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太平 (董轻寒)

“不会吧！”周氏说道，“三姑娘不可能知道什么呀！会不会是夫人多疑了，她真的是看到了蜂，想到了那么一桩事，才写了这诗，要知道她才学没多久，只怕也作不出什么高雅之作来，这才写了这么一首。”
“不可能！”蒋氏恨道，“她一定知道了什么，我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眼神很可怕，就像她那个亲娘一样，你不是没有见过，那个女人狠起来的时候，眼神特别吓人！”
“婢妾可什么都没说，绝对不可能是婢妾这里露出了什么风声！”周氏信誓旦旦说道。
“那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她到底掌握了些什么？”蒋氏喃喃道。
“夫人，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庄子上一个奴仆说的话？”周氏问道，话语中透着一丝神秘。
“什么？”蒋氏抬起头看向她，被她这个样子带得小心起来。
周氏压低了声音道：“夫人还记得四年多前的事吧？那个来回禀的丫头，好像是叫宝灵来着，她不想在庄子上呆了，为了图省事，给三姑娘的吃食里多下了些……后来听说三姑娘当晚就突然倒了下去，没了气儿，可是后面又活过来了，那以后就有人说，三姑娘能通灵，有人看到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对着空中说话。”
“宝灵？”蒋氏想起了，是有这么个丫头，三年前死在了庄子上，据说是得了怪病死的，全身都烂了，没人敢碰她，有人说她是被冤魂锁命，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蒋氏打了个哆嗦道：“呸呸呸，这些空口白话的，你也信！”
周氏苦笑道：“夫人，我也不想信，可是你看这会儿的事，除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谁能知？你我都未泄露半句，到底三姑娘因何会对夫人生了嫌隙，这原因……可说不准了！传言未必是假！”
蒋氏自然是不信的，她冷笑道：“若真有冤魂，怎么这许多年了，也不见那洛氏来报仇？算了，这事你也别管了，嘴紧些就好，三丫头没几日就要嫁到苏家去了，我倒要看看这节骨眼上她能够耍出什么花样来。”
周氏笑道：“也是！是婢妾胆小了，世上哪有这么神奇的事，想来是有人以讹传讹，给夸大了，三姑娘若有这等本事，咱们可不早掉进她手里了，还由得着夫人摆布她么，说嫁到苏家，就嫁到苏家。”
蒋氏别的事儿都没瞒着周氏，这事儿却偏生没给她说，她叹了一声气，说道：“再怎么的她也是她嫡母，这孩子既然命大活了下来，也犯不着为难她了，我给她找个好人家，也算是对得起洛氏，她泉下有知，该要感谢我才对！”
周氏点头赞道：“夫人真是好心肠！”心中却将蒋氏恨了个牙痒痒，原来女儿说的是真的，她为夫人办事这么多年，坏事让她做，好事却没有她的份儿，洛氏死了，夫人还能想着为她女儿寻个好人家，怎么就不想想她的女儿呢？
苏幕染这么好的男人，岂是太平那个臭丫头配得上的？要嫁也该是她的晓琴，人又大方，样子又漂亮，这样的女子才是当家主母的模样！
周氏自动请缨，要帮蒋氏给太平备嫁，蒋氏想到那一箱的包铜首饰和压箱银，顺水推舟把这个差事给了周氏，将来太平就算发现，既然周氏揽了过去，要怀疑也是怀疑周氏，她正好撇清。
周氏心想，婚礼由她来准备，新娘中途换了人，也只有她晓得了，她还正愁着怎么办这个事，这一来就容易得多，心里也是乐呵。两相里各得所愿，主仆二人一处说了半天，各自满意。
慕云飞检查了太平的课业，虽然有点小意外，令夫人蒋氏阴沉了脸，但是总的过程他还算满意，太平的表现确实令他刮目相看，当他对太平说，课业可以结束时，太平却道自己懂的还少，需要继续学习，央求他一直学到出嫁前。
慕云飞觉得太平的好学是件好事，也就同意了，所以太平照常天天出去上课，对于自己的婚事半点也没操心，反正一切有蒋氏筹办，就连绣活儿府里也请得有绣娘赶制，她只需要向征性地动上两针就可以了。
这天上课，她和燕出尘下了一局棋后，就让燕出尘弹琴给她听，而后她托着腮，一个劲儿地盯着燕出尘出神。
燕出尘觉得不对劲，停了拨弦，也学她的样子托着下巴与她四目相对，问道：“小太平，我有这么好看么？居然让你看得忘乎所以了，我猜你压根就没注意我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
太平回过神来，很正经地看着他，说道：“老燕，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别不正经！”
燕出尘委屈地说道：“我哪有不正经了，明明都是你不信我，我在你面前，一直都是最正经不过。”
