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太平 (董轻寒)

在山阴呆了几天，太平陪着韩氏逛了逛县城，顺便把该放的信息也放了出去，这才决定去找慕老夫人。
一个夜里，她等所有人熟睡之后，悄然来到西厢。
“老夫人，老夫人！”她轻轻地叫唤，发现慕老夫人没有应声，这才将手搭到她的腕上，试探她的病情。
“不用诊了，我已经好了！”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太平愕然，借着微微的月光，她愣愣地盯着慕老夫人从床上坐起，“丫头，帮我把灯点上，火石就在灯旁边。”
太平深呼吸一口气，照着慕老夫人的话点着了灯，灯光流泻在屋中，昏黄的朦胧之色令慕老夫人平添了几分神秘。
“老夫人！”太平不知她是何意，唯有以不变应万变，只轻轻叫了一声。
慕老夫人目光复杂地看了她半晌，颤抖着伸出手来，要拉太平：“丫头，还叫老夫人吗？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叫我的，你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
太平知道慕老夫人这是认出了她，她以为老人还在痴呆中，所以并未伪装自己的习惯动作，哪想到人家是装的，这下露馅了！
但是装傻她也会，她不啃声，只作不知，只看慕老夫人如何应对，慕云飞是老夫人的亲儿子，太平假死遁走，遇父不认，她不知道慕老夫人会作何感想。
“别给我装了，丫头，过来坐我身边，我有些事要告诉你。”慕老夫人拍了拍床沿，太平依言过去坐下。





