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防的瞅了瞅夏宣。夏宣被她不信任的眼神‘伤害’了,嚷道:“一路上就咱们两个人,你一直防着我累不累呀!”雨楼这才靠着他闭上了眼睛小憩。
夏宣很自然的把另外一只手搭在她腰上,揽着入眠的她。借着火盆的光亮,细细勾勒她的眉眼,心中荡起柔情,不知不觉的靠近她。
“夏宣,你敢做小动作,我就杀了你。”她闭着眼睛,忽然道。
“……”他忙虚笑两声:“别自作多情了!”
她抿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夏宣却心里痒痒,苦苦的天人交战,保持理智,不叫自己犯浑。
有夏宣在,的确少了很多麻烦。不管之前对他有什么偏见,都不得不承认,他办事还是满靠谱的。
到了雨楼生母所在的小镇子,根据她外公的提供的地址,再加上夏宣的问询,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小院门前。
普普通通的独门独户的四合小院,在一排民居中毫不起眼,甚至有几分寒酸。夏宣将车停在小巷口,告诉雨楼在这里等他,就要敲门去。
毕竟关乎自己的身世,她还是有几分紧张的,不忘叮嘱夏宣:“看情况不对,你就赶快出来,不要和她起争执。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了,能谈则谈判,不能谈的话,不要硬来。”
“包在我身上。”夏宣笑道:“你就安心等消息吧。”
她微微颔首,不放心的目送了夏宣离开,见他走到院前敲门,很快就有人开了门,她看不到来人是何模样,只能看到夏宣很客气的与人点头说话,走进了院内。
开门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单薄瘦弱,他先问夏宣是谁,夏宣说自己是桂教谕学生的儿子,来替老师送东西给这家的女主人。
男子一怔,随后迎了夏宣进门。
屋内干净整洁,却也没什么值钱的摆设。进门在方厅坐下后,夏宣就听里屋不停的传来咳嗽声,高一声,低一声,很是压抑。
“你先坐着,我去烧水沏茶,去去就来。”男子说着出了门。夏宣判断他是去院内的井里汲水了,他便起身径直去了里屋,撩开门帘后,就见床上躺着一个病怏怏的女子,面无血色,羸弱至极,不过看得出她五官精致,若不是被这一身病耗的没了血色,定是个芳华绝代的大美人。
“桂素心?”夏宣直接问道。
女子拿帕子捂着嘴巴猛咳了几声,气喘吁吁的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我是季清远。季这个姓氏,您该不陌生吧。”谎报家门。
素心直勾勾的盯着夏宣,浑身剧烈的抖动:“……你,你……是他的儿子?”
夏宣看着她的反应,心里不禁担心起来,别太过激动,万一猝死就麻烦了。
这时夏宣就听什么后咣当一声,接着一声怒吼:“你怎么回事?快出来——”
是打水的男子回来了,夏宣并不理睬,仍旧和素心说话:“我有些事想问你,你能不能抽出一刻半刻的时间与我说几句话?”
“你究竟是什么人?快滚出去!”
“住手!”素心朝男子摆摆手:“他不是坏人,让我与他说几句话……求你了……”勉强说了几句话,又是剧烈的咳嗽。
那男子担心的看了看两人,表情由气愤变成了无奈,默默的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夏宣开门见山的道:“看来我没找错人,咱们就长话短说吧,然后您好好休息。”
素心捂着帕子苦笑道:“要死的人了,哪还需要什么休息。你还是来了,很好……至少我活着的时候,让我等到了你……老天待我不薄了,咳,咳!你想问什么只管问吧。”
夏宣笑道:“我想问的问题,想必您也能猜到——她到底是不是我父亲的孩子,她说的是谁,您想必也心里有数。”
素心紧攥着帕子,哽咽道:“她还好吗?长成大姑娘了吧。”
“很好,长的像您。”
她欣慰的喃道:“……她好,我就放心了,就放心了。”须臾抬头对夏宣笑道:“为什么要问她是不是你父亲的孩子?不是他的孩子,他会把她养大吗?”
夏宣哼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孩子送到京城后,我母亲不容,又派人送给了其他人养。我父亲三年前去世时,吩咐我把妹妹找回来,我最近才寻到她,不过有一点我却很怀疑……一个教谕的女儿是如何甩掉丫鬟的跟随,和家里的客人住在一起的?基于这点,我不得不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妹妹了。”
素心噙着冷冷的笑意,过了许久,忽然哈哈大笑了几声:“罢了,罢了,我一个将死的人,又何必遮遮掩掩呢,都告诉你吧,她不是你父亲的孩子,在那之前,我就怀孕了,那晚上我甩掉丫鬟,闯到你父亲的房间里的。我提前在他房间里的茶水中放了媋药,所以他见了我……没有把持住……第二天早上,我哭哭啼啼把账都赖在了他头上……事情就这么简单。”
夏宣听闻,恨不得立即把雨楼拽过来,让她一起听听。季清远不是她亲哥哥,那多事的家伙终于可以滚蛋了。他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雨楼的真正父亲是谁?”
