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舞 完结+番外 (舞沫)

　　第二百二十二章 222免费章节 (4329字)

　　我醒来之后，花莫姬，或者说花儿，几乎寸步不离地伴在我身边。小晴似乎一时还很难接受小东西从一只狼变成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漂亮得过分的人，她每每在房中伺候我，总是一脸挣扎纠结的表情。

　　这一天。我正和花莫姬在院中晒着太阳，却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攀桃。

　　原本，我以为，自攀柚死后，她应该也销声匿迹，或者回归组织。只是，此刻她径直向我走来，脸上有些我看不懂的神色。

　　“胡小姐，能和你单独谈谈么。”她问。

　　花莫姬低下头，见我轻点了点头，便会意离开了。

　　“胡小姐，我知道，我们对你做的，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原谅的。所以，我今天来不是来恳求你的谅解，我只是想告诉你几件事，希望这几件事能对你有帮助，就算我……对你的忏悔……”那天，在和攀柚对峙的过程中，攀桃或沉默，或惊讶。那时，我就知道，整件事，很可能攀桃知道的不过只是冰山一角，并没有真正的参与其中。

　　我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虽然我不确定，不过大概也能猜到攀柚他做交易的那位大人是谁，相信小姐您一定也猜到了……不过，很遗憾，我并不知道攀柚和那位大人具体做了什么交易，或者说，那位大人究竟许了什么给攀柚，好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来杀死你。可是，小姐，我知道您和那位大人之间最显而易见的联系是什么。”她顿了顿道，“是凤旭扬，凤公子。”

　　凤旭扬前些日子回了贝朝，进入皇宫后，一丝音讯全无。而此时，攀柚发难来杀我，和龙如卿定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关于这两件事的联系，我所有的情报却是少之又少，无法将它们串在一起。

　　“胡小姐，相信您看到攀柚施展的法术，应该也知道了我和攀柚所拥有的技能吧。”攀桃抬起眼，直直地望向我道，“我和攀柚身上的，是传承的力量，就是自祖辈那继承来的力量。可惜，这些年来，所谓的传承力量其实已经逐渐消失了，在蟠家，我们这一代中，也只有我和攀柚两人继承到了少量的这种力量。但是……”

　　她说：“龙家，不一样。”

　　尽管是两个同样历史悠久的家族，但是所谓的传承力量却是截然不同。

　　这几年，贝朝蟠家几近枯竭，而贝朝龙家的力量却日渐旺盛。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样的现象是天命……”

　　攀桃说着，唇角扬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直到前几日……攀柚……死后……”

　　一直以来，传承力量为了能代代相传，会在寄宿的主人死去后回到一个地方休憩，等到下一个契机出现后再履行自身的使命。而作为和攀柚血脉相连的攀桃，在攀柚死后，依然能隐约感知到攀柚的传承力量，也就是这份隐约的感觉，让她窥见了贝朝蟠家多年来衰败的真相。

　　“攀柚，他的力量被捕捉了……不，更确切地说，是被吞噬了。”

　　蟠家的衰败，龙家的兴起，早就是那人不止一天的算计。

　　“这一次，他故意让我和攀柚来夺你性命，就是为了让我们相争，不论谁死谁伤，对他都有利无害。”攀桃说，英气的五官透出倔强而不甘的气息，“我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凤公子也是。我担心……如今蟠家传承力量，只剩我一人，如果先前，蟠家所有的力量都是被他捕捉吞噬掉的话，那他许久不露面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力量饱和到了一个临界点，他需要吸收……而凤公子……”

　　“至亲血亲的身体，是最好的盛放多余力量的容器……”

　　攀桃说，她顿了顿，似乎是为了给我足够思考的时间。

　　“胡小姐，我告诉您这些，只是希望，如果我的猜想都是正确的话，请您还攀柚的，以及我们蟠家的力量一个自由……

　　每一个传承力量，和它的主人，在生命的开始就连接在了一起，它们是一起成长，一起生活的。所以，每一份力量上，其实都是有着一个人的烙印的……灵魂、记忆或者是情感……”

　　“它是一个人存在过的证据，我不希望，那些证据，最后变成像别人口粮一样的东西。”

