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鸨,对我还真是上心。
只是,在我未到醉月楼时,这房间便已存在。曾住在这里的,又是怎样一位女子呢?
里间的红木香榻旁摆着一架精致高雅的古琴,我突然心血来潮走到古琴跟前坐下,手指轻抚上那柔韧的琴弦,所过之处,发处一阵阵杂乱之声。
呵,我本就不会弹琴,这把好琴放在我这里岂不是得任它落了灰,埋了它的风华?
坐着发了好一会的呆,知书过来唤我,说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让我准备准备下楼。
我缓缓起身,目光落到那张软玉温香的大床上时,突然想起我一直揣在怀里的龙言还在来时换下来的衣裳里裹着,还有那张父皇交给我的那张锦帕契约。
我走到衣柜跟前,翻出衣物,取出龙言,用锦帕层层包裹起来,然后将房中的一盆君子兰连土倒出,将那不大的包裹放到了盆底,再将君子兰重新植入。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突发其想的要这样做,但这次桃花会,我心中莫名涌起了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怆之意。
做完这一切,我打扫干净被沾上土的地面,然后站起来走到铜镜了跟前。
我拿起胭脂扑往面颊上多扑了两层娇艳的脂粉,又拿起画眉用的碳笔将柳叶眉往下多拉了一分。看着镜中已然变样的自己,我满意的笑了笑。
接着又用碳笔在右脸颊处轻轻点几下,几粒看起来极自然的黑斑瞬间活跃于脸上。最后,我拿起唇脂放在唇间用力的抿了抿,红得鲜艳欲滴的嘴唇着实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再看镜中,除了我那与生俱来的淡紫色眸子,哪里还能找着我原本的模样,竟差点连我自己都没有认出镜中之人。
对于我的眸子,那是我最自豪的地方,因为它完全遗传了母后的神韵。因着母后是外域女子,模样美丽中却又带着异样的情调。
尤其是那双紫色的眸子,深邃明亮,如皓月当空,让人一眼望不到底,曾经令无数男人为之痴狂。
就连我的父皇当年亦是掉入那幽深之中无法自拔。
此时镜中的女子并不丑,只是柳眉因过于拖沓而使整个眸子看起来毫无生机。通红的脸颊像被夏日被火热的日光晒伤,没有白皙柔嫩的质感。
脸上的几点小黑斑看起来有点如邻家的小妹,很温和随意。
整张脸最耐看是那一对淡紫色的眸子,最好看的是那一双唇,樱桃小口虽然过于红艳,却是泛着诱人的光泽。
我脱下知书已经为我穿好的衣衫,扯下床幔上的丝巾将傲人的胸部紧紧缠绕起来。确认胸部平坦之后,我再穿上那绣花锦锻的紫色抹胸长裙,套上纱衣后缓步而出。
临出门时,我还不忘了取出袖中的丝巾将脸遮盖起来。这是醉月楼的规矩,姑娘未被选中之前,是不得以真面目示人的!
我出现在舞台上时,醉月楼上中下三层已是坐无虚席。有雅室,有散台,皆是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
据说醉月楼每次举办桃花会都是这般场景,比过年还要热闹。
虽然知书早已经跟我描述过,但放眼放去,数以千计的嫖客,还是让我瞠目结舌。
呵,果真是饱暖思淫|欲,日子好过了,男人全都来逛窑子了。
第一轮是才情展示。
舞台上已经整齐的摆好琴,笔墨,画板与彩色颜料。
从小到大,我一看到这些东西就头疼。打架滋事我是样样在行,琴棋书画却是只有它懂我,我丝毫整不懂它。
我愣愣的看着那些东西,数以千计的目光投射在我的身上,让我觉得极不舒服。
从前,谁若敢如此看我,我定抄了他的家。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我有些局促的坐到那把琴跟前,像要打架之前那般习惯性的十指交叉,双臂前伸的热了热身,十个手指顿时咯咯作响,台下已是吹嘘一片!