“雨楼……她叫雨楼吗?”素心低喃,好一阵才缓过神来,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我从小就知道自己长的很漂亮,心气儿自然也比别人高。我爹最看不上我这点,觉得我妖妖娇娇,早晚会做出败坏门风的事来。”她扑哧一笑,自嘲道:“我真的按他的猜想去做了……做出了有辱家门的事……我爹只是个小小的教谕,要地位没地位,要资财没资财,不出意外,我只能嫁给一个寒门子弟,像我娘那样一辈子全陷在小门小户中里。后来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了我面前……”说到这里,她有点迟疑,问夏宣:“雨楼不是你的妹妹,你难过吗?”
“不,我很高兴,我可以娶她了。”
素心错愕,揪着被褥大声咳嗽,半晌后才对夏宣道:“你知道她的生父是谁后,你还敢娶吗?”
她是官奴,他都敢娶。夏宣淡定的道:“愿闻其详。”
“我说的机会是……太子来到了南京。”素心道:“按照祖制,太子守南京,你不会不知道吧。”
现在皇帝并没有立储君,因为深得他喜爱的皇嫡长子在二十岁那年病逝了,距今正好十八年。
夏宣惊愕,却也惊喜。
她如果是太子留下的遗腹子,即是郡主,身份正可以和他
☆、62第六十二章
“长这么漂亮,不甘心一辈子只做一个默默无闻平民之妻。想锦衣玉食,想使唤金奴银婢……咳,咳!”说急了,她止不住咳嗽,憋满脸通红,为惨白脸色增添了几抹红晕:“可爹就想老老实实嫁进一个寻常人家,做个小媳妇,生几个再普通不过孩子,碌碌无为过一辈子。曾动过入宫做宫女念头,被他知道了,一顿好打……”
女人果然分很多种,这么看来雨楼和她娘亲完全不是一种人,如果雨楼像她生母一样是个贪恋富贵人,或许他也不会这么辛苦了。夏宣对桂素心表露心迹话,并不感情兴趣,他只想听太子部分:“您确定,您服侍过太子?”
“表哥小妾与太子一个近侍太监是兄妹,有人帮忙,又有这个心思,一切就变简单了,和表哥两个人互相利用……咳,咳!再加上太子身边太监也想进献美女讨主子欢心,一切都非常顺利……”
素心对这份过往有深深怀念,夏宣听得出来。
他对这位故去太子爷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很小时候,太后娘娘有一段时间整日啼哭,宫里气氛非常压抑。太子病逝后,皇上再没有立储君,而是对太子留下唯一儿子,青睐有加。众人都揣测皇帝有立皇孙为储君打算,不过,近年来,康王,珉王也颇得皇上喜爱,到了就藩年纪,仍留在京城,朝野中关于储君揣测就更多了。
不过作为资深皇亲国戚,夏家轻易不站队,康王娶了他外甥女,他对康王仍是不冷不热,不远不近。
素心见夏宣愣神,以为她被自己作为给吓住了,苦笑道:“一个普通女人想做人上人,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别法子呢。”说着,她又陷入了回忆:“他说要回京城,还说只要到了京城,立即派人来接……先封做选侍,再给更好地位……”
夏宣可以理解太子表现,这个叫素心女人,病中尚且姿色惊人,当年青春年少,必然美貌惊人,叫男人对她一见倾心,俯首帖耳并非难事。他迷恋卓雨楼时,也是能许诺都许诺了么,到后来,连不能许诺也许诺了。
“可惜太子殿下归京途中病逝了……”
“是,没等到来接人,太子病逝消息传来,南京太子府乱成一团。”素心说到这里,听了好一会,才拿帕子捂着嘴艰涩道:“没多久,发现自己怀孕了,这对来说是灭顶之灾。因为爹并不知道入了太子府,借口去姨妈家做客,实则入了太子府,这些事爹并不知情。太子死了,孩子没人认,怕极了。幸好这个时候,父亲来了……呵呵,救了……所以一直觉得对不起他,吓坏了这个读书人,还记得他发现出事后,面无血色模样。”素心道:“事后,爹许诺让做妾,爹怕家丑外扬,只好同意。等他走了,‘发现’自己怀孕了,自然跟爹哭诉是季大人,而季大人走了之后,并没有按照约定来接,爹气恼,让把孩子生下来报复他。撒了一个谎,只能用更多谎话去圆,只能听爹话,把孩子生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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