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石生香 (青琉落尘)

　　月牙儿跟着落苏到了两位小姐前，她是很自觉地跪下开口道：“奴婢月牙儿向两位小姐请罪！”
　　“月牙儿，你倒说说，你错在哪里？”候籽青也不点破，故意板着脸问道。
　　“奴婢面容已恢复，不该再施以粉末以示丑欺瞒小姐！”月牙儿自觉说道，低垂着头，很是温顺姿态。
　　候籽青面色未改般看着月牙儿，从一开始，月牙儿就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否则，她也不会在厨房的时候，就想要到自己身边伺候。在花圃的一年，也不知道月牙儿是怎么过的，但无疑，是整个人出落的越来越好看了。可是这丫头一开始不是根本没注意到吗，是什么时候，她对自己的美色开始担忧了？“你倒是说说，为何要遮掩容颜？”候籽青问道。
　　“奴婢不想以色事人！”月牙儿说的很直接，“于奴婢来讲，身份卑微，美色只会拖累奴婢，若是引来强豪，只能任人取夺，无抵抗之力，如此还不如让奴婢貌丑些！”
　　候籽青的眼中是掠过诧异的，这话从月牙儿的口中说出来，是意外又是意料一般。月牙儿才是一个十四岁的小丫鬟，怎么可能会说不想以色事人呢，这般年纪的，都是欢欢喜喜将自己打扮的好看，求个好归宿的。而作为侯府的丫鬟，不也是想着能让父亲或者大哥看上，然后飞上枝头做凤凰吗？眼神在月牙儿身上打量，她竟然想的那么久远，这话里的意思是不想被家中老爷少爷看上了？府里哪来强豪，不也就是……候籽青皱起了眉头。
　　“姐姐，这丫头真是狡猾的，她竟然欺瞒于你，我看家法处置吧！”候籽玉可没去理会月牙儿说的，她想着月牙儿敢骗人，就是胆大妄为。
　　候籽青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月牙儿跟小玉是同样年纪的，但这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啊！“小玉，月牙儿的话你听懂了吗？”候籽青问道。
　　候籽玉却是嗤笑一声道：“月牙儿，你真是想多了，你只一个小丫头，若真能被谁看中，那便是你的福分，做个姨娘也比做丫鬟好吧！”
　　月牙儿抿着嘴，抬起头看着两位小姐，她不求二小姐能明了，一开始她就没有指望过二小姐，但是大小姐，她觉得大小姐是可以了解的啊！想大小姐，在知道表少爷跟水芝的奸情之后，是那般果决斩断，大小姐是外柔内刚的，也眼中入不得瑕疵的，她应该是能理解自己的心情的吧！
　　“月牙儿，你该知道，我是容不得欺瞒的！”候籽青沉着脸道，当初水芝背着她做那苟且之事，让她心寒之极。
　　月牙儿低下头，开口道：“大小姐，奴婢知道错了，但是奴婢所说也是衷心之言，奴婢虽说是低贱身份，但也是想清清白白做人，不求凤凰腾达，只求无愧于心！”
　　候籽青心中是赞许的，月牙儿能有这份心性，实属难得。想着自己妹妹却是完全不这么想，觉得也是无奈，便是开口道：“小玉，你先回去吧，月牙儿这事，我会处置的！”
　　候籽玉正在兴头上，可不愿意错过，便是嘟囔道：“姐姐，你心软，这丫头今日蒙骗于你，说不定哪天又会骗你，你要好好教训她一番啊！”
　　候籽青对于自己妹妹总有意无意找月牙儿麻烦，有些奇怪，但也不想说破，便板着脸道：“二妹，你先回去，我房里的丫鬟，我自己会教训！”
　　“姐姐！”候籽玉听大小姐口气硬了，便是撒娇般唤道，但看候籽青的神色冷冷的，便是拉了脸道：“好啦好啦，回就回，哼！”说完，她便是站了起来，轻昂着头，大步离开了。
　　“小玉还是个孩子，月牙儿，你也别往心里去！”待候籽玉离开后，候籽青说道，口气倒是缓和了些。
　　月牙儿便又抬起头，看着大小姐道：“奴婢不敢。”
　　“你起来说话吧，月牙儿，你告诉我，是什么时候，你起了这个心思？”候籽青问道，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就觉得自己美色危险吧！
　　月牙儿听大小姐的口气，是不怪罪了，看来大小姐心里头是认同了自己说的话，月牙儿心里有些感激。她是奴婢，是下人，她说的话，大小姐完全是可以无视的，但是此刻，大小姐却是让她说仔细，她能不感激吗？
　　“自那日夫人叫奴婢过去后，奴婢便是察觉到了！”月牙儿如实说道。
　　“哦？”候籽青有些诧异，“那么，你明白地告诉我，你妨的是谁？”
　　这当讲不当讲？月牙儿一时愣住了，说吧，其实老爷还真的什么都没做，未免有她自作多情之疑，不说吧，如此好的机会，不跟大小姐打开天窗说亮话，似乎以后就没机会了！“奴婢，奴婢请大小姐先恕奴婢的罪。”月牙儿不敢担保自己说人家父亲的坏话，人家还能不生气。
