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归来——————————Ua93。
御书房,龙案上一盏灯笼散发着暗沉的光泽,一叠厚厚的奏折放在上面,祁振靠在龙椅上,烛光打在他的脸上,那张脸线条硬朗,浓眉之下,双目微闭,看得出他十分疲惫,薄削的唇微微抿着。
半晌,他才缓缓睁开眼睛,拿起手中的毛笔,毛笔上的墨汁缓缓凝聚到笔尖,在白纸上滴下重重的一点,耳边想起的却是鹿鸣的禀告,那药的确是堕胎所用,而且药性极猛烈。据添喜交代,是在入宫的路上买的。
入宫的路上?祁振啪的一声,将毛笔重重的摔在笔上,溅起无数墨点,那浓黑的颜色,却让他想起了那飞溅的药粉和血点。
她居然早就想到这一步!
就算没有误会他,她也不会的要他的孩子!
苏玉柔,你真狠!为了报复朕当年别娶,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吗?他眼前翻涌着苏玉柔躺在床榻上的痛楚表情,还有她毫不掩饰的恨意,只觉得胸臆都要炸开一样!
“皇上?”德来端过一碗热茶,小心的放在桌案上。
喜来小心的拾阶而上:“皇上,徐妃娘娘求见。”
祁振的冷眸眯着,冷声道:“不见!”说完,腾地从龙椅上起身,怒气冲冲的向外奔去。
“皇上——”徐暖心低低唤了一句,指尖狠狠陷入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出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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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德来喜来紧随其后。
徐暖心看到祁振从御书房出来,心头大喜,迎着他就跪拜下来:“皇上,臣妾——”
祁振看也不看,大步从她身边经过,看那个方向,竟是直直的朝坤宁宫而去。
第六十二章 质问·恩爱两绝
更新时间:2012-11-10 13:46:41 本章字数:3518
徐暖心望着祁振决绝无视的背影,心头那根弦猛地崩断,她第一次冲动的站起来,追上祁振拉住他的衣袖,哀哀的唤了一声:“皇上——”
祁振脚步来不及收住,扯得她向前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她却就势跪在了他的脚下,拉着他的袍子,涩声道:“臣妾也曾经为皇上孕育过一个孩子,当初皇上看都未曾看臣妾一眼,臣妾到底哪里做错了?”
祁振眼眸一暗,想到的全是苏玉柔身上的血迹,还有她的残忍,没想到扼杀亲生骨肉这种事情,她做的比他还绝情!
“放手。”祁振冷冷的看着扯住自己袍子的那只手,声音越发阴郁。
“皇上——”徐暖心已经泣不成声:“夫妻三载,臣妾并无所求,甚至不求名分,只求皇上再给臣妾一个子嗣。”
祁振的拳头缓缓握紧,厉声道:“朕叫你放开——”
“皇上,为什么对臣妾这么无情?”徐暖心扬起头,满面泪容,眼睛里全是满满的伤心和爱意,手却紧紧的捏着祁振的衣角不肯放开。
祁振脸上戾气更重,他陡然抬起脚,重重的踢在徐暖心的心窝处:“让开——”
受了伤的徐暖心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残虐无情的男人,泣不成声,看着他一步一步阴沉的靠近,她竟然生出几分悔意,不该在这个时候触犯他,可是,她真的不甘心,为什么她做了那么多,那么隐忍,她竟然得不到丝毫的回报?
“皇上,臣妾错了,臣妾是因为爱皇上才会这样——”徐暖心慢慢的退后,手掌撑着地面一点点的磨蹭着,眼泪模糊了视线。
“爱朕?”祁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他咬牙切齿道:“爱朕,说得好听!别以为你们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朕不知道,三年前你父亲求着父皇指婚,不就是想押宝在朕身上吗?朕错就错在娶错了人!”
徐暖心愕然的看着他盛怒的脸,几乎要冲动的质问,他当年要娶的就是苏玉柔对不对,可是她忍住强烈的嫉妒,痛哭着跪在祁振面前:“皇上,臣妾对皇上是一片真心啊——”
“真心?”祁振冷嘲的大笑起来,不再看徐暖心,而是步履踉跄的朝坤宁宫走去,他又何尝不是一片真心?Ua9b。
当年的她,何尝不是一片真心?
如今,竟然落到这个地步!
