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果然是见到了一个六十多周身富贵逼人的老者来,他一进了亭子就跪了下来,口中山呼万岁。
“平远侯许多都不曾进宫了。”
“老臣,老臣今日是舍了这脸面为小女之事来求皇上的。”那个头发花白,已经略显富态的老者恳切的说道。
沣帝眼神一动,身边的小太监就已经是心领神会去将平远侯搀扶了起来。昔年平远侯曾是先帝左膀右臂,在先帝驾崩后才渐渐退出了权利的中心,这两年以老病为由,只安稳在家呆着。不过,到底是百年世家,与朝廷的联系还是千丝万缕。
“皇上,老臣晚年得女,平日在家中就已经是骄纵得无法无天,如今……如何竟然做出了这话有辱门风的事情来了。”说道的此处,老侯爷竟然到拿了袖子在眼上拭了拭。
沣帝沉吟了一声,想了想道,“可是叫安色?朕倒是有些印象,是个贪玩的性
子。”
“回皇上,小女正是叫安色。若单是贪玩,老臣如今也不会如此腆着老脸来求皇上了。”
裴湛已经是隐隐猜到这个老侯爷此番的进宫是何目的。然而,他不动声色,只默默抿了口茶,垂眸听这位老侯爷下面的话。
“这孽障……竟然是同人私定终身了。”
沣帝听后哈哈笑了几声,“朕以为是多大的事情,既然安色喜欢,平远侯你不如成全了她。”
老侯爷摇头,“这个丫头唯恐对方上门来求亲老夫会嫌弃,就偷偷卖了她娘给她的几处的庄子将这些银子通通给了那人。”
“那人是谁?”沣帝也不是个痴傻的,喝了一口茶后,捡了要紧的问道。
“那人是原先都察院的监察御史,沈城。 ”
沣帝拧了拧眉,目光阴郁的扫过平远侯的脸上,“是他……?”他暗中布了多少密探在监视着朝中动向,安色与沈城两人的交好原本也没有刻意去遮掩,又如何会不知道?
“朕原本信他的为人正直才给了他监察御史一职,却没想到他却也是个……”说着,沣帝失望的摇了摇头。
老侯爷虽然富态,身子骨倒是灵活,急忙跪了下来,“皇上,老臣入宫就是为了陈述这件事情。外头谣言的沈城家中那几张大额银票,其实……皆是臣女以嫁妆的交付与他的。日前,小女才在老臣面前的袒露此事,沈城如此遮掩不交代也只是为了替小女遮丑罢了。”
沣帝两指捏在那茶盏上,静静看着他,忽然道:“来人,去将沈城带来。”
沈城被人带了过来后,沣帝又问道:“朕一直没有问你,如今你可愿意说明了那些银票的来源?”
沈城深深磕了个头,面色灰白,“臣并非不愿告予皇上,只是……只是臣有难言之隐。”
“你若是当真说不出那些银子的来由,朕也保不住你。你身为监察御史,自然是知道朝中官员收受贿赂的刑罚是什么。”沣帝声音略微沉了几分,脸上一派肃然。
“抄家处斩,亲眷流放。”这些刑罚他原本就已经是熟记在心,脱口就说了出来的。默了片刻,他还是声音耿直的说道,“微臣无话可说。”
沣帝看他片刻,却缓缓笑着起来,朝着老侯爷说道:“安色这丫头是有眼光,竟然挑上了朕的身边最青年才俊的左都御史。”
沈城抿着茶,听了这话才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沈城,却见他仍旧是挺着背笔直的跪在那儿,确实是十分沉得住气。转瞬间,他就已不再是身不正的贪官了。有一番好说辞,又有世家出面周旋,各方利益之下,竟是这样轻巧的化解了沈城的困局。
“皇上?”沈城面上是一副错愕不急的模样,好似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样一番变故一样。
“朕都已经是知道你那些有银票的来源了,怨不得你不肯据实交代。”
沈城却为垂了头,轻声回道:“卿人名声有关,臣下即便是万死也不愿……”
这又岂止是关乎一个女子的名声?
“朕的左都使要娶平远侯府的郡主,又岂能显得寒碜?”沣帝有意给沈城脸面,立即又派人喊了国师选定了黄道吉日,又赏赐了两千两黄金。
先前几乎已经沦落至谷底的沈城,此番又重新获得了圣眷晋封左都御史,更是有皇帝亲自为其和安色郡主的大婚择了日子。
最后,沣帝单独留下了沈城,微有薄词的责问道:“你若是早些说了这些缘由,也不会有此前这样一番磨难。”
“是臣思虑不周。”
“罢了。”沣帝又转过头去,对着一旁不做声的裴湛道:“九弟,你呢?你如何这样大的年岁,竟也不思量着成亲?”
