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山望着李翩翩离开的方向,失神了很久。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她又是吵又是闹,但知道她是西凉公主,又看了她刚才的表现,心中居然对她真的生出些许怜惜来。他一直觉得,这世间能够把仇恨放下的,只有疯子和和尚。而他今天就恰好碰到了三个,真是绝了。
为了罗山的婚礼,山贼们已经准备了许多的好酒好菜。乍然知道二当家不成亲了,还把新娘给放了,山贼们都有些搞不懂。
到了晚上,中山贼们在主厅和厅前的空地上摆了好几桌。婚宴变成了接风宴,给荀香接风洗尘。山贼们问喝得醉醺醺的罗山,为什么突然不结婚了,罗山也不回答,只是举着酒碗,一直大叫着,“喝!喝!”
有好几个久仰沙无寻大名的山贼围着荀香,追问她当天底下最强军队的将领是什么滋味。荀香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那个人给了她至高无上的荣誉,地位,权利,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兵法,政治,做人,武功。她至今都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他更完美更文武双全的皇帝。这些年,她数度征战,为的不仅仅是报血海深仇,也是为了报答他的知遇之恩。他给了她最好的军队,最优渥的条件,这都是当初大佑没有给荀家军的。她知道好马需要遇到伯乐,而他是世间最好的伯乐,但她也知道,自己仅仅是他手中那数不清的棋子中比较特别的一颗。她救过他的命,所以特别。除开这个,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绿珠知道荀香对萧天蕴的感情很复杂,山贼们这个问题着实是问得不妙,就替荀香说道,“这种感觉怎么好说出来的?等你们以后有本事领兵打战了就知道。”
小四说,“绿珠姐,你开什么玩笑啊!我们是山贼啊!怎么领兵打战?”
另一个山贼捧腹大笑,“哈哈哈,笑死我了。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玩的笑话。”
“去去去,你才活了十几年,什么这辈子!”
“哎呀,我装一下深沉不行吗?”
小四和那个山贼打闹起来,穿梭在各个酒桌之间,众人都笑看着他们。那一夜每一个人都喝了很多的酒,各个都喝得东倒西歪。连上了寨子之后,滴酒不沾的左奕青也是喝得酩酊大醉。这个时候,他们还不明白,到了天亮,将有一件大事等着他们!
第二日,天刚刚蒙蒙亮,荀香因为肚子疼而醒过来。身边东倒西歪,全是喝醉的山贼,有的还打着鼾。她小心翼翼地越过众人,却不知道茅厕在哪里,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叫醒罗山问一下的时候,山寨门口出现了一个山贼的身影。昨夜众人都在喝酒,这小山贼因为划拳化输了,别派去山腰的哨台那里放哨。
山贼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不好了!”
荀香连忙走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
山贼指着身后说,“我看见,我看见山下来了很多的军队!很多很多!”
荀香一惊,连忙转过身去推地上的众人。可昨夜喝酒太多,众人都是昏昏沉沉的,不愿意醒来。荀香气急,从小山贼的脖子上把号角取下来,重重地吹了一声,这才惊醒了罗山等人。
罗山揉了揉眼睛嚎叫道,“大清早的,你吹什么号角啊!让不让爷爷睡了!”
“再睡你就要去见阎王了!快起来,山脚下来了大批的军队,看样子要攻上来了!”
左奕青的酒一下子全醒了,“不可能,我们跟酒泉的官兵都约好了。每隔一段时间向他们交一笔银子,他们不可能来攻打我们!”
荀香把报信的小山贼推到众人面前,“你们听他怎么说。”
小山贼着急地说,“大当家,二当家,是真的!我在哨台上看得清清楚楚。一大队的官兵,领头的是一个陌生男人,我不认识,但酒泉守军的头头张广良还有知府刘济州在里面!”
罗山骂了一句,“他奶奶的!这群吸血的王八蛋,还敢来搞我们,弟兄们,抄家伙!”
众人纷纷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一旁的一个小木屋里头拿兵器。左奕青对荀香说,“小姐还是先避一避吧?后山有个山洞,一般人找不到那里……”
荀香把绿珠推到左奕青的身边,“左叔帮我照看绿珠,这回让我来会一会酒泉的官兵们。”
“小姐
,危险!”
