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紫菀却不知像了谁,小时候还是个恬静的性子,自从全家搬到了乡下,就和乡下的野孩子似的整日在外面疯玩。苏大婶忙着家庭的
琐事无暇顾及她,即便发现她不见了出去寻,也多半寻不到人了。
再大了些,紫菀又嚷嚷着要做侠女,趁母亲、哥哥都不注意到她,一个人收拾了行礼就出门去了,在外游荡了半年才回来。回来后倒
是乖巧了许多,知道帮着苏大婶打点家务,苏大婶才轻松了不少。
这些都是紫菀告诉我的,苏大婶也不时在旁补充两句挖苦紫菀,引得我直笑。这紫菀,当真是一个奇女子啊!
聊着聊着,天也渐渐暗了下来。
入夜了,郊外越发得冷,风也刮得极响,可是天空中明星闪烁——这可是环境污染严重的现代所难见的景象。我只身坐在紫菀家门前的草垛上,看着天空。
☆、chapter18 姐妹
从前,每当心情郁结之时无人倾诉,我便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望着天空,天空有着我的无限遐思和回忆。现在天空还是一样的湛蓝,可是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而人也都不知道在何方了。我第一次有了种物是人非的凄凉之感。
我长叹一声,闭着眼睛对天空自言自语:“能告诉我我的家人们都可好吗?”
“人各有福,何必这么苦苦烦恼呢?”
我闻声回头,原来是紫菀听见了我的话回道。她关上了门,将一室的温暖阻隔于内,缓步走到我的身边,轻轻坐下。
“天晚了,哥哥大概今天又不回来了吧。”她望着远方我来时的那条道路,脸上没有丝毫愁云惨淡。
我正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她,她接着道:“哥哥总是这样,说是五日一来去,可也没个准信,娘每天都望眼欲穿地盼着哥哥回来。哥哥也难,外头的活计哪有那么好做,又是给人家小本买卖做做帮工。我哥哥为人老实,得到的工钱少了也不会去和人家要。长此以往,每次出去根本挣不到什么钱,便越发得少回来,车马钱也可省了。”
我不由得感慨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人们只看到表面的富丽堂皇,哪知道人们心中是哪般得愁苦呢?我的父母没有了我的音讯又不知该有多么伤心了。”
“看你也不似贫穷人家出身,你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吗?”紫菀转向了我问道。
我思考了片刻,“嗯,但也不是很准确。其实,我是从夫家逃出来的才对。”
“是婆家人待你不好么?”她明明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却对这事情极为好奇。
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是我的夫君,他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相信我。”
“你不喜欢他对吗?”难道我表现得这样明显,让她都看出来我对凤奕辰毫无感情了吗。
“是的,我不喜欢他。”喜欢凤奕辰的,是从前的花清舞而非我。
“嫁给不喜欢的人,一定很难受吧。我要嫁,一定要嫁自己喜欢的人。”紫菀默默地把头低了下来,变得不似她有的爽朗了。
“我是身不由己,你可得要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嫁了,才会幸福。”我推己及人,自己已经这般了,可不想我在大洛的第一个朋友也被这样的命运牵绊住,故而由衷地祝福她。
“嗯!”紫菀又来了精神,“阿芝,我们做姐妹吧,我只有一个哥哥,还想要一个姐姐。”
“好啊,我也只有一个哥哥,还想要一个妹妹。”紫菀的性格我是喜欢得紧,我笑着回应她,同时举起了右手,“拉钩!”
