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太平 (董轻寒)

正说着，一个身穿浅紫襦裙，姿容俏丽的丫环走了过来，到了太平跟前，福身道：“可是慕家三姑娘？”
太平点了点头：“正是，不知这位姐姐是……”
“不敢当！奴婢叫螺黛，是魏大姑娘的贴身丫环，我家姑娘已经等了慕姑娘好些时候了，让奴婢过来相请，一众姐妹都到齐了，专候着姑娘，请姑娘一同送嫁！”
太平看了看蒋氏，没有说话，目光有些怯生生的，螺黛能够当魏茹佳的贴身丫环，自然是个聪明的，一看就明白，转向蒋氏道：“慕夫人，我家姑娘很喜欢慕三姑娘，想要请她送嫁，夫人想必不会拒绝吧？”
给人送嫁是一件光荣的事，一般官家小姐请的送嫁姑娘，都是德才俱备、口碑甚佳的闺阁千金，而且无形中自成了这么一套规矩，嫡出的姑娘，请的送嫁姑娘一定是嫡出之女，没有哪个会请庶出的，除非那庶出的姑娘真是拔尖儿地好。
蒋氏的脸色很难看，太平能接到请柬来参加婚宴就已经很奇怪了，居然魏家还要请她当送嫁姑娘，这怎么可能？她自己的嫡出女儿还没受到邀请呢！
她阴晴不定地看着太平，心中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拒绝，可惜她想不出来，慕云飞来之有交待过了，魏江两家，都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得罪不得，要设法和他们两家的夫人交好。
“你家姑娘怕是不晓得吧，太平是庶出，只怕去了，于魏姑娘名声有碍，魏夫人也会怪责！”慕月蓉见母亲不答话，抢着说道。
蒋氏心头一松，递给女儿一个赞赏的眼神。
螺黛深深地看了这母女俩一眼，笑容不变，说道：“三姑娘的身份，我家姑娘早就知晓的，请三姑娘送嫁，也是我家夫人发了话的，夫人说了，三姑娘是文先生与燕先生都夸的学生，能够请她送嫁，是我家姑娘的荣幸，还望夫人给我家姑娘这个面子！”
话到了这个地步，蒋氏还有什么好说的！她不情不愿地对太平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吧，切记要谨言慎行，好好守规矩，别冲撞了人家。”
“是！夫人！”太平起身，对蒋氏福了福，跟着螺黛走了。
一路上螺黛不时好奇地看看她，虽然自家姑娘吩咐过了，可是螺黛也不明白姑娘何以对太平如此另眼相看。
太平转身以眼示意鎏金，鎏金点了点头，悄悄指了指袖中。
太平放下心来，给魏茹佳的礼物她还没得到机会拿出来，正好一会儿给她。蒋氏根本就不提半句送礼的事，她只给自己的女儿张罗，若是太平自己没家底，找不到合适的礼物送魏茹佳，可是丢脸了。
她相信自己准备的礼物魏茹佳一定会喜欢，虽然这个好心的姑娘暗示了太平不要送贵重的礼物，但这是太平收到的第一份请柬，严格说起来，自己也是江魏二人的媒人，所以她送了一份很特别的礼。
魏茹佳在屋子里梳妆打扮，一众平日里玩得好的姐妹守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好不热闹。
螺黛说道：“姑娘，慕三姑娘来了！”
魏茹佳闻言，顾不得还在上妆，起身迎了上来，拉住太平的手道：“慕姑娘，谢谢你能够前来参加我的婚礼！”
太平笑道：“魏姐姐相请，是太平的荣幸，应该是我多谢你瞧得起我！”
“慕妹妹过谦了，你可是锦福公主的闺中密友，能够得公主另眼相看的女子可没几个。”魏茹佳提高了嗓门，一时对太平显得陌生的几个姑娘脸上都浮起了笑容，纷纷上前来互相介绍。
太平笑着与她们一一见礼，比自己大的就叫声姐姐，小的叫声妹妹，很快就与大家打成一片。
她让鎏金取出装着礼物的盒子，接过亲手递到魏茹佳手中，说道：“魏姐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祝你与江少爷百头偕老，永结同心！”
魏茹佳笑着接过，说道：“谢谢！听说过些日子慕妹妹也要出阁了，可不要忘了请我去喝喜酒！”
“定不会忘了魏姐姐！”太平说道。
喜娘催促着魏茹佳上妆，她也不好再和太平说些什么，说了声抱歉，坐到梳妆台前，喜娘继续给她妆扮起来，太平饶有兴趣地看着，身边不时有人和她搭讪，她也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慕姑娘，听说你夫家是苏家？”
