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虞秋芸说着,何二姑娘气势压人,又句句直击要害,依着她的性子倒是想争上一争,只是争不过。说起来这全部都要怪虞秋芳,在外头把虞家的脸丢光了,旁人拿这事说话,她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就好。”虞秋荻说着,虞家二姑娘丢了脸这是事实,想堵住别人的嘴那是不可能的,更况何家样样比虞家强,争赢了也一样是输。未出阁的姑娘,没有爹妈,没有兄弟当后台,外头受了气那就只能受着,谁让你家拼不别人家呢。
“但是……”虞秋芸心中十分不甘,虽然她在家中是庶出,但自幼跟着安姨娘,与家中姐妹并不在一处,就是偶尔受受虞秋芳的气,虞秋芳的智商又不高,说话难听也有限度,哪里像何二姑娘这样,句句藏针,针针扎她心窝。
虞秋荻便道:“有什么但是的,你该这么想,今天这种场合,京城贵妇们都来了,何二姑娘这样句句针刺,那么厉害的性子哪家敢聘娶。相反的你虽然被说了几句,但表现的宽容大度,太太奶奶们看到了,只会说你做的对,她做的错。她的恶成全了你的好,你该感谢她才是。”
而且两人又都是庶女,一般大户人家的庶女要么低嫁,要么嫁给门户对的庶女为妻。嫡母们为庶子选媳妇,肯定不会挑一个厉害的。嫡子媳妇厉害了可能还无所谓,因为要管家理事,性格太软了压不住下人。庶子媳妇要这么厉害做什么,娶回家去天天跟婆婆,嫂子们斗吗?
虞秋芸听得一怔,觉得有理,同时心中大为幸庆,幸好何二姑娘这么厉害,她没办法回嘴,不然两人真说起来,只怕自己的名声也跟着毁了。虞秋芳己经在外头把虞家姑娘的脸丢尽,自己要是再跟着丢脸,只怕真嫁不出去。
便道:“姐姐说的是,她要丢脸自己丢就是了,我只当作没听到就好。”
“如此想就好了。”虞秋荻说着。
姐妹说话间车驾到了虞家,一整天下来虞老太太觉得疲惫异常,上回病虽然好的七七八八,大夫还是特别叮嘱了别太累,今天估计就是累到了。小陶氏扶着虞老太太下轿,虞老太太当即挥手道:“都别跟着我了,各自回屋歇着吧。”
小陶氏却是道:“我扶老太太回去吧。”看的出来虞老太太是真累了。
虞老太太点点头。
大陶氏和虞秋元,虞秋芸都各自回去,虞秋荻却跟着虞老太太和小陶氏进了屋,她的小跨院就在虞老太太正房边上,肯定要过来看看。
“你二嫂侍侯我就够了,你也回去歇着吧。”虞老太太说着。
虞秋荻看小陶氏在旁边侍侯的更是周到,便行礼退下。
回到小跨院里,丫头们上前侍侯完洗脸更衣,虞秋荻便让墨晴磨墨,心中斟酌一番,虞秋荻想想还是直接问了。外祖母不比旁人,这世上最疼的也是外祖母,祖孙之间不必打马虎眼,有事直接说就好,藏着掖着反而生分了。
一口气把信写好,虞秋荻又让墨晴拿出一两银子来,连信一起交给管事,让他马上寄出去。小丫头拿着信去了,虞秋荻书桌前坐着,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把心提起来。或者她该什么都不想,只待回信。
☆、36
齐老太太的信回的很快,内容也很长,虞秋荻一回气看完,心里大松了口气。果然如她所料想的那样,齐老太太早就知道了此事,只是想看看齐瞬庭如何处理。虽然齐瞬庭是跟着齐老太太长大的,但他天性中遗传了父母的和善厚道。
和善厚道当然是优点,但有些时候优点也会变成缺点,缺少必要的决策力,对待敌人也心慈面软起来,吃亏的只是自己。
齐瞬庭不是没有能力,做为侯府世子只要按步就班的来就够了,但过于温和的性子也注定会限制他的发展。要如何改变齐老太太想了很多办法,效果都不是很明显。眼界和能力都可以培养,但从根本上改变一个男人性格实在太不容易了。
齐瞬庭也十六了,去年房里放的通房,引教嬷嬷们盯着,倒是挺好的。在女色上面,齐瞬庭称的上是君子,然后表妹事件就出来了,齐二太太的一房穷亲戚,这两年一直都有接济,却仍然不知足。
这事料理起来非常简单,只要吩咐管事的几句话就好了,也不用管那个表妹怎么样,把他们一家全部赶出金陵。刁民再难惹,也要看惹的人是谁,那种泼皮无赖也敢打上门来,真当威远府上下都是软柿子。