其实,说起弹琴我也并非完全不会。
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一位师傅教过我一首歌,他说那是他们家乡最动听的儿歌,非常适合我。
我问他什么是儿歌?他说儿童唱的歌就叫儿歌,于是我便学了来。不止会唱,还能勉强用琴弹出来。
我回忆了好半晌,终是在记忆的最深处将那首曲子完整的拼凑了出来。
十指落下之时,我亦是扯开嗓子动情的唱了起来,“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最后一个“怪”字,我学着那已经想不起来样子的师傅拉得老长老长,完了之后还在琴上猛的一拍,发出声势震天的澎湃感。
台下之人似乎皆被我的表演震住了,一时之间,整个醉月楼鸦雀无声,连二楼那个大胖子上气不接下气的粗喘之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渐渐的,台下众人魂魄归位,开始变得闹腾起来,有懂琴之文人露出鄙夷之色,有不懂琴的粗人拍掌叫好,说此曲只能天上有,人间能听到几回?
我心里鄙夷了一番说这句话的人,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连我都知道的学问,他居然都能说错?
看来,这世上还是有比我更不爱学习之人!
少时,三楼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还有人凄惨的哀嚎声。
我唤来知书寻问,原来是两帮子人因为我的琴艺,讨论得意见不合而大打出手!
哎。。。看来我是注定了要祸乱苍生啊,做公主是。
做妓|女,仍是!
整个醉月楼开始□起来,已有欣赏我之人不顾环节还未结束就已经开始出价。
价位竟还不低,起价就是一万两。原本老鸨给我定的底价是一百两的,这下可厉害了,直接翻了一百倍!
一万两虽然对于一位公主来说那只是九牛一毛,但对于一个□来说,那可以幸福的过上大半辈子了。
听见已经有人开始出价,别的人亦是不肯落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我的身价竟已达到了十万。
十万,是十万。。。
听着这个数字,我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喜还是悲。喜的是终有人懂得欣赏我了,悲的是我只是一个妓|女。
整个醉月楼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疯狂场面。一柱香燃完,在一声一百万的粗喘声之后,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从我的身上落到了二楼那个巨大胖子的身上。
他的胖我不知道怎么用语言去形容,只看见他一个就占了三人的位置。
知书瞪着惊愕的眸子望着那胖子,又望了望我。
我亦是被震惊得欲哭无泪。。。。。。
虽然已不是初|夜,但我人生的第二个男人不会就是这个胖子吧?
若真是他,我恐怕再也无法实现答应父皇活下去的诺言了。不是羞愧而死,而是被他活活压死!
拍案的龟公兴奋的叫着: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两次。。。一百万。。。
“二百万。”龟公的一百万三次还未说出便被另一个声音劫了去。
那把声音很熟悉,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忘,因为他曾羞红了脸对我说过,王妃对王爷如此情深意切,着实令人感动!
当然,不能忘的并不是他对我说过的那句矫情话。而是他后来与皇宇硕演的那场假死的戏,在我心里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三百万。。。”那个胖子毫不示弱,看来定是家底丰厚。
葛蓝文不再说话,想来也是,他只不过是个年轻的将军,何来如此丰厚的财底?
只是,他的出现让我着实惊讶,不知道他对我存了份什么心?难道,是想尝尝曾经高高在上的郁宁公主的味道?
醉月楼内顿时又恢复了宁静,龟公拿着惊堂木的手有些颤抖。他愣愣的看着我,又看看那胖子,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啪的一声将惊堂木拍打在香樟木桌面上。
“三百万一次。。。三百万两次。。。三百万三次。。。”最后这个'三次'三字,龟公用嘶哑的声调拉得老长老长,似乎还在盼着能有奇迹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花落谁家?花落谁家????妞们给笑笑点鼓励吧,笑笑会打上发条使劲写,使劲写滴。。。
☆、奇葩嫖客
整个醉月楼的目光皆齐刷刷的望向那个胖子,他的阔绰让全场人皆是瞠目结舌。
龟公笑了,我却望着那个胖子要哭了。从小到大,内心从未如此惊慌过。
原来,我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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