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振和苏玉沉二人正在下棋,见两人到了,站了起来。
“皇上,老身有礼了——”苏夫人刚要拜下去,祁振已将她一把托住,轻声道了句:“岳母不必如此。”
岳母?苏玉柔抬眼去看祁振,他此刻看上去像是一个寻常的世家子弟,雄姿英发之余,多了几分烟火气,哪里像一个天子?
“皇上不必折杀老身。”苏夫人叹口气,低声道:“礼数总错不得的。”
祁振见苏玉柔的眼睛已肿如核桃,斑驳泪痕还在,不由心生怜惜,他牵过苏玉柔的手道:“朕虽为天子,又何尝不是有七情六欲的俗人,朕既然决意与柔儿做寻常夫妻,今日便是以家礼相见。”
“你——”苏玉柔的心再度被牵扯到,他的言语、神情,都让她忆起从前。
苏老夫人见状,叹了口气道:“也罢,也罢,柔儿,你们快回宫吧,娘晓得了,已无憾了。”
“娘——”苏玉柔一听要走,心如刀刺。
祁振见她难舍难分,轻轻将她揽住道:“若想回来,朕随时相陪如何?”
出了苏府,斜月如钩,尚未宵禁,人已少行。
两人坐在马车上,此时又是另一番景象。
祁振替她擦去泪,低声道:“若知你哭成这般模样,不令你归宁也罢。”
苏玉柔忙擦去泪道:“不过是喜极而泣,方才你尚说可随时归来的。”
祁振微微一笑,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他打开遮盖马车窗子的帘幕,看着天上的月亮,笑道:“柔儿,你看那月,如今缺了,朕也觉得好看。”
苏玉柔望去,那月光清冷,十分辽远,令人遐思无限。
“怎么又不喜满月了?”她随口问道,记得他在苏家阁楼之上,曾对月独酌,被她撞到。
“若心是满的,看什么都觉得可爱。”祁振微笑着,揽着苏玉柔,眼神瞬间深邃如海:“柔儿,此后无论月圆月缺,都与朕共此明月如何?”
她移不开视线,为他突然的深情剖白,心头的阴霾昨日已散了大半,今日,已点点消散了。
或许,可以吧。
她终于点了点头,放下那些纠结,心竟也轻松无比。
见她浅笑如花,祁振再也忍耐不住,吻上她的唇,细细密密地加深,在得到她些微回应后,变得更加狂野。
“唔……”
此情此景,放在多年以后忆起,心仍可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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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几分算计几分真
更新时间:2013-1-18 22:06:38 本章字数:3575
四皇子府内,北明玉一圈一圈转来转去,遥看着大门,已经派人问了几次,都说四皇子入宫去了,尚未归来。爱蝤鴵裻
她长叹几口气,又坐在亭子中,看不进书,拿不起剑,只是心乱如麻。
好不容易大门洞开,马车到了门口,北灏泽的身影刚一出现,北明玉已经冲了出来。
“皇兄,你可回来了!”北明玉一把抓住北灏泽的衣袖,急声道:“他可有回信来?”
北灏泽携着她的袖口,露出几分无奈道:“明玉,你看你,一点都沉不住气,这怎么行?”
北明玉将他扯进殿内,屏退四周,才腾地坐在床边,眼圈已红了:“皇兄,你说贺凌云他一定会来,如今这人不但没来,信也没来,可是我未婚先孕的事已闹得北戎国人尽皆知,我——我——怎么做人啊。”
“这就叫破釜沉舟!”北灏泽浅笑一下,柔下声音道:“明玉,你放心,皇兄何时骗过你?贺凌云他定会前来,不过是或早几日,或晚几日。你的事闹得越多人知道,就越是把他逼上绝路,他不可能不来给你一个交代,放心!”
“可是——”北明玉低下头,看着自己平平的小腹:“他若知道,这都是你我骗他的,这事也瞒不过去啊!”
“明玉!”北灏泽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你若想得到他,与他成亲,就必须如此,更何况谁说瞒不过去,你只消如此——”
他贴在北明玉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北明玉脸色变得更白:“皇兄,这怎么使得?”
北灏泽脸色冷厉下来道:“那你说该怎么是好?你不如等他来了告诉他,你是骗他的,如何?”
“不要!”北明玉陷入极度纠结之中,不用想,贺凌云如果知道她用怀孕来逼他成亲,定然会拂袖而去。
“那就照皇兄说的去做!”北灏泽拍拍她的肩道:“皇兄总是为了你好。将来成了亲,你随便跌上一跤,孩子流掉了,谎也就圆过去了,将来要多少孩子没有?”
