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慕远就笑着道:“当初母亲进门之时,祖母也要说要享清福,实际上也是好几年后,你可晓的缘故。”
虞秋荻不用想知道,只是轻轻照着罗慕远胸口捶了一下道:“你呀,家里那两个调皮鬼还不够,回家这些天就没一天安生过。”
“你也不想想我出门多久了,若是真安生了,你岂能放心的。”罗慕远笑着说,又道:“再说旭哥儿和安哥儿从怀孕到生产,我都没能在你身边,若是再有了,我肯定从头到尾守着你,再不离开你半步。”
虞秋荻听得心中温暖,眼睛却有些发酸,回想起当时自己大着肚子,心中还要挂心着前线的罗慕远,两回进产房,罗慕远皆在千里之外,其中的难过苦楚也只有自己晓的。现在听罗慕远如此说,虽然当时不在,现在能如此体谅她也是十分难得,总不枉辛苦一场,道:“有你如此待我,我就是再辛苦十倍也是值得。”
“别这么说,我听得就心疼。”罗慕远轻轻说着,有几分愧疚的道:“我娶你回家本是想好好疼你,爱你,没想到先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都过去了。”虞秋荻轻轻说着。
到了腊月二十九,门神对联全部换新,从门起一直到正堂大门全开,两边皆是大红灯笼。忙碌一整天,晚上睡下时罗慕远倒也老实,虞秋荻明早要入朝朝贺兼吃席。虽然刚得诰封时已经进过一次宫,但那回只是按礼去谢恩,连正主的面都没见到,在宫外磕头也就算完了。但这回却是京中五品以上诰命在集合的日子,外命妇朝贺,皇后还要赏宴席,是定然不能出错的。
罗慕远担心虞秋荻紧张,只是拿话安慰她:“紧跟着老太太和太太就好了,都是按规矩来的,明天我和弟弟们也是要去的。”女眷进宫,男人肯定要随轿去,不可能让女眷独自进宫。
“我都晓的了。”虞秋荻笑着说,罗慕远把他所知的每个细节都讲了一遍。
到了腊月三十,早饭过后女眷们皆按大品梳妆,舞阳县主是没有诰命,但县主的身份总够让她入宫。穿着十来斤重的衣饰,八抬大轿入宫去,外命妇也分勋贵和清贵两边,勋贵这边一直是罗大太太领班,四大侯府罗家一直都不弱,顾家主母是长平长公主,贺子章直接没老婆,至齐二太太向来是众人鄙视的对象。
几跪几拜礼毕结束,太监引着到奉安殿歇息用茶,随后开席。按位次坐下来,虞秋荻脸上微笑着,身体却觉得真累了,唐氏也是一回头,妯娌俩感觉差不多,因为是头一回,并不敢多言,只是坐着喝茶,行了这么久的礼,是得歇歇。
“看到罗大奶奶和罗二奶奶进宫朝贺,让我不由得想起先头的贺太太,安远侯夫人本该是何等尊贵,结果人家贺侯爷根本就没给她请封诰命,当时我还觉得奇怪,想着可能是新媳妇才进门不及请封。看来还是贺侯爷眼光准,若是请封了诰命,想和离也就没那么容易了。”林大太太突然说着,声音不算太大,奉安殿本来就不大,这是休息时间,自然有相熟的一起坐着说话。
虞秋荻和唐氏不由得放下茶碗,不等她们开口,罗大太太笑着看向林大太太道:“说起来我家还有一件喜事,我家小姑有喜了,夫家上下高兴坏了。想来林妃进成王府也一年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请我吃喜酒呢?”