“拉钩就拉钩!”紫菀的小拇指和我的触碰,两个人走得更近了。只是当时的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若干年后的她的确是嫁给了自己爱也爱自己的人,但是命运总是捉弄着他们。
我们都不是拘泥小节的人,虽说是义结金兰,也无需从前电视上的桃园三结义那样摆个像模像样的香炉焚香,和农民起义似的做作。
“太好了!从今往后,我就有了个姐姐!姐姐,妹妹行事鲁莽经常做错事,姐姐可要多担待啊!”紫菀故作调皮地说。
“怕什么,有事情姐姐替你想办法。”前世的我对朋友一向义气,更何况现在的这个妹妹。
紫菀听了我的话不禁笑出了声,我也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两人就这样坐着屋前的草垛子上相视着傻傻地笑着。真的,我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放松了。这是我在大洛朝最开心的晚上。
苏大婶在此时推开了门:“小丫头们,笑什么这么开心呢,外头天冷,快回屋吧。”
“知道了,知道了。”紫菀转过头回答了苏大婶,又转过头来和我的视线相触,两人又傻笑了一会儿,才回屋了。
这晚上,我一夜好梦。
☆、chapter19 再见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床的时候,苏大婶已经做好了早餐了。心里有几分歉意,人家收留了我一夜,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故而今天早晨是刻意起早想帮忙做早饭的。苏大婶却毫不在意,反倒跟我说我是客人,作为主人就要好好招待我。我不禁对苏大婶这样的淳朴和热情打动。待用过早餐后,我收拾好行李便向苏大婶和紫菀辞行,不过一日的相处我倒有些恋恋不舍了。
大概是和紫菀成了姐妹的缘故,苏大婶待我十分贴心,千叮咛万嘱咐,又准备了许多的馒头茶饼等,以备我路上的不便,也好有东西充饥之用。
本是刚认的姐妹,以为会更不舍一些,紫菀倒是出乎我意外地干脆,倒是狡黠地握住我的手,凑近我的耳朵道:“姐姐,我们不会过了多久就会再见面的。”
我没有多大在意,她本来就是个洒脱性子,又闯荡江湖成习惯了,像那些武林人士告别之时不总是抱拳一句“江湖再见”么。
告别了紫菀母女,我坐上了养了一整夜精神的马儿,拍了拍马屁股。马儿应该是养足了精神,昨儿个我还瞧见苏大婶喂了它好多草料呢。只听见它“哼”了一声,便挪动开前蹄——出发了。
因为还是二月份农闲时候,村庄中静谧得只余马儿“哒哒哒”的马蹄声。我坐在马上摇摇晃晃地想着想着,竟想到了现代著名的那首民谣《乡间的小路》,只可惜我虽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却不是吹笛的牧童,前路,还是未知数。
在乡间缓缓地走着,沿路看看风景倒也十分惬意,周围柔和的乡景被另一阵“突突”的马蹄声搅乱。我有些无奈的笑笑,应该是有人赶路吧,我何不让人个方便。便赶忙轻拉马头避在路边,想让那人先过去,反正我也不急。
只是马蹄声渐渐缓了下来,后来又停在了我的身侧,我便转过头就瞧了瞧他。这一瞧可把我吓了一跳。
紫菀本来就得意的脸看到我的反应后笑得更欢了,朝我扬了扬下巴道:“阿芝姐,我就说我们不久就会见面的吧!”
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原来这姑娘是打的这般主意,我还以为是她的习惯而成呢。
不过这丫头夸张地大包小包载了好多东西,好像就把全部家当都带在身上似的,不禁有些好笑,不过就出来一趟,她倒比我还娇气。
我轻咳一声,故意问道:“紫菀,你是准备作何呀?”
听了我的话,紫菀顿时撅了嘴,有些蔫蔫地说:“阿芝姐,我是要跟你一起走啊,你居然没看出来。”
“哈哈,我当然知道了,逗你呢!”我俩的马早就凑到了一起,我伸出手刮了她的鼻子,问道:“你是去哪儿呢?还是跟我去北方……”
“当然是去北方了!”紫菀没等我话说完便抢着说了。
“你是知道的,我要去的是蕴城,那可是个边地,条件和这里是天差地别的啊。”我担心她入世未深,便正色道。
“阿芝姐,昨晚我就想好了,要和你一同去蕴城,你就不必再劝我了。”紫菀对我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胸脯,说:“况且,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是走江湖走惯了的人,哪里还管什么条件不条件的,你都受得住,我怎么受不了了!”
“那不一样,我有我一定要去的理由。”虽说我不大可能再劝得住她了,还是想多这么一句嘴。
“你怎知,我没有一定要去的理由呢?况且,那儿有我不得不想念的人。”紫菀脸上是少有的认真。
☆、chapter20 蕴城
一路上,有紫菀的相陪倒也不寂寞,不仅我们两个亲密无间,就连我们的马儿也总是凑在一起。
每当看到马儿们鼻孔里发出“哼哼”的声音,却像是被吸铁石吸住一般,我和紫菀都会哈哈大笑,干脆给他俩起了名字——我的马儿叫北儿,她的马儿叫南儿。
北儿的名字来源显而易见,只是我好奇紫菀的马儿为什么要叫南儿。
紫菀本来三缄其口,不肯说是什么原因,任凭我再三逗弄都是随口说说糊弄我而已,我也不大在意,来日方长,何必在路上苦苦纠缠她呢。
一个月后,当我们站在蕴城的城门脚下时,我的雀跃之情和紫菀相比倒是没有那么热烈了,连日来奔波的疲倦使我恨不得立即快马加鞭赶到哥哥的军营中找个地儿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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