　　“你但说无妨！”候籽青心中有谱，若是母亲找了月牙儿去，那定是父亲在母亲前说起了月牙儿，才让母亲上心的。
　　“奴婢，奴婢怕老爷……”月牙儿低声说道，没有说完，但其意已经明了。
　　候籽青的面色没有改变，这已经是她意料之中的，便听她试探道：“月牙儿，父亲对女子温柔体贴，正如小玉所说，就算是做个姨娘也比做丫鬟好啊！”
　　“大小姐，奴婢只想他日有幸能赎身，然后回乡下找个老实男子结为夫妇，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不想做什么姨娘。”月牙儿有些着急道。
　　“你已经卖身给我候家，这一身都是我候家的下人，赎身谈何容易？”候籽青直接说道。
　　“奴婢知大小姐宅心仁厚，奴婢愿尽心伺候大小姐，不求今时明日，但求有一日能请大小姐还奴婢自由身！”月牙儿是豁出去了，便是将她一开始的意图说了出来。
　　候籽青看着月牙儿，看月牙儿面上的神情，看她眼中的神色，她的身边，竟然有了这么一个异想天开的丫鬟，但是，她还不讨厌。“那你便尽心伺候吧，或许那日我便大发慈悲了！”候家不缺丫鬟，她也不是非月牙儿不可，但是同样，她也没有必要就因月牙儿这么一句话，就让月牙儿赎身，还是，先这样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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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示好

　　月牙儿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大小姐是故意的，仿佛想看下她所说的话能信多少，想看下她是否真的想要自由不愿为人妾。所以用一种坐视不理的姿态在看着她到底是如何应对。对此，月牙儿只能咬牙，话已经说清了，大小姐如何做也是由不得她的。
　　她同时还发现，自己跟老爷的偶遇多了起来，去针线房的时候，会偶尔遇上老爷；去厨房吩咐的时候，又会遇上老爷，这遇上的频率让她心是噗通噗通的跳，是吓的。这不，她才去蔺婆子处取了一束花，回院的路上便是遇上了老爷。
　　“月牙儿，这是给青儿取的花吗？”候老爷今个是身着淡紫色的收腰束袖长衫，外罩一件白色袍子。
　　月牙儿面上有些怯懦神色，她心里是又羞又恼的，老爷出现的太过频繁，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老爷无事献殷勤啊，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搞什么邂逅，衣服天天换，一张算是英俊的脸上堆着笑。“奴婢见过老爷！”月牙儿屈膝施礼道。她又不能露出半点知晓老爷意图的神情，只能一副惶恐模样。
　　这个小丫头怯生生的模样甚是惹人怜啊！候老爷从来不会强抢民女，也不会去威逼任何一个女子，他要的是女人的真心实意。“月牙儿，你不必拘谨！”只听候老爷开口说着，“月牙儿，听说你家中父母已经亡故，这世间已无任何亲人了是吗？”候老爷关心问道，这一点他也是有好好去打探过的。
　　月牙儿眨了眨眼，望着候老爷道：“奴婢于两年前遭雷劈，前尘往事都忘记了，是听香草儿说过父母都不在了！”
　　“哦？竟有此事？”候老爷抖了一抖眉，这被雷劈的事情倒是没说，不由地，他看月牙儿的眼神就有些怜惜了，只听他继续道：“真是个苦命的孩子，月牙儿，候家便是你的家，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妨与老爷我道明！”
　　月牙儿低了头，回道：“奴婢多谢老爷关怀，大小姐心善温柔，对奴婢极好，奴婢便不觉得苦了！”这跟候老爷在路上交谈，她都可以看到周旁下人投递过来的试探眼神了。“老爷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先告辞了！”月牙儿没有去看候老爷，只开口说着。
　　候老爷看出月牙儿的疏离跟防备来，他想着来日方长，也不急着拿下这丫头，只这府上，已经不需他讲明，谁敢动他看中的人。“也罢，那你便先回去吧！”
　　月牙儿想一鼓作气地抛开，但是感受到背后注视的眼光，便只能一步一步慢慢走着。若之前的都是她一味的出揣测，那现在，候老爷的意图已经很明确了。终于，拐了个弯，没有再感受到那灼人的视线，月牙儿舒了口气。
　　“月牙儿，恭喜啊！”迎面走来针线房的管事周妈，真堆着一脸的慈笑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