林大太太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林氏的肚子是林家上下都关心的对象,结果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不只没休息,林氏写成亲王亲近的时候都有数。
旁边虞秋荻就笑着看向罗大太太,一脸善解人意的道:“太太如此问林大太太岂不是让她为难,就成王府请吃喜酒,林大太太也是宾客,如何能提前知道。”
这话出口,旁边顾大奶奶年氏就轻笑了起来,旁人看她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齐大奶奶立时接口道:“夫家能不高兴吗,堂堂侯府的千金,不知道修了多少辈子才娶到这样的媳妇。说起来罗家还真是好家法,从安远侯府夫人到商户人家的小娘子,这一步落下去,平常人哪里受得了,罗二姑奶奶就能受得了,真真是不同凡响。”
唐氏却是叹了口气,神情有几分叹息的道:“各人的日子各人过,齐大奶奶倒是嫁的门当户对,林妃也是风风光光的四品诰命,只是成亲这么久,一个喜信都没有。唉,女人啊,这样争面子那样荣耀,到最好后还不是要靠儿子疼。”
唐氏的话音刚落,太监就过来传话,宴席好了请夫人们过去。两家就是有血仇,此时女眷们也都住了嘴,入席吃饭,皇后赏饭自然是最好的,但哪个能真的吃饱了。散席各自回府,虞秋荻到家时也是一身疲倦,但要干的事情还没有完。
凤冠霞帔脱下来收好,祭祀虽然不用大品梳妆,衣服依然十分讲究。昨天都己找好,此时换上先去罗大太太屋里,然后跟随着一起去祠堂。先是男人再是女人,等到祭祠完毕,天也已经黑了下来。
罗老太太此时已经满身疲惫,虞秋荻和唐氏上前扶住她,到罗老太太正房里,众人再给罗老太太磕头拜年,先是主子辈的,后是罗家奴仆们上前拜年,押岁钱,打赏一并派完了,男东女西归座坐下来。次日是新年,女眷们又是大品梳妆,皇后赏宴,下午回来祭祠到晚上。
闹到此时虞秋荻是真心觉得受不住,晚上散席回房之后就差点瘫在床上,又觉得恶心想吐,唤丫头拿来痰盂,张口却把晚饭全吐了出来。罗慕远见状连忙端水给她,倒是吴婆子旁边道:“姑娘莫不是有喜了?”例假该来没来,也可能是因为过年太忙,不过自从罗慕远回来之后小夫妻就十分恩爱,有孩子也是正常的。
罗慕远听得欢喜起来,小心扶着虞秋荻道:“若是真有喜了,那就是一桩喜事,我这就让管事请个大夫……”
虞秋荻笑着拦他道:“大爷糊涂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总要过了十五才好。”
“也是,我是真糊涂了。”罗慕远笑着说,又叮嘱道:“过年事务太多,你千万要小心着。”过年他也要四处赴宴吃酒,男女宾客并不在一处,大部分时间他都不太顾的上虞秋荻。
“我晓的,我会偷懒的。”虞秋荻笑着道:“明天就没什么事,我必然要躲上半天。”
按理说初二她也要去齐家走娘家才是,但鉴与齐二老爷在文官与勋贵之争的表现,虞秋荻在年前就让婆子送了贴,说今年要在家里招待回门的姑奶奶,就不去齐家了。
“好,我给你打掩护,好好歇着。”罗慕远笑着说。
初二是女子省亲的好日子,罗慕远和虞秋荻留在家里,罗慕清带上唐氏回唐家,罗慕均带上舞阳县主回荣郡王府。罗大太太也带上罗慕白和罗慕周去了卫国公府,因为过年的关系,卫策也带上宜轩公主回了卫国公府。卫国公卫大老爷年龄渐长,年前就放出话来,等出了正月就要把爵位传给卫策。
罗氏因为月份大了,路上不方便怕有闪失,只让奶妈过来请安,说罗氏在胡家一切都好。
倒是罗素回来了,罗素战场受伤,在海口养了这么久,年前终于回京了,跟据说去找她的谢衡一起回的京城。
夫妻俩回京之后自然要来罗府给罗老太爷和罗老太太请安,夫妻都是满面春风,看的人纳闷不己,罗素和谢衡夫妻何时如此恩爱了。当然也不是说他们不恩爱,只是觉得这□好像太多了些。
“现在清闲了也挺好的。”罗素说着,心中多少有几分感慨,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这种生活过久了,突然间放权还真需要适应一下。在外头玩了两三个月,放松了下精神,倒也想开了许多。
她和谢衡已经商议好了,等把年过了,他们俩还要借口生病出京散心游玩。反正谢潜两口子以及孙子们都在京城,天熙皇帝再怎么样也不会怀疑他们有反心。
罗老太太却是拉着她的手道:“你带着潜儿,慕远他们三兄弟出京的时候,我都快吓出病来了,现在大家都平平安安的,这就再好不过。你现在也是当祖母的人了,在家里逗逗儿孙不是挺好的,何必非得在朝堂上拼的你死我活。”
罗素听得笑着点头,有几分感叹地道:“是啊,家里孙子都几岁了。”一转眼时间过得真快,她的青春,她的生命都在慢慢地往下走。不过逗儿孙之类的,真不合适她,或许从投胎的一瞬间,她就是投错了胎,现在更是正不过来了。
罗老太太和罗大太太招呼罗素,虞秋荻上午精神还好,午饭过后就回屋躲懒补了一觉。从初四开始就是各家吃年酒,虞秋荻休息了两天,觉得精神有些回来了,但并不敢硬撑着,此时是能偷懒就偷懒了。
到了十五元宵节,罗家又是一天酒戏,到了十六日虞秋荻也不想硬撑着了,让管事请了大夫,果然是喜脉。虞秋荻又是高兴又欣喜,吴婆子打赏了大夫,又派人丫头给罗老太太和罗大太太道喜,两人听到消息高兴坏了。
罗老太太因为过年有些劳累,此时正病着,怕过了病气,打发周婆子过来看她。罗大太太和唐氏坐车过来看她,唐氏笑着道:“怪不得嫂子这几天偷懒呢,原本根由在这里。”过年期间不好请大夫,就是不舒服也只得先拖着,过了十五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