她眼珠子转转,便对花蓉道:“娘子当真不在车厢里?我有许多话要跟娘子说呢,花娘子,您也知道,我这人蠢笨,但还是与鱼娘子小时侯闺蜜一场。彼此之间是最最好的,我也相信我一旦有了困难,娘子会不遗余力地去帮助我的……”
她悲伤地捂着脸哭了起来:“我真是命苦啊 ,以前没有发现鱼娘子的好,如今发现了,可是鱼娘子似乎生我的气,不欲与我和好,花娘子,您说这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凉拌不就行了。
花蓉在心里撇撇嘴,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地笑:“张夫人这话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算了,可是到了外面被外人听见,那可就对我家娘子与您的名声都不好了,知情的会了解,说是早年的一场误会,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家娘子一旦发达就变得势力了呢,连小时候的闺蜜也不看在眼里……这若是被我家王爷听到了,肯定又得生气!”她假笑道:“张夫人也知道,我家王爷的脾气最不好了,尤其是去了战场几年,脾气就更加暴躁,容不得别人说一句不是,这不,前两日娘子与王爷吵了一架,现在还在冷战呢!”
张明芳一开始听花蓉就是在赤果果地讽刺她,脸色便讪讪的,等到后来一听到幼微与李偘闹矛盾了,心里边觉舒畅很多,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便半是强忍住的笑半是装出来的难过焦急:“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我就说惠娘这人太天真了,总以为自己是小孩子,一点也不体谅别人,王爷那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能随意惹恼呢!”
她也顾不得去察看那车里到底有没有幼微了,而是一脸八卦地问:“花娘子,我问你一句,作为过来人的经验,王爷可曾与你家娘子那个……”
她说得很含蓄,可是,花蓉却听得明明白白,不由心里冷笑,这个张明芳如此不怀好意,却偏偏总打着真心为娘子着想的缘故!
要不是娘子说可以利用他们夫妇为王爷打探消息,她才不会给他们好脸色呢。
心里虽如此想,可是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叹息一声,脸上含着浓重的担忧:“我就是担心啊,这一切都没个定论,我家娘子心里有时候也是发愁的,我这做奴婢的就更蘀娘子发愁了……”
在他们说话的空荡,车夫已经将马车驶进了后院。
在马车经过张明芳的时候,后者使劲瞧了一眼车厢,可惜风和日丽,她什么也没看到。
张明芳拉着花蓉,一脸的兴奋,简直可以用激动来形容,幼微小心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看到她那副样子,不觉好笑。
她恍惚听到谁提起过,一个婚姻不幸的女人,常因别人同样的不幸而兴奋激动!
她们总在寻求这样的刺激。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变态?
☆、第二一十六章
张明芳与花蓉聊得热火朝天,途中还多次可疑地奸笑。如果不是花蓉沉下脸来说花娘子身子不适,不会见客,也不会那么容易把张明芳给打发走。
次日早,全长安就传遍了鱼家娘子脾气大,在威王面前耍威风等不堪入目的话语。当然这是后话。
且说花蓉好容易把这个瘟神给送走回去后,幼微才洗了澡出来,看见便问:“人走了?”
花蓉苦笑地摇摇头。
幼微就笑着道;“怎么,吃了很多苦头?”
花蓉这样泼辣的性格会让张明芳给折辱了去,她很怀疑。
花蓉没好气地说:“是被气得,你不知道奴婢多想一巴掌煽到她脸上去。”
幼微温文尔雅地笑:“没事,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你不用太过在意,你的这个脾气啊,是该改改了!”
花蓉不以为然地暗暗撇了撇嘴。
她很愤怒地说道:“娘子,你不知道当我说你和王爷闹别扭的时候,她笑得有多得意与幸灾乐祸!呸,根本就是见不得人好的。”
幼微皱了下眉:“怎么跟她说起这个?”
花蓉道:“当时奴婢没想到别的,就说您心情不好,不想见客……”
幼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花蓉便问:“怎么了,娘子,有问题吗?”
幼微便笑:“不出明天,全长安肯定都会传遍我与王爷吵架的事,而且于我名声很不利的那种……”
花蓉大吃一惊:难道是张明芳传出去的?“
幼微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笑着点点头:“张明芳这个人十分市侩,现在又抱着一种敌视心理,所以巴不得希望天下所有的人都跟她一样不幸。我哦以前又是和她有些过节的,所以她会这样做很容易猜想的到!”
花蓉却恨得咬着一口碎牙:“她要是真敢这么做,奴婢明个儿就带人去扒了她的皮!”
幼微的眉心微拢,叹口气,道:“花蓉……”
花蓉却还未等她说完,就直接跪在地上:“娘子,是我错了,您惩罚奴婢吧!奴婢以后再也不会随口乱说……”
幼微看到她这个样子。真的很吃惊,想了想,才道:“你起来,我没有责怪的意思。”
事实上,她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毕竟她与李偘吵架,是很光明正大的事,第二天就和好了。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但是花蓉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娘子,对不起,这要是外面真传出您善妒……”花蓉似是察觉出说露了嘴,又忙忙闭了嘴,忐忑不安地看着幼微。
看她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幼微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好了。起来吧。”她道,脸色威严,摆出了十足十的主子款来。
花蓉咬了下唇,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但是头依旧紧紧抵着,似乎已经无言看到幼微一般。
幼微扶额好笑:“这样,你如果真要抵罪,倘若这事真的发生了。你明天就带人去把张明芳家给我砸了,并直说是传我的令。”
花蓉惊讶地张大嘴巴。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幼微扯嘴笑笑:“按理说我应该保持沉默的,但是这种事你越不吭声外面就会传得越厉害,也对王爷的名声不好,相反。你一下子打破了人们对你的所有幻想,甚至变身成为一个毕竟是泼妇还要泼妇的人,他们虽然非常失望,可是还是非常担心我会报复,从而噤声不言的。”
幼微解释道。
花蓉明白过来,但是她又有些犹豫。
诚然,娘子的这个解决之道是剽悍有效果的,可是会不会对本就不好的娘子的名声有很大影响?
王爷那里,又该如何处置呢?
她咬了唇,站在那里不吭声,也不动弹。
幼微一看便知道她还在犹豫,笑笑:“好了,我待会儿给王爷说一声,这样就行了吧?你就能放开胆子去做了吧?”
花蓉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幼微便点头:“去吧。”
花蓉屈了膝,退了出去,幼微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出神,其实她模糊察觉到花蓉背着她去向李偘通风报信的?p>拢蝗徊豢赡芾顐按未蔚南⒍寄茄ā?p>
但是她不想说什么,因为她细细观察过,花蓉只有在她真正处于危机状态时才会这样做,她想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花蓉敢利用李偘的信任为所欲为,或者作出她忍耐之外的事,那么她会找她好好谈一谈。
但是现在,她露出了傻傻的笑容,这些小细节证明李偘很在乎自己,非常在乎自己。
他是爱着她的,就像她爱他那样。
不出所料,第二日早上,幼微刚从床上坐起来,花蓉就急急跑进来将事情说了一遍,与昨日幼微猜的几乎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