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这个,他们俩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管隽筠抿了一口汤,一直都没弄明白的事情这些应该是可以说清楚的:“诸葛毅到我这儿,就只是说走了有多不好,说的人心酸。我看依依也差不离,应该是到了书房里跟你说撒娇来着。要是两人换换的话,估计就是什么都做不成的。”
诸葛宸前后一想,还真是她说的这样。不过这也说明自家的三个孩子至少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些事情,甚至知道怎么说话能让父母心软。不说自卖自夸口,换个别人家的孩子,恐怕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说这些话,更不用说怎么让父母回转心意。
“其实孩子们都挺聪明的,知道什么能够让父母动心。要是对自己的爹娘都不能想到什么说什么,那就是我们做爹娘的不够好,不能让孩子们信任。最初我们想要的不正是这个?”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喝汤:“我们比谁都清楚,有父母的宠爱比天底下任何东西都来得有用。我们从小没有爹娘宠爱,别人待你再好都没用。越是这样,就越发该要自己的儿女不去重蹈覆辙。”
没说话但是没有否认男人的说法,看了眼外面飘拂的门帏:“进来吧,三个人都在外头想要听听是不是预备又把你们送走?”
“还是娘知道我们在外头。”兄妹三人笑嘻嘻进来,依依最先扑到母亲怀里:“娘,以后我们都不淘气了。也不给爹娘惹麻烦,只求爹娘别把我们送走。我知道舅舅一心疼我们,只是说什么都及不上爹娘疼宠来得好。”
“你就会给爹娘灌米汤,看将来大了怎么得了。”点点女儿的额头,然后看向三个孩子:“真以为爹娘看不出你们的小把戏,还是觉得你爹太好说话了,居然敢来糊弄他。从前那么多饱读诗书的官员们,谁敢跟你爹玩手腕?就凭你们三个还想瞒天过海,是不是太笨了?”
“娘,爹才不屑于跟我们斗心眼呢。”稚儿终于慢悠悠地开腔说话:“要是爹想知道我们想什么,那还不容易。我们敢这么做,也就是因为爹娘是天底下最疼我们的人。下次再也不敢了,也求爹娘不要把我们送走。不论会遇到什么,我们都要跟爹娘在一起,谁也别想将我们一家人分开。”
看了眼诸葛宸,又看看三个孩子:“稚儿,你这么大了,很多事情你都知道了。就应该知道,虽然爹娘远离中原,将那些可能给你们带来伤害的东西都远隔在外。只是还有很多事情,不是因为爹娘想要避开就能避开得了。把你们送走,爹娘心里都不痛快。可是要让你们去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却是任何一个做父母的都做不到的。你想,爹娘对这件事该怎么做?”
“娘,为何我们不能以不变应万变呢?”稚儿黝黑的眼睛分外明亮:“那个人是来求爹给他诊病的,不管他想做什么,总要先想想自己的命保得住保不住。爹说过医者父母心,不是每个人都敢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除非他不想活着,要不就试试好了。”
“是啊,要是爹想要他死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晖儿在一旁附和着:“娘,您就放心好了。我们都在爹娘身边,不论发生什么都不离开爹娘半步。”
第八卷 新生活 第三十六章 毁人的英雄花
儿女说出这样的话,能说是不懂事还是旁的。看了眼儿子,管隽筠又看看一边的男人:“诸葛毅,你这满嘴都是这些那些的话,娘到是要问问你,这本事是跟谁学的?”
“书上教的。”晖儿洋洋得意,再次没看到哥哥带着警告的眼神。
“把你的书拿来给娘看看。”管隽筠扬起一侧眉头:“让娘也长长见识。”
“娘不会看的。”还要说什么,忽然看到娘微微扬起的眉头还有紧抿的嘴角,知道说溜了话马上收敛起来:“都是些杂书,娘看了会生气的。”
“行,你说了我就先放着。”管隽筠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你们都吃饱了?”
“嗯。”兄妹三个接连点头,管隽筠放下手里的碗箸:“这会儿我跟你爹要到医馆去,你们三个给我把这儿收拾干净。”
“啊,好。”三人互看了一眼,这可是没做过的事情,娘平日都不让人插手,今天这是怎么了?