齐老太太考虑再三没有处理,一是因为这事处理起来太简单,狠一点让表妹全家暴毙。二是想锻练一下齐瞬庭,做为威远侯府的世子,将来的侯爷,在未来的一生中不知道会遇上多少个圈套,这么明显的陷害若是都处理不了,以后可要怎么办。
齐老太太信上让虞秋荻完全不用担心,她身体好着呢,侯府上下事务全部都握在手上。她现在只等虞秋荻十五岁及笄之时嫁过来,把威远侯府好好的交到虞秋荻手上,到之前她不会对任何事完全放心。
儿女全部早她一步先走了,最后剩下的这点血脉就是个外孙女,她就是拼上一条老命也要会为外祖女的将来铺好路。
好像定心丸一般,虞秋荻本来的担心全部没有了,只要齐老太太还在,她就没什么需要担心。虞老太太还要想着整个虞家,但对于齐老太太来说,自己就是她最后的依恋。
把信小心收好,快到晚饭时间了,虞秋荻也没急着写回信,今天是七天一次的请安日,虞大太太要带着大陶氏过来,虞秋元只怕也要过来,今天不能去晚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虞秋荻不等丫头过来叫,便换了衣服过去。进了虞老太太正房,虞大太太和大陶氏还没有到,小陶氏正在虞老太太跟前,虽然虞老太太说了不用请安,小陶氏却是每天早晚过来。虞大太太确实不能算小陶氏的正经婆婆,但虞老太太却是正经太婆婆,从礼上说,大小陶氏在虞老太太跟前都是一样的。
田昕也在虞老太太跟前,两个人加上程妈妈,四个人正在摸牌,哄得虞老太太十分高兴。虞秋荻笑着走到跟前,虞老太太看到她过来,忙招手道:“三丫头快来帮我看看,我这要哪张好。”
虞秋荻笑着低头看过去,看了一张打出去,孙媳妇哄着祖母玩牌,怎么着都是祖母赢,所以是用花什么心思去想牌。心中倒是有点留心田昕,虽然田家母女投到虞家也有段时间了,但田家母子三人并没怎么样讨好过虞老太太,据说田晓是凡事不管不问,每天就是读书再读书,明年秋闱之期,正是他孝满之时,他就指望着科举能翻身呢。
倒是田家母女,搬到后花园中也不怎么过来讨好虞老太太,田姨妈每天都跟虞大太太有说不完的话,田昕似乎也极力跟大陶氏打好关系。不过据说开始还好,后来大陶氏就不怎么理会田昕了,然后与小陶氏的关系倒是缓合了。
想想青云庵中,田昕不去扶自己的亲娘而去扶虞大太太,留心一点的多少都能看出来,这世上谁是傻子呢。就是大陶氏不聪明,还有小陶氏呢,在大问题上,小陶氏看的非常明白。虞大奶奶是必须存在的,与其换人不如还是大陶氏。
田昕的客观条件在这里摆着,尤其是年龄大了这一条,对于女儿来说是致命伤。想寻个好人家可以理解,但吃着虞家的,穿着虞家的,再算着虞家,就多少让人恶心了。
一局牌未完,就听外头小丫头传话道:“大太太,大奶奶来了……”
虞老太太本来正笑着的脸,多少有点阴下来,也没有玩牌的心情,随手一推道:“收拾了吧。”
程妈妈连忙叫丫头过来收拾桌子。
小丫头挑起帘子,虞大太太和大陶氏进屋里,上前行礼坐下。
虞老太太就直接道:“四丫头呢?”
虞大太太被问的怔了一下,四丫头一直跟着安姨娘,与她有什么关系。
虞老太太看虞大太太表情就能知道怎么回事,虽然是庶出,不是虞大太太亲生的,虞大太太偏心亲生女儿是没问题,但好歹都是虞家女儿,她这个嫡母也未免太失职了些。便道:“四丫头就是再跟着安姨娘,你才是她的嫡母,她也只会管你叫娘。眼看着四丫头也大了,到了说亲的年龄,你也不能甩手这么干净,该教的也要教了,平常出门也该跟着出去了。”
虞大太太低头听着,心中很是不服气,她的亲生女儿还被虞老太太关着,现在倒要她去管庶女了。要是虞秋芳先找了门可心的亲事,她可能还会去管管虞秋芸,现在亲生女儿没着落,姨娘的生她如何去管。便道:“当初是老爷做主让安姨娘养的四丫头,老太太也是知道的,现在让我半路接手,这……”
“养归养,教归教,现在四丫头到了出嫁的年龄,难道你还让安姨娘给她四处说亲事?”虞老太太不悦的说着,又道:“你身为嫡母,庶女也是你的责任,你多少也该想着些才是。”
虞大太太心中仍然不服气,却是不敢回嘴了,只是点头答应:“是。”答应归答应,她就是不带着四姑娘,虞老太太也不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