“左叔,你还当我是荀香呢?我可是沙无寻,至今为止,没有打过一场败仗。”荀香自信满满地笑了一下,转身和山贼们一起往山下走去。
到了哨台的地方,已经可以把山脚下的情况看得很清楚。军队的人数约莫有数万人之多,而山上的山贼加起来不过两千之众,硬是打起来,占不到半分的好处。小山贼指着一个地方说,“二当家,你看,就是那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却好像是这群人中最大的样子。”
荀香顺着山贼的指示看过去,心脏好像被猛烈地锤击了一下,呼吸凝滞。遥想当年,红衣凤冠,他虽不情愿,也牵着她的手走入东宫,和她皆为夫妻。那时他们年少无知,意气风发,每天打打闹闹,不觉时光流逝,蓦然回首,却也共度了一个春秋。到如今,看他早生华发,风尘满面,才知道这些年仰赖自己活下去的信念,除了仇恨,还有与他再见。虽然他们之间隔着国仇家恨,数万条生命和血债,但也难以消弭她心中,思君千百遍。
曾经那样俊美的脸,那样乌黑的发,而今不过才二十三岁,为什么会长出白发?这些年,我远在他乡,你独自一人陷于深宫,过得究竟怎样?
“喂,喂!”罗山见荀香一直发呆,便用力推了推她,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眼睛居然红红的。罗山又往山下看了看,莫不是看到什么老相好的,感情一下子控制不住了?女人就是麻烦!
荀香收拾起思绪,对罗山说,“你们都呆在这里不要动,我一个人下山。”
“啊?”罗山以为自己听错了,“姑奶奶,那底下有数万人!你想去送死?”
荀香拍了拍他的肩膀,“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知道他们之中谁最大,只要把他绑到山上来,那数万人就不敢轻举妄动。”
“那那,那我派两个人跟你去!”
“你们修炼都还不到家,去了只会拖我后腿,留在这里等消息吧。”荀香说着便站起来,又问四下,“谁有可以蒙面的东西?”
“我有块手帕。”小四举起手,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来,憨憨地笑道,“小时候,我娘给我买的。你可别用坏了。”
“借用一下,一定小心。”荀香接过来,又回头对罗山叮嘱道,“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听见没有?”
“知道了!你小心一点!”
☆、第九十一本经
领兵的张广良询问淳于翌何时攻上山。淳于翌在未保荀香安全的情况,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时候,一个身影从山上飞奔下来,张广良连忙指挥手下迎敌。
荀香快速地打倒了一排步兵,趁弓箭手准备的时候,对着淳于翌的马儿吹了一声长哨。马儿嘶鸣了一声,朝着荀香的方向跑过来。
张广良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拉淳于翌,却只拉到一截衣袖。
淳于翌学会骑马之后,已经许久不骑,马术十分不精。马儿撒蹄狂奔中,他没拉住缰绳,险些摔下马,幸好眼疾手快地抱着马脖子,伏在马背上,好让自己不掉下马。他的内心难以平静,因为这哨声能够控制马匹,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个人会御马术?
马儿冲过几个步兵,停在荀香的面前,荀香一跃上马,把匕首抵在淳于翌的脖子上。
她掉转马缰,面对包围住自己的上万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退开!”
士兵们稍稍往后退了一些,却仍是把荀香锁定在攻击范围之内。毕竟荀香手里的是当朝太子,不能有任何闪失
荀香看向张广良,眼神冰冷,满是杀意,“我只再说一遍,统统退开,放我们走!”张广良不寒而栗,连忙下令士兵往后退一些,却仍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放他们走。这个时候,淳于翌说,“你们都退开。”士兵们这才让开一条路。荀香调转马头往山上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地说,“你们记住,不准向前一步,进一步,我便剁下他一根手指头。剁完十根,我立刻就杀了他!”
张广良命弓箭手拿箭来,想要射杀荀香,却因为荀香跟淳于翌靠得太近,他怕误杀太子,终是作罢。
刘济州问,“张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太子在他们手里,对我们大大地不利啊!”
“刘知府,你赶快写一封到凤都。这次恐怕要护国大将军亲自出马才行了!”
荀香带着淳于翌跑到哨台的地方,山贼们都欢呼雀跃地围过来,七手八脚地把淳于翌扯下吗绑起来。罗山走到荀香身边说,“真有你的!那么多人你都可以把人掳来,有了他,相信那些官兵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罗山回头问淳于翌,“快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着官兵围剿我们?”
淳于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荀香。他的表情十分安宁,就像一个行将枯木的老人,面对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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