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想着侧身望了望一脸疼惜的望着自己的庞夫人,微微叹了口气。
我现在什么都不能说,还是等庞家少爷入土为安之后再与这二老商量吧。
深夜子时,送殡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庞府。良辰一身素衣跟在庞夫人的身侧,实在不明白庞家为何要在选这个时候将庞少爷安葬。
虽已是宵禁的时候,但街上难免有些商旅过客,老远望着这边有人家出殡,都远远的躲开了,其中一人更是大喊着邪门便跑开了。
一阵阴风吹过,良辰有些不安,想想先前在棺材铺时,虽然也有些人家会选择夜葬,却也不会选在子时这种阴气极盛的时辰动土。因为在这种时辰下葬的人,因为阴气极重,极有可能可能尸变。庞家二老如此宠爱这庞少爷,又是如此讲究的大户人家,怎么会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呢?
良辰正想着,庞夫人忽然回身拉住良辰的手,柔声安慰道:“好孩子,不怕,咱们一会就到了。”
良辰闻此,干忙应声点头。顺从的跟在这庞夫人身后,尽量保持镇定。却不想这心却越跳越快,只求今晚别出什么意外就好。
几经颠簸,送殡的队伍终于来到了庞家在郊外的陵园。良辰从小在棺材铺长大,耳濡目染,对风水之说也略懂皮毛,只看这边山环水绕,视野开阔,确实是快风水宝地。
眼见墓穴都已挖好,只等仪式完毕之后便可安葬。庞老爷和庞夫人只怕错过了吉时,也不敢耽搁,赶紧拉着良辰来到棺木之前,要良辰跪下。
良辰忽然被按倒在棺木之前,不明就里,刚想要起身问个所以然,便听一旁一个无比尖利刺耳的男声响起,喊着“一拜天地。”
良辰一听,就更懵了,下葬什么的还要拜天地?
“二拜高堂。”
良辰正迷糊着,又被拉起,按倒在庞老爷和庞夫人跟前,磕了个头。
直到此时,良辰才反应过来在,这哪里是来下葬,分明是在举行冥婚。可还未等良辰挣扎,又被提起,按倒在棺木一侧。
“夫妻对拜。”
只这一下,良辰的额头差点磕在这棺木之上。
只喘着粗气要起身,便见一副棺木远远的抬过来,分明就是自己带着出嫁的那副,爹生前最宝贝的金丝楠木的极品棺木,是永安棺材铺的镇店之宝。
良辰想着,挣扎着要起身,只想问个究竟。谁知被身侧这两个丫头钳制的不能动弹,刚想要大声呵斥,便听那庞夫人,阴森恐怖的说了一声,“你们还不送少爷和少夫人入洞房?”
良辰闻此,彻底懵了,一时之间上来六七个丫头,将她牢牢的抓紧,便往那副棺材面前抬,良辰惊恐万分,勉强回身对着庞家二老大喊:“放开我,你们这是滥用私刑,如此草菅人命,是要杀头的。”
闻此,庞老爷不为所动,只是将身子转去了一边,只有庞夫人毫无畏惧的望着良辰低声说:“今晚,我只看见我的好儿媳,因为痛失丈夫,抑郁难舒,殉情于坟前,以求同葬,是个贞洁烈妇。”说完,便大手一挥,示意奴仆加紧办事。
☆、第五章得遇贵人
丫环们七手八脚的将良辰押到了棺材前,抬着就要往里按。可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良辰怎能妥协,只边挣扎边大喊着,“放开我,我还有话要说,否则死不瞑目啊。”
可庞老爷与庞夫人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招呼着众人手脚麻利些,切莫误了吉时。
良辰眼见在劫难逃,却也不想就此认输,于是又扯着嗓子大喊,“合卺酒还没喝,礼还没成呢。我还不是你庞家的媳妇。”
闻此,庞夫人一怔,这才挥手示意丫环们停手,侧身对庞老爷说:“老爷,这合卺酒是还没喝呢,要不——”
庞老爷闻此,也看不清神色,只低声回了一句:“夫人看着办吧,只要不误了吉时就好。”
庞夫人见庞老爷没反对,不禁上前,低头望着被按在棺材上动弹不得的良辰,低声警告道:“我的好儿媳,今个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要给自个的脸上抹黑,若是走的不好看,我们庞家墓园可不留你,到时候你可就成了孤魂野鬼,想要往生轮回也就难了。”
良辰闻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里念叨着。姑奶奶我还没死了,你这毒妇就给我打算起下辈子的事了。不信走着瞧,我沐良辰一定比你这恶婆娘活的长。
良辰虽然心里不服气,却只能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顺从的点了下头。
