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最迟后天。”
俞清瑶竖着耳朵,听到两人后来的声音小了些,赶忙退了出来,一路小跑着出了嶙峋馆。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天啊她听到了什么?为什么感觉舅父和父亲说话的语气,气愤中透着一股熟络呢?好像彼此很了解?
虽然父亲上门那日,舅父跟父亲面上一点没显露其他,但俞清瑶又不是真的小孩,哪能不注意两人的视线根本没对视过?偶尔对上,也是默不作声的移开……分明说两人不合听舅父的话,似乎外祖父把一半的家财都给了母亲做嫁妆,然后转到父亲名下?可不是吗?如果母亲没有移情别恋,那所有的嫁妆都会归到她跟子皓名下,其实,也就是父亲所有,俞家所有。
俞清瑶对外祖父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齐国公——天下兵马大元帅,曾经是外祖父名下的校尉。日后才知道,老侯爷沐桦,一生或许建树不多,但却是大周朝难得的“伯乐”虽是公主之子,生下来就是爵位继承人,可他老人家不甘心一辈子混吃等死,学了些之乎者也,练得弓马娴熟,文武方面不乍样,可他为大周贡献了不少出色人才。
俞锦熙与齐匡,就是最突出的。
唯一走眼的,就是让嫡女沐天华嫁了俞探花。换了庶女沐天怡,都未必会令得俞家与安庆侯府关系变得那么尴尬。但也未必不是福,不然,哪有俞清瑶的出生呢?(作者语)
后天,后天惠太妃上表册立侧妃一事,就会有个结果……
俞清瑶回想母亲送别时脸上温柔的笑意,不知该同情还是该怨恨。
轻叹着摇摇头,她想,如果外祖父看中父亲到宁可把一半的家财拱手相送的份上,估计父亲不会做得太绝。几乎下意识的,她没考虑自己跟子皓的原因,也没考虑万一她父亲是个心胸狭窄、有怨必报、不择手段的人呢?
……
春波湖上有几个年纪小的小丫鬟在上面溜冰,不知那个院子里的,穿着红彤彤的棉袄,梳着两根羊角辫,摔倒了也不哭喊,咯咯的笑声传出很远。
俞清瑶羡慕的看着,她都不记得自己有这样年少快活的时候。正准备绕过春波湖会静书斋呢,忽然一个披着貂皮大氅的男子从天而降,满脸的络腮胡嘿嘿冲她直笑。
好吧,要承认母亲对她的爱,只有一滴滴,是件令人痛苦、痛恨的事情。要不是早有二十多年满是挫折的经历,历练出成熟的灵魂,也许就走上“自暴自弃”的道路了。所以,对父亲……她也没有多大期望,只要肯尽到父亲应该的职责就成了。这个职责就是,外人面前维护她——别在弄绑架的事情了,供给吃喝穿戴——基本不是问题,她手里有现钱三百多两,偶尔问候起居,别做败坏名誉的事情。
“父亲。”她端庄的行了个礼。
“哦”俞锦熙笑得有些特别,伸手在俞清瑶鬓角的头发上摸了摸,俞清瑶一怔,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藏身花树下,发丝擦到雪都没察觉。因天气冷,呼出的气体融化雪,然后凝结在发丝上,冻成冰了。一缕头发,笔直笔直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觉得自己干嘛虚心?硬撑着抬起头,没话找话,“父亲来找舅父吗?”
“嗯。”
俞锦熙漫不经心,远望了那些在冰湖上玩耍的孩子,忽然孩子气的一笑,“瑶儿,我们也走湖上好不好?”
“干、干嘛?”
没等说出反对的意见,俞锦熙已经把她拉到春波湖上了。试着用厚厚的靴子滑冰,俞锦熙很不满意,“不成,这里湖面是平的,老四”
“在”嗖的一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黑衣人。
“弄两双冰鞋来。”
“是,大人”黑衣人嗖的一声,不见了。
俞清瑶长大嘴巴,她眼睛转得还不如那黑衣人跑得快高手,真的高手啊原来父亲从北疆回来,身边还是一直有人保护……
这个念头刚刚浮起,她才反应过来,那刚刚她偷听谈话,不是早就被人知道了?可黑衣人为什么不阻拦她?
“傻丫头,在想什么呢?呆头鹅似地”
“你才呆头鹅呢”
俞清瑶气愤了,好嘛,一个叫我小呆瓜,一个叫我呆头鹅,我再呆,不是你们生的?老是骂我呆,难道你们很光荣?
片刻功夫,黑衣人带了两双冰鞋过来,都是木制的,底下镶嵌一层铁板,连上刀刃。
俞清瑶打算看父亲怎么做,她跟着学,可俞锦熙仿佛天生的恶趣味——看女儿出糗,一动不动盯着她,她只好自己研究,翻来覆去,怎么穿呢?不会直接踩上冰鞋,用上面连着的绳索绑上脚踝固定吧?