太平转头，问话的姑娘方才魏茹佳介绍过，姓何，她抿着唇笑了笑，点了点头道：“对，是苏家。”
“苏幕染可是有名的大才子！”何姑娘的口气透着十分的羡慕，“这么多年来，不知多少人家向苏家提亲，苏家这位大少爷都拒绝了，不知道慕姑娘是怎么与他相识的？”
“我不认识他！”太平说道。
“咦？怎么可能？”这次说话的是王家三姑娘，她是魏茹佳的表妹，“苏家这位大少爷可傲气了，就是他姐姐惜妃娘娘也拿他没法，他曾说过誓要寻一个才情高绝的女子为妻，不论门弟，若非如此，他便不娶。听说慕姐姐你是庶出吧？”太平点了点头，“那就是了，若非他与姐姐相识，岂会放下多年的骄傲定下这门亲事？相必姐姐定是女中君子，才高八斗了！”
太平摇头浅笑：“没有，我与苏大少爷当真从未见过，才高八斗，更是不可能，我只不过认得几个字，连作诗什么的都不会！”
“可是我听表姐说，慕姐姐你师从文燕两位先生，两位先生可都是我大晋名师！”王姑娘眨巴着眼睛，似是不信太平所言。
“我拜师也才月余，之前并未学过什么，”太平说道，“家兄在靖王跟前做事，是他求了靖王爷，才请动了两位先生，两位先生也是看的靖王爷的意思，我生性愚笨，只学得些道理，会弹几个音罢了，才女二字，真真与我不搭边。”
“慕妹妹谦虚了，上次宫宴，我可是亲耳听到燕先生要收你为徒的，若非妹妹资质聪明，燕先生又怎么会主动提出收徒呢？”
一个温软的声音插了进来，太平一看，确实是宫宴上见过的，依稀记得叫崔雪娇，是仆射崔庭之女，性子温婉柔和，并不是那等牙尖嘴利，狗眼看人之辈。
太平起身道了个万福：“原来是崔姑娘，燕先生确实有说过此话，不过那是因为我长得像他的一位故人，先生还道我是那人之后，才会对我另眼相看，后来发现我对音律一窍不通，那句话也就只当玩笑了。”
听过太平弹琴的也就几个人，因为输的一方不光彩，赢的一方得到燕出尘和太平的嘱咐不要声张，所以知道的人没几个，崔雪娇听了，也就信了，直道可惜。
这当中，也有人不怎么看得起太平，不过是碍于魏茹佳打过招呼，这才和颜悦色，没给她脸色看。
听她这么一说，有人道：“苏大才子那般傲气，连我们的京城第一才女都入不了他的眼，怎么会看得上你呢，不会是搞错了吧，我听说苏家还有个二少爷，今年十八了，也到了娶妻的年龄，慕三姑娘嫁的该不会是他吧！”
“别胡说！”魏茹佳听到此言，回过头来，脸上显出几分不快，“我听母亲问过蒋夫人，就是苏家大少爷，怎么可能是二少爷呢？”
苏二少爷是个傻子，很多人都知道，他小时候本来也是聪明之人，一次风寒烧得太厉害，把脑子给烧坏了，行事像个七八岁的孩童，谁家会将女儿嫁给他呢？就算他是惜妃娘娘的弟弟，也没人家愿意牺牲。
“我不过是随口说说，魏姐姐你别生气啊！”见魏茹佳变了脸，那姑娘赶紧解释，不过心中却在嘀咕，苏幕染才不会看上太平这种要才没才，要貌没貌的女子呢！
“咱们说点别的吧，对了，你们可知道，今日江家可是摆了很大的排场接我们茹佳妹妹过门，把幽云十二坊的乐师舞娘都请了去，幽云十二坊你们听过没有，在荆州城很出名的，连皇上都惊动了，他们是皇上特意召进京，为赵才人的封嫔仪式进献歌舞的。”
崔雪娇出来打圆场，转移开了话题，只是她恐怕不会想到不管如何转移，事情都能够与太平扯上关系。
“真的吗？有幽云十二坊的歌舞？”太平惊讶问道，这几日她没有出去，不知道江尚书居然请了幽云十二坊。
“是真的！我也听说了，对了，慕姐姐，你不就是从荆州来的，你可见过幽云十二坊的表演，真有传说中那么好看么？”王三姑娘问道。
太平笑了笑道：“我也只见过一两次，过年节时，幽云十二坊会开了露天场免费为荆州百姓演出，确定不论歌舞，都很好看，京中的我没看过，没法比较，既然我们要为魏姐姐送嫁，想必一会儿能够看到吧？”
魏茹佳一边忍着痛给喜娘绞脸，一边说道：“自然能看到！”
王三姑娘嘻嘻笑道：“表姐夫早就叫人来告诉表姐了，表姐说了，让他给咱们准备个好位置，他哪里敢不听啊！”
“茹佳，江少爷对你可真是计听计从呢，你这段婚姻啊，真真叫人羡慕！”
“可不是，我们茹佳是掉进了福窝里了，江公子可是在御前保证不纳妾的，将来茹佳根本不用愁小妾进门的事，哪像我姐姐，新婚不到三月，丈夫就纳了新宠。”
众人纷纷打趣起来，说得魏茹佳脸红红的，嘴边的笑容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