北明玉被说得心思活动,却也乱如团麻。13756801VILT。
此时,外面有侍从急急敲门,口中道:“殿下,门外有一人自称贺凌云,求见殿下。”
北明玉急得面皮发涨:“糟了,他来了!这可怎么办?”
“躺下!”北灏泽立刻将她塞入被子中,放下帘幕,低声道:“少说话,只说你病了。”
说完他用力地捏了一下北明玉的手腕道:“六妹,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你若真心想得到他,一定记得皇兄的话!否则皇兄都帮不了你了。”
北明玉说不出话来,在他的眼神中只得默默点点头,心里却如鹿撞一般,惶惑不已。
————————雨归来————————
会客厅,一身素袍的贺凌云,鬓角眉间虽然俊朗如昔,却多了几分黯然,他腰下挂着一柄长剑,长身而立,正在看墙上的挂轴。
“贺将军驾到,有失远迎!”北灏泽已上了殿,直直来到贺凌云跟前,拜了下去。
“四皇兄不必如此,折煞在下!”贺凌云轻轻一托,就将北灏泽的手腕扶住,他放开手,还了一礼:“四皇子,上次一别,已两月有余,别来无恙!”
北灏泽笑道:“一切尚可,唯独六妹她——哎,不说也罢,来人,上茶!”
贺凌云的眉蹙了蹙,两人分宾主坐好,茶已奉上,香气氤氲。
“四皇子的信在下已收到。”贺凌云放下茶盏,开了口。
“这——”北灏泽叹口气道:“让将军见笑了,本来六妹不欲告之将军,只是在下见她神思恍惚,近日又病了,担心她,所以才不得不修书一封,劳驾将军千里而至。”
贺凌云端坐,纵然儒生打扮,却依旧有龙虎之气,英姿不减,他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放在桌上,神色一黯道:“在下了解,关心则乱。不知六公主现在何处,在下去探望一二。”
“这——请随在下来。”北灏泽站起身,走在前面,见贺凌云无声无息地跟上,他的唇角逸出一丝微笑。
那个寝殿,曾是贺凌云在此疗伤之处,再回到此地,贺凌云不仅生出几分感叹,当日虽然对北明玉毫无情愫,但救命之恩确是实有的,她一个公主,能够做到衣不解带的服侍他,也足以让他生出愧疚之情。
“明玉,你看谁来了?”北灏泽走到前面,看到帐子半卷着,北明玉刚要起身,他立刻背着贺凌云做了一个手势,北明玉见状,立刻会意,不安地躺下来。
“哎,六妹这几日奄奄如此,汤水不进——”北灏泽走到床榻边,握着北明玉的手,轻声道:“是贺将军来了!”
北明玉刚要动,北灏泽的手就收紧了。
她只得保持僵硬的姿态。
“四殿下,若公主睡了,在下改天再来吧。”贺凌云停住脚步,隔得很远,恭声道。
“你——你别走。”北明玉控制不住,腾地起身,她一见贺凌云,他星眸如墨,神情萧疏,顿时勾出她的泪来:“你来了就要走,何必又来!”
贺凌云无奈的站在那里,见她气色虽然尚好,只是眼圈已红,气微喘,知道她是真的动了气,心下也有不忍,却不知该说什么。
“明玉,你这又是何苦,他不来你想着盼着,来了又这般冷语相对,也不知道你这个直性子什么时候能改。”北灏泽语重心长。
北明玉咬了咬下唇,有些控制不住,索性不去听北灏泽的话,她急声道:“贺凌云,你来是做什么的?你若来赔礼道歉,那就赶快人走,若是——若是——”
她纵然大胆不习礼数,可是说到那种事,却也涨红了脸。
“明玉,稍安勿躁,别动了胎气!”北灏泽“好心”地提醒着。
贺凌云见状,沉默了片刻,才俯下身低声道:“凌云毁了公主的清誉,罪该万死,如今又酿成大错,贺某自会承担一切。”
“大错?”北明玉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他竟然把她有孕当做一件大错,可见他是多么不甘情愿。
“明玉,你也胡闹够了!贺将军为人清正素洁,你怎么能如此相逼?”北灏泽腾地站起身来道:“贺将军,不必理会她罢了,你若要走,在下为你饯行。”
贺凌云看了一眼北灏泽,压下心底的冷然,淡淡道:“四皇子不必如此,凌云既然已经至此,就看六公主的决定了。”
北灏泽讪笑了一下道:“的确,在下却是也有担心,想用激将之意,但也是为了明玉,她性子急又单纯,明明一心一意,偏又不会委曲求全,若真是惹怒了将军拂袖而去,苦的还是她自己。”
“不会。”贺凌云上前几步,看着北明玉,半跪在地,叹了口气道:“若公主愿意,凌云就斗胆去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