冬天身上穿得多,加上要坐下穿冰鞋,俞清瑶费力的把绳索绕在脚踝上,那边俞锦熙看过了最初的热闹,终于热心起来了,主动帮忙。他动作很快,手指也很灵巧,把绳索紧紧的缠绕俞清瑶的小腿上,说这样绑最牢固。
哼,暂且听你的
摇摇晃晃站起来,看别人滑冰很轻松,身轻如燕,蹁跹若飞,轮到自个儿就未必了。俞清瑶是大家闺秀时,根本接触不到“冰嬉”这种游戏——因为很容易摔得满头包。落魄后到了南方,雪都见得少了,因此从没做过冰湖上的运动。
试探着像别人那样滑,可惜控制不好,抡着胳膊“唉唉唉”的往前冲,可恨那个笑得畅快的坏人,竟然看到她摔跤了,笑得围着她转圈圈,以为自己技术很好是吧?不服气的爬起来,可冰上太滑了,她又不习惯,脚一偏,这回抡着胳膊向后,噗哧,滑出去几步远俞锦熙哈哈大笑,一会儿向左转,一会儿向右转,滑得轻松又自在。转了两圈,才过来把手伸过来,俞清瑶想视而不见的,但实在摔怕了,四脚朝天,真的不是好姿势啊扭扭捏捏的拽着父亲的手,听父亲传授冰嬉的诀窍,主要是控制重心……
不远处,杜氏与沐天恩看到父女二人的嬉戏,同时叹气。杜氏叹的是,终究父女天性,清瑶是个招人疼的;而沐天恩则感叹妹妹的姻缘,明明父亲一切都算计到了,偏造化弄人一七三章 尘埃落定
一七三章 尘埃落定
沐天华出家了。
轰轰烈烈闹腾了三四个月的“侧妃事件”,最后是这么个结局。老百姓很失落,“天作之合”“郎才女貌”,怎么就散了就散了?叫人家以后怎么相信童话,相信爱情啊?(作者语)就是跟了端王,也好过出家常伴青灯古佛啊拍手叫好的是赌坊的人,他们赚翻了,因为这事闹得太大,无论沐天华跟俞探花复合,或者不复合,他们都赚不到钱。唯有出家……哈哈,出家好啊皇帝曾经有个受宠妃子,也出家了,道号“文妙真人”,据说当年谈玄论道,颇有见地。知道沐天华出家,非常兴奋的赐了道号“文华真人”——据说沐天华小时候,曾经去宫廷拜见过这位文妙真人,相处得还不错。皇帝想起旧事,就将报恩寺后的青云道观,赐下了,正式发了度碟。
从今后,再也没有云阳公主的外孙女、定国公府的外甥女,安庆侯府沐天恩的嫡妹,有的,只是脱离万丈红尘的文华真人了。
对俞家而言,好过出了不贞的媳妇。也算是面子上的挽回?毕竟,和离的沐天华没有成为端王侧妃,出家后就不是俞家妇了,再还俗,再嫁,跟俞家没有任何关系。对俞锦熙而言,他十年前写了放妻文书,与妻体贴,十年后回来,与国有功,不能让功臣蒙羞。逼妻子出家……这个罪名也无法加到他头上。所以,他的名誉还是好端端的。想要给他做媒的,包括丞相大人、兵部侍郎、礼部尚书,大有人在对端王而言,这是“缓兵之计”。朝堂上反对意见太强烈,出家是婉转些,过个三四年,绘制地图的功劳淡化了,再册立侧妃,不是水到渠成?十年都等了,没道理三四年等不了。至于惠太妃,本就不太喜欢沐天华,看在俞子皓的份上才勉强同意。正妃彭家的人这几个月来来回回闹了好几次,周芷苓、周止戈这一对嫡孙嫡孙女对她也不似以前敬重亲切了,没得为奸生子压制嫡出、疏远嫡出的道理。惠太妃便没有坚持。
那上表册立侧妃的事情没改,只是换成了端王府原先了一个姨娘,那姨娘姓谢,与博望侯谢家有些关系,加上生育了庶长女、庶次子,有功,册立也不为过。
侧妃的名额只有两个,那沐天华知道了,急不急?本来是着急的,可不到一个月,就听说先头林侧妃一病呜呼,没了这下可好,又把侧妃位置空出来。她知道自己在端王心中的地位稳稳的,也就不操之过急。出家不受世俗拘束,反倒可以自由出入各家权贵府上了。
最大的好处在俞清瑶、俞子皓这儿。
俞清瑶耳边彻底清净了,再也没有人拿着她母亲说事——她今年十三,过两年及笄,只要沐天华在改嫁之前嫁出去,不就万事大吉?俞子皓也开心了,朝廷明令靠科举“家无犯法之男,无再嫁之女”,可没说不准出家啊尤其皇帝崇尚道教,亲自下了度碟,封了“文华真人”,还有谁能就生母指责他,不让他考科举?
皆大欢喜。
俞锦熙仍旧是安庆侯沐天恩的妹夫,是世子沐薄言的姑父,仍旧是定国公府的座上宾,一切亲戚关系都没变。唯一变的只有沐天华一个人。俞清瑶离开京城前,随着父亲见亲朋故交,大家都不似以前,仿佛是个忌讳。有些人心直口快,“好好的家不要,非要出家作甚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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