庞夫人见此,示意那些丫环放开良辰,良辰这才终于从坚硬的棺材板上爬起了身。
眼见时候不早了,庞夫人赶紧吩咐下人们准备了两杯酒。端起其中一杯递给了良辰,说:“别耍什么花样,赶快喝。”
良辰接过酒杯,低头斜眼偷瞄周围的人。看着身边林林总总,少说也有二十的家丁奴仆,若是凭自个的力量要跑,简直就是做梦,若是——
良辰想着,目光落到了一边庞少爷的棺椁上,虽然觉的自己的计划实在有些缺德,但是缺德总比没命好。于是抬眼望着庞夫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柔声说:“夫人,这合卺酒既然是与夫君喝的,请您许我站在夫君灵前与他共饮。”
闻此,庞夫人的神情略微有些松动,虽然心中依旧有些怀疑,却想着这丫头在这种情形下,即便是插了翅膀也逃不出去,于是点了下头,当是同意了。
良辰见此,赶忙向庞夫人欠了欠身子,端着酒杯,缓步走向了庞少爷的棺椁。
望着眼前虽然精致却十分素雅的棺椁,良辰一时之间竟有些不忍心,想着这庞家少爷英年早逝,壮志未酬,心中肯定无限悲凉。自个如今的境遇,确实也与这庞少爷无关,而眼下自己为了保命,竟要——
良辰想着,一狠心,侧脸对着站在自己一侧的一位擎着火把的家丁说:“你过来。”
那家丁闻此,也没有多想,便快步走到了良辰跟前。
良辰眼见时机成熟,便将酒杯递给那家丁说:“你先帮我拿着这酒杯,我相公的棺椁脏了,我要帮他擦擦。”
那家丁得令,赶紧一手擎着火把,一手接过了良辰递来的酒杯。
与此同时,良辰趁那家丁不备,一把夺去了他手中的火把。未及众人反应,便奋力挥舞起来,大喊着:“你们不要过来,过来我就烧了它。”良辰说着,指了指庞少爷的棺椁。
见此,庞家上下都乱成了一团,庞夫人惊的差点晕倒,直喊着:“不要烧我的孩儿。”
庞老爷更是吹胡子瞪眼,没想到良辰一个小丫头竟也能闹到如此地步。
良辰手握火把,将庞家人都逼退了数米之远,本想着将庞家少爷的棺椁点燃,趁众人救火之时逃跑,但是危急时刻,良辰实在是无法说服自己下手,情急之下,转身抄起一旁的纸人纸马,金山银山,点燃之后,尽数向庞家那边扔去。虽然不知道这样,能为自己争取多少逃命的时间,却还是扔下火把,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的往前跑。
远处火光点点,只见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的行驶而来。车内一位素衣女子,约么二十岁的模样,姿容秀丽,端庄娴静,却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悲伤样子。
车内另一边,一锦衣少年,懒散的靠在门边歇息,神情虽然慵懒却生了一个难得的俊俏模样,只那脸颊上的浅浅梨涡,便是倾倒众生的利器。
那少年正愣神,马车猛然颠簸了一下。他这才回过神来,回身望着那女子,有气无力的抱怨道:“二姐,你说大哥也真是的,姐夫才走了不到三个月,怎么就这么急着让我去谭家把你接回来呢?这日夜兼程的着实熬人,都已经宵禁了,看来今夜是进不了城了。”
那女子闻此,淡淡的笑了笑说:“五弟啊,大哥这也是疼我。想想我刚嫁去谭家一年多,丈夫就病逝了。谭家二老只当我是克死夫君的不祥之人,只看在我们陶家的名望上才不敢怠慢我。大哥是怕我在谭家久留早晚会受委屈,所以才这么急着接我回府的。”
听了那女子的话,少年这才坐正了身子,望着那女子说:“二姐,自从爹走后,大哥便将整个家撑了起来,实在辛苦。我知道我虽不是大哥一母同胞的弟弟,但大哥待我却一点都不比三哥薄,甚至更好。二姐你放心,往后你回了陶府,自然不会有气受,咱们兄弟一定会好好疼二姐。决不让人说你闲话。”
那女子闻此,十分欣慰的笑了笑说:“你这孩子,今个说的话可都要记下了,不能只是哄我就算了。都已经十八岁的年纪了,不考功名也该去店里帮大哥生意了。”
那少年闻此,刚想要说些什么,只觉的马车一震,两人不防,险些翻倒在地。
少年刚站稳,顿时怒从心来,不禁气急败坏的喊道:“顾尧,你小子怎么驾马车的,你——”
可还未等少年将话说完,只听马车外一男子凄厉的喊叫:“少爷,小姐,有鬼啊——”
少年闻此一惊,赶紧拉开马车帘子向外张望,借着闪烁的火光,只见不远处一白衣女子,披头散发的向这边奔来,边跑还边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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