诸葛宸看了眼摸不着头脑的孩子们,想要提醒一句都来不及了。看来这个严父慈母的事儿,家里要重新说说了。
南中都城派来的使者如约而至,诸葛宸正好在医馆里。先前以为让把三个孩子留在家里仅仅是为了警告三个孩子不许没有规矩,其实也是为了不让孩子们搅和进来。管隽筠在药橱前整理着里面的各色药材,接着低垂的湘妃竹帘看向外面。如果真是孟优派来的人,恐怕下一刻就能看到那个早就形同鬼魅的南中郡王了。
急促而散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不太熟络的汉话语调渐渐逼近。诸葛宸摸摸下颌的髭髯,看了眼在后面忙活的女人。比起前两天的焦躁和担忧,真到了要出事的时候,她居然会比自己这个男人还要稳重。
这话是不是叫做每逢大事有静气?诸葛宸手里的笔也没停,倒是要看看是不是两人所预想的那样。真的是那年那个被英雄花已经磨灭掉了所有锐气的南王孟优。
被很多人簇拥着,闷热的天气里居然还穿着一件厚实的貉子毛大氅,脸色苍白得如同僵直的白纸一样。骷髅般的脸上只有两个神仙的黑洞,那就是他的眼睛。诸葛宸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心底微微感慨了一下。
幸亏只是把英雄花留在了南中。真要是带到了中原,真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尤其是那些不务正业的纨绔公子。恐怕会比这个南王孟优还要形同鬼魅。真的为这件事坑家败业的。只怕大有人在。
“先生好,这就是我家主人。”那天来跟诸葛宸说过话的人再次出现,深深一揖算是行礼:“有些伤风,恐怕不能跟您说话。”
诸葛宸点头一笑,孟优那双黑洞般的眼睛毫无焦距,看着人没有丝毫的生气可言。只能是从还会转动的情形上看出,他还是个活人。
“我先看看再说。”诸葛宸看着那几个从人几乎是强压着,把孟优按好压在厚实的锦褥上。旁人都已经闷热得浑身是汗,孟优的手指依旧是苍白而寒冷。鸡爪似地手指蜷缩在一起。看得人不寒而栗。
三只手指按压在脉门处,诸葛宸的眉头始终紧锁着。心脉俱乱,没有一处可以说明他还能有痊愈的可能。毫无生气的面孔,嘴角微微滴着口涎。诸葛宸抬眼看着他,孟优摇晃着脑袋。瞳仁忽然闪烁了一下,看着诸葛宸的时候露出一丝狰狞:“滚,你滚得远远地。”不利落的汉话。诸葛宸听清了。故作不解地看向那几个人:“你家主人是汉人?”
“不是,只是我家主母是。”随从摇头:“还有先时的主母也是。”眉宇间的忧郁一望而知:“我们到这儿来之前,主母已经吩咐过不要讳疾忌医。需要把主人的病症,只要是先生需要知道的全都告诉先生。若是能治好我家主人的病,就是要再多钱都行。”
“且不是钱的事儿,钱固然是好的,只是很多时候钱买不来很多东西。”诸葛宸摆手,他开了这个医馆,从没指望从这上头赚钱。别人看这个家,多半以为医馆多挣钱呢。诸葛宸自己心里清楚,药材都是自己掏腰包或是到山上采回来的。很多时候赔本为的就是悬壶济世。
女人说过一句话,家里的银子就是这辈子两口子都不做事也够了,那么多庄子田地还有祖茔处的田产,说什么都够了。做这件事,难得的是两口子高兴。最要紧是诸葛宸做这件事,是他兴趣所在。花钱买高兴,够了。
诸葛宸搭上孟优的脉息,摸着颌下髭髯沉默半晌:“每天夜里睡得如何?能睡几个时辰?”
“我家主人难以入眠已经很久,到了三更以后就变得更加烦恼。而且常在这时候大骂身边的人,最近越发是厉害了。常常用手掐用牙咬身边的人,我家主母都已经遍体鳞伤。”南中人还不知道该怎么避尊者讳,遇到什么就说什么。尤其是受了人教,一定要把孟优的病情告诉这位医术高明的大夫。
诸葛宸微微皱着眉头,看来孟优就是到了人常说的那种,已经是混淆不清起来:“说得清楚话?”
“能,只是不常说。”侍者看到孟优又开始呵欠连天,口水和鼻涕肆意横流。赶紧从身上掏出一个精致的银盒,用配好的羹匙舀出一点粉末送到孟优鼻翼间,看着他贪婪的吸进去。
“这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这就是英雄花粉。这两年诸葛宸确实从医书上看到过,太多关于英雄花的记载,能够短时间缓解人的病痛。但是那种蚀骨**的心瘾,就是真的戒断,这一生也是个废物了。不知奥当初留在南中的英雄花是害了他还是救了他,孔雀胆所带来的痛楚不过是一时,可是英雄花却是一辈子。
“英雄花粉。”侍者头也不抬,看着孟优几乎将那一点英雄花粉吸个干净,舌头到处舔舐着,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听到这几个字,里面一直研磨药粉的管隽筠微微侧过来看了一眼,惊愕的神情跟诸葛宸初见到孟优的时候差不多,两人互看了一眼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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