残月渐渐被云遮住,偌大的宫殿里,祁振痛苦的站在坤宁宫的门外,德来、喜来追上来,却都不敢上前,看着他扶着门口的松树,孤傲的身影如同一只落魄的独狼。
祁振看着坤宁宫黯淡的烛光,他本来是怒气冲冲而来,可是到了门外,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宫中的女人,他害怕会控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将她再一次伤害,可是那种想要见她的渴望却始终在脑海中徘徊。
苏玉柔、苏玉柔,你竟把朕折磨到这种地步!13385377
“啪——”的一声,他的拳头打在松树上,松树重重的颤了颤,鸟雀惊飞,一阵风过,久违的秋雨潸然而至。
簌簌的秋雨湿了他的龙袍,德来、喜来连忙举起巨伞撑在他头上:“皇上,您新伤未愈,小心淋着——”
伤?他隔着细密的雨雾看着坤宁宫,丝毫感觉不到肩头的伤痛,唯有那颗心,痛的无以复加。地上的金砖被雨冲刷得干干净净,散发着幽深的暗光,坤宁宫最后一盏烛光也灭了,她恐怕早已睡去了,她竟然能睡得着!
祁振眸子血红,将伞盖推开,终于踏上了坤宁宫的台阶,一步、一步的向内走去。
侍卫打开宫门,他看到满眼暗红色,在黑暗之中如同吞噬人的血口,挥散不去的药香里还有浓烈的血腥气。
她的寝帐外,添喜惊恐万分的看着祁振一步步靠近,甚至颤若寒蝉。
“药是你给她煎的?”祁振一把抓住添喜的手,眼里透着血腥的杀意。
“皇上,娘娘她根本没有——”添喜的话音未落,突然尖叫了一声:“啊——”
咔嚓一声脆响,添喜疼的几乎晕厥过去,那只手生生被折断。
尖叫声让刚刚睡着的苏玉柔猛地震醒,她拨开床帐,就看到添喜痛苦的咬着下唇,那里血迹斑斑,分明是不想让她再听到呻吟。
“添喜——”苏玉柔坐起身来,身下依旧在流血,她的肤色在暗夜中显得那么白,眼睛里更增添了愤怒的火焰。
“心疼她吗?”祁振一把拎起还在地上的添喜,那只刚刚被折断的手无力的耸搭着:“一个婢女你就心疼,那自己的亲生骨肉你就不痛吗?”
“放了她!她什么都没做!”苏玉柔喊着,想要动身下床,可是眼前一暗,祁振已经抛开添喜,来到床边,他死死的握住苏玉柔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怒声道:“你不是问朕心痛不痛吗?”
苏玉柔摸到冰凉的雨雾,她骇然的撑大眼眸,看着祁振额头的湿发还有那双阴沉的眼,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捏得更死。
“朕告诉你,朕痛,朕的心就这么被你弄得痛不欲生,苏玉柔,你满意了吗?”
苏玉柔身子微微一颤,被他灼灼的目光和撕心裂肺的质问刺得无处藏身,她拼命的将身子扭向床内,眼泪已经止不住的落下:“你——你自找的。”
祁振点点头,喃声道:“对,朕是自找的,朕就不该爱你,就不该用情这么深!”
说着他猛地欺身上去,将苏玉柔重重的压在身下,狼眸狠狠地盯着她,用力的向她的脖颈咬下。
“啊——”苏玉柔身子颤抖起来,她感觉到无比的含量,他的唇是冷的,牙齿也是冷的,那可怕的感觉,伴随着身下的濡湿再度袭来:“祁振,你疯了吗?”
“朕是疯了!朕也是为你疯了!”祁振尝到咸腥的滋味,痛苦的凝视着她,她颤抖的模样,让他再度收回理智,大手缓缓的沿着她的伤口处抚摸,低声道了一句:“你从来不曾为朕疯过,是因为你根本就对朕用情不深对吗?”
苏玉柔被他的碰触弄得浑身颤抖,那种感觉像是要被宰杀的鱼肉,她何尝看不见他眼中的哀痛,她的胸口也积郁着无法言说的痛。
她用情不深吗?
她在看到他另娶他人的时候,心痛的几乎要死掉,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什么对她都毫无意义了。可是,她有疼爱她的爹娘和兄长,她若了无牵挂,一定会一死了之。
他伤她一次,她就已经万劫不复,又怎敢再一次落入他的陷阱之中?
她怕疼,最怕心疼,那种滋味比一刀一刀被凌迟还让她难受。
可是,她只要闭上眼,就是她父亲那温厚慈爱的脸,她是会做噩梦的,会梦见那张脸七窍流血,满面乌青——
祁振在她闭上眼的那刻,心倏然裂开:“很好——”
他缓缓起身,擦了擦唇角,一丝淡淡的血腥气浮现在他的手背上,他站在她的床榻边,声音渐渐冷下去:“朕懂了——”
她若爱过,岂能如此轻易的再嫁他人?她若爱过,岂能连无辜的胎儿都不肯放过?
“朕的心,只给过你一个人,从此,朕把它收回来了。”他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就算是君王,爱的代价也太过沉重了。
苏玉柔望着他的背影,呜咽全都堵在嗓子处,她甚至想下床抱住他,告诉他,孩子不是她流掉的,可是——她终究还是咽下了那句话,只涩涩的挤出两个字来:“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