“好，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大年纪还没成家？你以前娶过妻没有，可有孩子？最重要的是，你到底是给谁办事的？皇帝的人，还是某位王爷的人？我想听实话，老燕，这关系到一个人的未来与幸福！”
“怎么，小太平，想通了，决定要嫁给我了？”燕出尘嘻嘻笑道，“不过你的话有些伤我的心呢，我哪里年纪大了？人家明明还很年轻，自然是没娶过妻没生过孩子了，至于你后面那些问题，我不明白，你还不了解我么，我一直都是闲云野鹤，何尝替谁忙碌过？”
太平伸指点放在燕出尘的两眼中间，正色道：“老燕，别嬉皮笑脸的，机会我只给一次，你好好回答我，我把鎏金留下给你，你若不想，我带着她离开，你永远也别想找着我们。”
燕出尘收起了笑容，看着太平道：“你玩真的？”
太平点头：“好好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的答案如果不能令我满意，我还是不会放心把鎏金交给你。”
燕出尘皱了皱眉：“你怎么看出我对鎏金有心？”
“一见了她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你燕出尘名满天下，何曾怕过谁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又不是傻瓜，你若不是喜欢她，我把名字倒过来写！”太平说道。
燕出尘为难地说道：“这个事有点难办了，我挑着说可以吗？”
“不行，你说出来，我保证不会透露给任何人，就是鎏金我也不告诉，可是你不说，我就会怀疑你，但凡有一点怀疑，我也不会放心把鎏金交给你。”太平说道。
“这个嘛……你让我好生想想！”燕出尘摸着下巴，眼珠子转了又转。
太平冷笑道：“你最好别打什么坏主意，若是现在让鎏金在你和我之间挑一个，她绝对会选我，而不是你，你应该清楚，现在你在她心中是个什么形象，就算我要说服她留在你身边，也得费一番功夫，但是我有绝对的把握她会听我的。”
燕出尘眨了眨眼，无辜地说道：“小太平，不要乱讲，我哪里有什么坏主意，我不过是在想，要怎么对你说明白我的来历，这话说起来有些长了！”
“没事，长话可以短说，就算你短不了，我也有的是时间听。”太平说道。
“好吧！”燕出尘无法，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轻咳了一声，点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在这之前，我先问个问题，你觉得我有多大年纪？我想从这张脸上，我应该还年轻！”
太平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她总不能说，因为自己发现额上新增的第四片花瓣印记给她的功能类似于X光，只要她想，她面前的燕出尘就可以去掉眼前的皮肉，呈现出一副骸骨？而她就是根据骸骨来判断出他的真实年龄，这是她前世从尸山血海中练就的本领。
幸好识海里出现的只是骸骨，若是真如X光能够透视，光想着眼前出现的人光溜溜的不穿衣服，她就觉得恶心！这朵妖花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当真怪异莫名。
她不相信燕出尘会相信这种话，也不可能告诉他自己这个秘密，想了想，她答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实际年龄应该是三十八到四十之间，我叫你老燕没叫错吧？至于我为什么会晓得，那就是我的秘密了，不能告诉你。”
燕出尘愣住了，他其实不相信太平能够算出他的真实年龄来，虽然他成名多年，但是他的相貌几十年如一日，加上他几年才出现一次，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年龄，他想不通太平是怎么算出来的。
“你会摸骨？”燕出尘想到一个可能，但是他自己也不大相信，毕竟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太过年轻了，这门手艺怎么也与她搭不上边。
反正都是看的骨头，太平心想，这两者也有共通之处，索性点头道：“差不多可以这么说！”
燕出尘轻吸了一口气，啧啧出声道：“看看，老燕我是多么好的运气，居然能够遇到你这么个奇怪的小家伙儿，话说你不是问我到底是什么人吗？小太平，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晋人，你会不会很惊讶？”
太平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猜想也是！”
“为什么？”这下燕出尘更是惊异。
“因为晋国的男儿就算长得俊美，也颇有英气，不会像你这样，怎么说呢，太过阴柔了一些！”太平突然想起一个可能，瞪大了眼睛看向燕出尘，压低了声音问道，“对了，老燕，你可不能瞒着我啊，快说实话，你不会是太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