裴湛微微莞尔,抬眸看着沈城,“皇兄才做了沈大人和安色郡主的主,还没尽兴吗?沈大人好福气,能寻到如此痴心的女子,臣弟却没有这样好的运道。”他神色深邃,好像藏另一番不可言明的意味在里头。
沈城抬眉平静的回视着他,微微笑着道:“王爷莫要玩笑下官了。”不过是几日功夫,他已消瘦得厉害,面上既没有劫后余生庆幸,也没有大小登科的欣喜。反倒是……反倒是有颓然消沉之色。
“这么些年,竟然就没有一个女子能让九弟你心生爱慕?”沣帝继续说道,“若是遇见喜欢的,且不论出身,先聘了做侧王妃。”这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
裴湛笑了一笑,语声低沉温和,“臣弟并不着急。”
沣帝摆了摆手,声音略有几分强硬的说道:“你将这件头等大事办好了,朕才能放心你去封地。”
“臣弟,勉力为之。”裴湛抿着的唇,沉声应道。
对面,沈城看着他,眸中翻涌起不同寻常的神色来。
☆、出宫时
出宫路上,在太监指引下两人一前一后而行。沈城看着前面男子挺拔的背影,踌躇几番,终还是忍不住说道:“晏王爷……”
裴湛微微停住了脚步,侧转过身来,“何事?”
“肆肆她……”沈城神色复杂,连说着她的名字都好像极其的艰涩,“她可安好?”
裴湛睨着他一会儿,嘴角不自觉有些微微勾起,眸里闪动着若有似无的星芒,倏地淡然回道:“多亏了沈大人派人来通知。”这话说说得极其寡淡,也没有一丝丝旁的味道。说完,裴湛就转回了身,兀自朝前走去,说不出的傲然。
沈城停在原地,神情皆是有些凝滞。待到身边的小太监的唤了几声,他才晃晃然的反应过来,又重新快步跟了上去。他几番想开口,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身处皇宫,说话委实不方便,只能默默跟随在侧。
出了的宫门后,就见一辆华丽马车恭候着,裴湛径自朝着马车走去。沈城犹豫再三,在他掀起帘子的刹那终是鼓足勇气唤住了他,“王爷,且慢。”
裴湛搁下了帘子,负手而立,视线落在沈城的身上,淡淡的带了一抹探究,似是静待他的下文。
沈城站在他面前,顶着那沉冷目光,忽的一鼓作气道,“烦请王爷不要难为肆肆。”话一说完,他又弱了回去,紧闭着唇,仿佛在懊悔说了这样的话。
裴湛微微皱了下眉,眼中腾起一抹厌色,声音陡然冷道:“沈大人既觉得说这番话勉强,又何必要去说?”
沈城一怔,倏然失语。
“昔年,沈大人同宋家大小姐青梅竹马,在几近谈婚论嫁时都可以弃之不顾,又何如再能去要求旁人去顾及她?”裴湛微噙着笑,语调也是轻快的,而那言语却如毒蝎刺入人心,狠狠撕裂伪装。
“当年一切,皆是她咎由自取。”沈城将目光挪向别处,低声回道。
裴湛摇了摇头,厉声道:“肆肆当年是瞎了眼,才会倾心于你。”
沈城不可置信的抬头,转而又眉眼间寂寥的笑了笑,有些话郁结在心中,不吐不快,“她大概也未必是以真心待我。”
裴湛面上不快,撩起袍子自行上了马车,末了,他终还是掀起车窗对着怔愣在原地的沈城说道:“她曾被活埋在棺中两年,沈大人真是好一副铁石心肠。”
“怎么……怎么会?”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喃喃自语,“她……怎么会?”
然裴湛却淡漠的回过脸去,放下了车帘子,命人驾车离去。
沈城好似难以承受一般,脚下不稳的朝着后面退了几步,脸色铁青。心下声音纷乱,她怎么会……被活埋?
这两年,她一点消息也不曾有,他只道她是……他原本也就不愿意挂心她,那些荒唐的事情早已经是叫他恨不得从未认识她,也只当她死了而已。原来,她竟是被……活埋了?
沈城捂着胸口,仿若那处有东西在不断冒出,他不得不捂着身子。明明不该会如此的,自己昔年的感情也都是她用蛊术控制而生出的,他明明待她应该是毫无感觉才是。
“沈城。”一抹亮丽的人影从远处欢快飞奔而来,及到近处,看到了他惨白面色,不无担忧的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沈城一把将她揽入了自己怀中,低头枕在她肩窝处,默了半响才道:“我没事。”他抬眼看着不远处地方,眉眼间却郁结着的愁容,半点欣喜之色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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