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不久,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羽月夜眼里的疲惫之色,瞬间被鹰目般的精芒所掩盖。他声音慵懒且冰冷,“什么事情?”
“主上,京城传来消息,大臣们已经得知主上离宫的消息了,乾撷宫那边快隐瞒不住了,每天都有大臣去乾撷宫吵着要见主上。”面对羽月夜冷厉的目光,凤歌敛眉颔首,额头上不断有冷汗浸出。他知道,这时候,主上越是安静,越是隐忍着怒气。
羽月夜冷目微眯,周围迸发出一阵寒气,惹得凤歌惧怕地往后挪了微小的一小步。
这帮老狐狸,看他不在朝中,莫非要造反不成?他就不信,就凭他们几个,能掀起什么惊涛骇浪。
羽月夜向房内望了一眼,待看到溪云雪安静地躺在床上,嘴角卷起阴佞的笑,“去叫沁心来照顾她……陪我去溪承启的书房。”
“是,主上……”
羽月夜走近房内,坐在床边,看着溪云雪安静的躺在,已然没有从前与他针锋相对的模样。其实仔细看她,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只可惜,错生为溪承启的女儿,不然,凭她的容貌,他可能会考虑让她宠冠后宫。
他用大手摸着溪云雪的脸,嘴边逸出阴冷的笑容。
这次,看她如何还能逃出他的掌心?溪云雪,可是他花了几千两白银,在醉凤楼得到的,她这辈子,只能属于他……
待羽月夜起身离开,将房门紧紧关上,溪云雪紧闭地双眼,猝然睁开,锦被里的手,死死地攥着被面,她瞪大双眼,看着门外的身影,恨不得将他抽筋削骨。
其实溪云雪在这天一早,就悠悠转醒,只觉得有人躺在身旁,盖着锦被都会觉得阴森森的冷。她就猜想,是那将她丢在水里想要她命的淫贼。
以防他在对她不利,她就像挺尸般,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不敢动弹半分,就连呼吸都轻轻缓缓地。生怕他发现她已经醒来……
她在心中咬牙切齿地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顺道再往下骂了两代……
直到他离开,她才敢睁开双眼,看到屋里的摆设,面如死灰。该死,逃了半天,又被抓回来了……
就在溪云雪怔怔出神地躺在床上,想着如何才能给自己报仇的时候,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溪云雪赶紧闭上双眼,放平呼吸。
沁心端着一盅冰糖燕梨羹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她将粥盅放在桌子上,走到溪云雪的床边。
沁心看着溪云雪面色煞白,双眼紧闭,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鼻子一酸,眼眶便蓄满了泪水,哭着对溪云雪说,“小姐,你快醒醒吧,你都睡了七八天了。夫人都为你,愁白了头了。你平常不是最心疼夫人吗?你忍心看夫人每天寝食难安吗?”
小姐,快醒醒吧,你若再不醒来,老爷就会将你认为是废棋,将你和夫人赶去废园了……
躺在床上的溪云雪,忽地听见沁心的声音,便放下了惴惴难安的心,她睁开眼眸,笑盈盈地看着沁心,看到她哭的像个泪人一般,“噗嗤”地笑了。
这丫头,几天不见,居然瘦了两圈?不过,她这一闭眼,一睁眼,居然睡了有七八天,她都浑然不觉。沁心都瘦了两圈,那么娘亲呢?
“沁心……”溪云雪担忧的看着沁心,睡了太久,嗓子有些沙哑,听到自己声音如此难听,溪云雪皱了皱眉。
“小姐……小姐,你醒了?”沁心听到溪云雪叫她的名字,难以置信的看着虚弱的溪云雪,喜极而泣道。她转身,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高兴又激动地谢着上苍,“谢谢老天爷,谢谢老天爷让小姐醒来了,沁心从此以后一定虔诚信佛,每月圆之夜,抄十篇佛经。”
溪云雪看着如此激动的沁心,不禁摇头,不过是昏睡了几日,沁心竟能对着上天,许下如此信诚?也许,在这世上待她如此真心的除了娘亲,便是沁心了……
“对了,小姐,你知道那个羽公子是什么人吗?”沁心站起来,拿着软枕放在溪云雪的身后,又将锦被往上提了提,然后眼眉带笑地瞧着溪云雪,八卦道。
溪云雪歪头想了想,一个偷香窃玉,成日流连烟花之地的人,除了是淫贼,还能是什么?
沁心见溪云雪不答,猜到她猜不到,故意瘪瘪嘴,不满道,“小姐那么聪明,居然也猜不到?沁心才不信呢……”
溪云雪挑眉,这沁心是明摆着是让她主动询问来着。
“猜不到,好沁心,告诉我吧……”溪云雪皱着鼻,谄笑着对沁心说。
沁心看到自家小姐如此地求知若渴,便故意敛住笑脸,握拳的手放在嘴边,轻咳两声,“小姐,你可听好了啊,羽公子,他是咱们西夏的皇帝。”
正在笑眯眯地看着沁心的溪云雪,笑容转眼垮掉,整个人仿佛一尊蜡塑人一般,面无表情的呆坐着床上……
他,他居然是皇上?那……那,她那天……
溪云雪欲哭无泪,完了,她得罪了皇帝,那暴君会不会将她咔嚓掉?
