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来,祝玉妍也只和他有过两面之缘,第一次的狼狈,第二次的相助明明是不甚熟悉的人,除了第一次见面令她有些微妙的好感外,可也在之后的那一吻,一句‘一见钟情’里都消磨的一丝不剩了。一个能轻易动心的人,必然不是感情长久之人,比起一见钟情,祝玉妍更相信细水长流。
然而祝玉妍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抛下了一块能够调动御林军的兵符,还没等祝玉妍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他又飘飘的丢下一句,‘此为聘礼’,登时让祝玉妍面色一僵。
“彦之,祝姑娘唤我名字即可。而我也唤祝姑娘玉妍,如何?”书生啜饮一口茗茶,唇边含笑,端的是温润如玉,然而看在祝玉妍眼中却委实可恨。
祝玉妍哼了一声不做答复,只盯着那聘礼不悦道:“这是何意?”
书生忽然‘咦’了一声,狡黠道:“难道小生不曾说清楚么?此兵符为我萧氏一族娶妻之聘礼,凭着玉妍与小生的关系,小生自然是要借予玉妍一用的,只是玉妍用后莫要忘记了归还,不然小生可就有的为难了,”顿了顿,书生意味深长的望向祝玉妍,低沉道,“当然玉妍若是欣喜这聘礼,收下了便不欲归还,那小生只能当玉妍迫不及待想要嫁于小生为妻了……”
啪的一声,祝玉妍狠狠的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三日之后,定然按时返还。”
怎么前两次见面,她都没有发觉看上去有些憨厚、颇为纯情的书生竟然是只腹黑的大尾巴狼?这才半年而已,当日被她一口气吹得耳根泛红、手足无措的模样竟是半点都看不到了,是本性么?还是她该称赞他一句天赋异禀,成长的可真快?
得到了想要的,祝玉妍看都不想再看对面摇摆着尾巴,笑的一脸邪气的男子一眼,口胡,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纯情神马的绝对是她的误会!
“阴葵派内还有事瞪着本座去处理,本座不便打扰了。”祝玉妍一把抓过令牌,站起身挑眉道。
书生笑了笑:“那小生且等候三日后与玉妍喜结良缘的消息了。”
祝玉妍脚下的步子一顿,回头妖娆一笑,口中却毫不留情的打击:“只怕要让你失望了呢……”拖长的‘呢’字婉转曲回,竟被她念了千般妖娆,配上她眼底的冷色,竟有种说不出来的风情。
“玉妍且等着罢……”书生扬起斜飞入鬓的眼线,一样望去诡异而邪魅,祝玉妍听着他笃定中泛起丝丝邪异的语气,不知怎么的,心里猛地一怔,几乎是在同时一股强烈的不安悄然涌上心头。
她摇摇头,刚才她似乎在书生的眼底看到了一丝淡淡的似曾相识的暗色,是错觉么?甩去心里的不安,提步如彩蝶般翩然远去。
宝库
隋炀帝七年,和氏璧重现江湖。
江湖传言,和氏璧已入慈航静斋之手,同月,江湖朝廷纷纷包围慈航静斋,而后隐世已久的佛门出面澄清和氏璧之传言有误。同时慈航静斋以‘邪王石之轩携邪帝舍利一同冰封于成都的消息’转移朝廷与江湖对和氏璧的注意力。不过短短几日,成都城内随处可见持剑拿刀的江湖人,同时朝廷也派遣了不少守卫,全城戒严,禁止出入。
“宗主,杨公宝库的位置属下已经透过在慈航静斋的眼线告知梵清惠了,明日梵清惠就会与朝廷军队一同进入宝库,我们的人手也已经安排妥当了。”
“梵清惠比起不上碧秀心到底是差了不止一筹,”祝玉妍冷笑道“此事定要做的隐秘些,不必着急。至于宝库内的东西你也不必想着搬回来。东西虽好,但也得有命拿才行。对了,我要你找的人可有下落了?”
“不曾。城内的符合年纪的孤儿都找过了,属下又让那些兵士挨家挨户的查遍了整个扬州城,没有找到宗主要找的人。”边不负疑惑道,“宗主这般大张旗鼓的找两个奶娃娃作甚?”
还是没有么,祝玉妍蹙眉道:“本座自有我理由。算了,是我思虑不周。找不到也罢,把人都召回来吧,只需留几个眼线看着城内是否有新来的孤儿。”
“属下明白。只是这令牌……”边不负掏出令牌,“宗主是否要还回去?”