99、真相
更新时间:2013-3-29 23:52:40 本章字数:3465

慕老夫人轻笑一声，对太平说道：“我知道你不大信我，试问如果我是你，也会有一样的疑问，摊上你爹那样一个不孝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也难怪你要离开慕家，丫头，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对不对？”
“老夫人说的什么我听不懂，我是听您儿子说您老有病，而我恰好跟师父习得些医术，这才过来看看。爱残颚疈”太平微微一笑，
见太平硬是不承认，老夫人长叹一声，悲伤言道：“我知你对慕家心怀有恨，你竟连这个姓都不要了，你与你娘倒是一点都不像，她若是有你的半分性子，也不至于落得那个下场！可是祖母希望你知道，慕家是慕家，我是我，你不认那个不孝子为父，难道连我这个祖母也不认了吗？”
太平沉默片刻，将手放在慕老夫人手背上，低声说道：“老夫人这是思孙心切，我和您的孙女儿真的很像吗？若真如此，那您就把我当成她好了！您老是有什么话想对孙女说吗？那就说给我听好了。”
慕老夫人泪花闪闪，反身握住太平的手，紧紧地捏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她缓缓道：“好！既然姑娘想听，老身就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里的男女少时相遇，青梅竹马，少女是少年在山里捡到的，她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少年初见她的时候，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仙女，那一年，少年十五岁。
少年没有父亲，和母亲相依为命，他出身寒门，贫贱却不自弃，刻苦攻读，上山挖药到城里去卖，卖得的钱都买了书。他并没有上学，家里很穷，他只是个放牛娃，牛儿很乖，不用他管，他就爬到村里的学堂外那棵高大的榕树上，借着枝桠的遮掩偷学识字。
他那天到山里挖药，为了从崖上采到那棵价值高昂的还魂草，不小心掉落了谷底，不想没有伤着不说，还在谷地遇到了一个右足受伤，昏迷不醒的少女。
凭着坚强的意志，少年用草藤将少女固定在背上，背着她艰难地爬出了山谷。
还未到村口，少年的母亲就焦急地迎了出来，她手上拿着行李，家也不回就拉着儿子匆匆离开。
本来母亲要将少女留下，她要带着儿子远行，不能带着这么一个累赘，可是少年说，母亲从小教育他要以善为本，要助人为乐，此刻少女受了伤，不应当丢下人家不管，应当等她醒过来，帮她找到家人再离开。
少年的母亲却很着急离去，少女又一时没能醒转，少年便求道：“看她的情形在山中不止呆了一天，若是有疼爱她的家人，怎么不见有人来寻？说不定她是被人害的，我们救救她吧！母亲，我一直想有个妹妹，您就收下她，让她做我妹妹好不好？”
母亲奈何不了固执的儿子，又想到有个少女跟着，对自己要隐蔽身份也有一定好处，便答应了儿子。她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另外在一个地方安了家，对人说自己是个寡妇，男人死了，被族人霸占了财产，只得带着儿女远离故土，去往他乡求生。
妇人落地之处是仍旧是一个山村，比之前的稍微不那么偏远，但村民一样纯朴。他们相信了她的话，收留了这一家孤儿寡母，因妇人手中还有些薄银，村长做主划了几块荒地给她种，还带着村民们帮她盖了草屋。
少女在路上就醒来了，她之所以会昏迷不醒，不是因为扭伤了脚所致，脚虽受伤，却只是扭伤，不至于让人昏迷，她之所以昏倒，有两个原因，一是山谷中无食物，饿了太多天，二是她的头在掉下山谷时给磕伤了，脑后起了个大包，没死算她命大。
这些是妇人猜测的，因为那个少女一问三不知，她失去了原本的记忆。
妇人心想，难道这是天意？本来心中的焦虑放下了，既然少女失忆了，便不是她不帮其寻找家人，她这么说服自己。
从此后，妇人就带着两个孩子在此地安了家，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少女和母亲一起辛苦劳作，供少年读书，只是山间的劳作并没有让她的美丽受损，她越长越美丽。
少年也很心痛女孩，舍不得她吃苦，读书读累了休息之余，也不闲着，赶紧帮着担水劈柴，这一切母亲都看在眼中，她也真心将少女当成了亲生女儿对待。
少女尽管失忆了，可是醒来后的记忆却还在，她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家的女儿，因为妇人之前曾询问过她家在哪里，父母是什么人，她只是不记得，妇人要认她当女儿，也就顺从了。
两个人的感情水到渠成，少女觉得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就是被她称作哥哥的那个人，在少年十八岁那年，二人成了亲，村人都来道贺，平日里的大家都瞧出来了，只道少女是童养媳。
新婚不久，朝庭开科取士，小夫妻一朝分离，丈夫离开家进京赶考。
男了寒窗苦读十余年，还以为自己这一去定会一朝得志，谁曾想放榜时名落孙山，他不相信自己会落榜，因为同住一家店的另一位考生都中了，那人的才学比之自己，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从同样落榜的考生口中听到些内幕，才晓得朝中腐败已极，没有关系没有银子，想考中是难上加难。
就在他失望准备返家的时候，突然有人找到了他，并说是受主人之托寻找自家的少爷。男子从未听母亲提过父亲还在世，不过当对方拿出一个中年男人的画像，并讲了情由，他就选择了相信，只因那画像的男人与他太过相像，若非上了年纪，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他藏在心底没有挑明，那就是他受够了当穷人，来人的话很是诱惑了他。他承诺过要给妻子和母亲最好的生活，要给她们挣诰命夫人的称号，光靠自己，他什么也做不到。
于是他听来人的话留在了京城，进了最好的书院，认真研读三年后再考，同时用这三年的时间打点好一些关系，到时候定然会高中。
他来不及想小妻子信中欲言未尽之意，去信告诉母亲和妻子自己要留在京中寻求名师苦读，以备来年，让她们好好照顾自己。
妻子其实在他离家后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收到他的信时，孩子就要生了，婆婆知道儿子的心，找媳妇商量，说是既然男子有此意，就该支持，不能因孩子的事分了他的心，媳妇自然听婆婆的，于是怀孕的事便瞒了下来，直到她生下孩子，才往京中去信告知丈夫。
谁知道自此后男子再没了音讯，婆媳想进京打探消息，奈何孩子太小，成行不得，拖了一阵，有传言说男子在京中得罪了权贵，被下了大狱，也有人说男子回来过，在回家的路上遇到贼人，被杀死了，人芸亦芸，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谣言。
小媳妇担心不已，想进京寻夫，婆婆安慰媳妇，没有亲眼看到就不要相信，又说孩子太小缺不得娘亲，等孩子大些，她们三人一起去，她说自己的儿子从来没有说过谎，她这个做娘的相信自己的儿子，他说了在京中读书备考，就一定不会惹事。
后来几次要进京，都因孩子和婆婆先后生病耽搁了下来，等她们一家三口历经艰辛找到京城时，已是三年之后，京中大比早就落幕了。
那天正好是状元娶亲，街上拥挤不堪，怕孩子被挤着，媳妇儿紧紧地护着自己的孩子，都没机会抬头看状元骑着高头大马迎接新娘的场面，只有婆婆看见了。
事情就是这么可悲，迎亲的状元郎正是自己的儿子，婆婆气得浑身发颤，这么多年了，她和媳妇苦苦守着家，为儿子担心受怕，谁知道他活得好好儿地，却为了荣华富贵抛妻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