沁心歪着头,看着脸上表情极其怪异的溪云雪,有些迷糊地挠头。
小姐难道听到这个消息太过不可思议,被吓到了不成?
溪云雪跳下床,从柜子里找出一件梅花纹丝罗裙穿上,又翻出几件衣服,放在包袱里。背起包袱刚要走到门口时,房门被“嘭”地踹开。
羽月夜站在门外,看到站在门边的人儿,看到她肩上的包袱,那张绝美的脸顿然风卷云涌。
溪云雪被抓了个现形,顿时手足无措,尴尬地站在原地,心虚地迎向羽月夜难以捉摸的目光。
心虚?她居然会心虚?天,这是她的家,这是她的房间,她心虚什么?心虚的应该是那个淫贼……
这么想着,溪云雪便挺了挺胸,仰着头,挑衅地看向羽月夜。
紧随其后的溪承启,看到火药味十足的两人,冷汗不断渗出,浸透常袍。他站在羽月夜身后,对溪云雪怒目而视。警告的眼神,让溪云雪的气焰立即折了一半。
看到溪云雪示弱,羽月夜的脸色,稍微好了些,他回头看了一眼凤歌,吩咐道,“凤歌,宣旨……”
羽月夜话音刚落,溪承启便走到溪云雪身侧,跪了下去,他侧头看溪云雪还在瞪着羽月夜。抑着心里的怒火,拽了拽溪云雪的胳膊。
溪云雪低头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溪承启,惧怕地打了个寒战,瘪瘪嘴,不甘心地瞪了羽月夜一眼,跪了下去。
凤歌见他们跪下,便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慎简淑德,备秩宫闱、以襄内政。历稽往制、典礼攸隆,溪氏云雪,温惠端良,壸仪懋著,遂封为玺贵妃,灏明元年五月初一成婚,钦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溪承启毫不掩饰脸上的笑容,欢喜地叩头,接旨。溪云雪惊愕地抬头看着羽月夜,心中百转千回。
第012章 云雪婚当前,将军诉阴谋
自从羽月夜下旨“纳溪云雪为玺贵妃,并以皇后凤仪迎之”后,溪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都在匆忙为他们“幸运”的四小姐,准备嫁娶事宜。
杭城将军府,前来道贺之人,络绎不绝,就连下人们在外人面前也趾高气昂起来。
何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致就是溪府这般情形。
相比之下,溪云雪这些日子郁郁寡欢,整日愁眉苦脸,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劲头,平日里活泼的溪云雪,只不过短短几日,好似变了个人一样。
而溪云雪心里则是想着,她就是一不小心给雷劈到了,不然,她如何这么倒霉,四次三番地与那个淫贼纠缠不清……
尤其想起羽月夜那时常冷着的脸,像是千年不化的人形大冰块,阴沉着脸,说“记住,从此以后,我便是你的夫君,你,溪云雪,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时的模样,溪云雪的小心脏不由得轻颤。
她哭丧着脸,用绣针在大红嫁衣上乱戳,小白兔即将掉入大灰狼的血盆大口,她的日子要怎么过。
吴氏看着怏怏无神的溪云雪,她一脸不奈地用绣针狠狠地戳着那出嫁时要穿的大红嫁衣。在吴氏眼里,云雪是舍不得娘亲,不愿嫁入京城,远离父母亲人。
吴氏慈爱地笑着,抚摸溪云雪的头,劝解道,“现在,你已经贵为贵妃了,怎的越来越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嫁入宫里,又不是见不到娘,等你有了皇子,娘就能进宫侍候你了。”
听到吴氏这么说,溪云雪拿着绣针的手,抖了抖,霎时觉得有一阵黑鸦从空中飞过,她尴尬地“嘿嘿”地笑着抬头。
看到吴氏认真的样子,顿时觉得脸上烫烫的,她敛着双眼,害羞地娇嗔道,“娘……人家,人家还没有,人家还是女儿家,您,您怎么能说这些呢……”
吴氏笑盈盈地拍拍溪云雪的手,眼眸里闪烁着宠溺的光芒,刚想开口说什么,便被从外面进来的丫鬟打断了。
“给夫人,四小姐请安……”丫鬟半屈着小腿,对吴氏和溪云雪请安,抬起头,喜盈盈地对着溪云雪说,“四小姐,老爷让我来请您过去趟,说是要嘱咐您一些事情。”
听到小丫鬟说溪承启要对她嘱咐事情,溪云雪狐疑地盯着丫鬟看了半晌,脑海里寻思着,明天就要出嫁了,爹爹这时候找她,会是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