“你亲自跑一趟萧府,定要把令牌送到萧彦之手上,千万莫弄丢了。”祝玉妍一再嘱咐,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那人笃定的表情,心里的不安如瘟疫般扩散开来。
“是,属下告辞。”说着,向着祝玉妍弯身一礼,便匆匆告退。
边不负走后,祝玉妍心里忽然没由来的烦躁。她叹了口气,几步走到床前。
夜凉如水,月光透过窗轻盈的落入房内,银色的光辉照出一室莹白如玉。祝玉妍一头倒在床上,眉宇间倦色明显。这段日子以来,她到处奔波,还未曾好好休息过一日,只是这时辰想要补眠也是不容易的了。
祝玉妍忽然感到很累,自穿越以来她时时算计,事事操心,而背负起阴葵派后更是步步为营,她忽然很希望绾绾能够早日长大,担负起阴葵派,让她就可以功成身退。
想起穿越之初的‘踹掉渣男石之轩,练成武功天下第一,寻找第二春’的信誓旦旦,忽然觉得可笑。理想很美好,可惜的是现实太骨感。也罢,这次杨公宝库事件过后,她且先退出这一摊子烂事,专心养育绾绾,若是能找到双龙,顺便再教养他们,至于其他,十六后再看吧。
江湖上看的从来就不是谁笑的最得意,笑到最后的才是胜利者。
想着,祝玉妍干脆盘腿坐在床上,打坐练起功来。她淡淡的闭上眼,内力瞬间运转起来,流经奇经八脉,银色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期间点点光芒仿佛有了意识般跳跃着消失在她的身体之内。
无知无觉中,一夜很快过去了。
当曙光射进屋内之时,祝玉妍收功,睁开眼。而后在侍女的服侍下洗簌梳妆,简单的用了早膳,方才走出去。此时,边不负已经在门口久候多时了。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施展轻功足尖点地奔向护城河。
等他们到达护城河时,湖边早已聚满了闻讯而来的武林人士,祝玉妍甚至还看到几个门阀中人隐匿在一帮武林人中,看来杨公宝库的诱惑力委实大的很呐。或许朝廷也知道,对待这群武林人士堵不如疏,是以并不曾严令禁止不得进入,只是派遣了大批大内的高手包围了方圆十里之地,许进不许出。
祝玉妍与边不负微不可见的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分散开来,各自在人群中找了不前不后的位置静静的等候着。
半个时辰后,梵清惠带领着慈航静斋的女人姗姗来迟,身边则跟着一个将军打扮的男人,看样子是朝廷派遣的人了。只是这容貌当真眼熟得紧,祝玉妍猛地一怔,这人不是宇文化及么?他怎么会在此?
萧皇后不是借和氏璧知晓杨广将来会死于宇文化及之手,怎么还会让他前来?看来这杨公宝库倒是有些不简单呢。想起原著中似乎看到过真假邪王墓,说不定成都这也不是真正的杨公宝库所在地。若不在成都又会在何处?
莫非萧皇后透露的消息是假的?祝玉妍恨恨的咬牙,这该死的、一知半解的剧情!
沉吟片刻,祝玉妍向边不负打了个‘宝库有蹊跷,见机行事’的手势,见对方点头,这才慢慢的往人群后方退去。
同一时刻,梵清惠已经找到了护城河的漩涡处,与宇文化及对视一眼,纵身一跃跳进了漩涡中。宇文化及等候了片刻,一挥手,顿时大内侍卫中走出个熟识水性的,向着宇文化及行了礼随后跳进了漩涡里。一刻钟后,那人从水面浮出来,“将军,漩涡下有个洞穴。”
宇文化及松了口气,喜道:“你先下去探路。”而后转头望向身后的大内侍卫,“全部随本将军下水!”
身后的江湖人见状,紧随其后也迫不及待的跳下了水。
眼看着前面的人越来越少,边不负将目光望向祝玉妍。祝玉妍略一思索,让边不负在岸上呆着,自己则决定下去看看,这场由她挑起的事件,在她不知觉间似乎为人做了嫁衣,这让她颇为不平,更重要的是她似乎从中感觉到了阴谋的痕迹。
跳进旋涡里,祝玉妍运功稳住身体,身形一动如入无人之境般的跃进渐渐出现在视线中的洞穴。
一进入洞穴,便觉仿佛进入了另一重天地。
只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两面的墙壁上镶嵌着龙眼大的夜明珠,十步一颗,端的将通道照的亮如白昼。单是看到这些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众人心中皆对这宝库的真实性表示了认可,宇文化及的目光在夜明珠上转过一圈,眼中却是隐隐有了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