　　如果无法选择生的方式，如果注定最后要走到灭亡，那么，最后的结局，希望能够由自己亲手来选择……

　　“……我知道了。”我淡淡地说道。

　　攀桃看着我淡漠的表情，面上缓缓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伊人。也许我是嫉妒你的。”攀桃说，并不等我回答又道，“这个世界，就像一把平衡的秤，一边少了，另外一边也会随之减少。你说，是吧？……就像我们除妖师的传承力量在逐渐消失，这些年，妖族的数量，也在不断不断地消失……

　　也许，这就是这个世界最后的方向吧。它的发展，不再需要这些异于常人的力量了……”她说，忽然转过头，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我问道，“伊人，你难道就一次也没有怀疑过，花莫君为什么不见了吗？”

　　花莫姬向我坦言自己是花儿是小东西的那天，也告诉了我很多事，包括祝然，包括攀柚攀桃……而当我问到，为什么花莫姬和花莫君合为一体，变成了花儿后，花莫君却像消失了一般，花莫姬只是笑着敷衍道：

　　“也许是因为哥哥知道，我更想和小伊在一起。”……

　　攀桃微笑着说：“伊人，我是除妖师。而在成为除妖师之前，我学的第一堂课，就是了解所谓的‘妖’。在東朝那么多年，对于‘狐’，我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雪狼狐，它又是所有狐妖中最特别的种类……而他们，在雪狼狐种群中的地位怕是不低……”她说到最后一句时，似微微迟疑了一瞬。

　　“狐妖和我们不一样，它们的力量是它们与生俱来的能力，就像一个人生来就会呼吸。狐族也是……其实，不怕实话告诉你，如果在平时，单凭力量的话，我和攀柚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但是，你知道，为什么我和攀柚会去找上它们吗？”这并不是计谋的一环，也根本不属于算计的初始。

　　攀桃迎上我的目光，笑着说道：“因为，我们发现了一件事。”

　　原本一体的雪狼狐，分裂成了两个不同的个体，原本，它们不知道彼此的联系，但是，突然有一天，一样东西，或者说，一个人的到来，让它们意识到了。

　　“白公子，他炼化了混沌珠吧。”混沌珠是封印了狐妖的珠子，而动物态的雪狼狐又是狐妖未修成的模样，与狐妖魂魄间的共鸣极强……

　　“你是说……”

　　“白公子体内混沌珠的力量，让它们意识到了自己的联系。”

　　我听后，想了想，摇头道：“不，花莫姬先前告诉我，她是在庙中看到我被咒杀，才恢复的记忆。”

　　攀桃闻言，似乎怔愣了一下。随后，她脸上缓缓恢复了笑靥：

　　“原来是这样啊……”

　　之后，攀桃便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她离开时，束着高高马尾，英姿飒爽的背影，突然发现，也许，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子时起，我就无法讨厌她了……

　　“我是该嫉妒她的，你说对吗？”

　　院子的门外，离去的花莫姬颀长而立。

　　“这样好吗？雪狼狐末代的皇族，就这样消失了？”攀桃说着，凤目缓缓落在了花莫姬的身上，见她并未否认，心中更是震惊。原本，她只是猜测，在狐族中，一直只有皇族才能跨越种族，调配得了其它的狐妖，但毕竟，要见到传说中的狐族已实属运气，何况是那种群中唯一的皇族。

　　看着沉默的花莫姬，攀桃抿了抿嘴道：“我原以为……你是恢复了记忆才……”

　　似乎终是被攀桃的这句话触动，花莫姬无波无澜地抬起头，黝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妖异的银光：“除妖师现在连这种事也要管了么。”

　　“不是的。”攀桃摇了摇头，解释道，“那时，你‘们’的力量突然变弱……我和攀柚只是好奇，后来才发现……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毕竟……”

　　攀桃顿了顿道：“……能化成人的雪狼狐很多……但是，从来没有一只雪狼狐……可以变成真正的人……”

　　秋日的风吹过，惹得枝头一阵一阵颤抖。

　　攀桃注视着花莫姬，似乎一定要听到她的回答，所以格外耐心执着地等着答案。

　　许久，久到仿佛一切声音都要消失了一般，花莫姬缓缓开口道：“既然上天给了我选择，我就有权利去选择我想要的。”

　　当初，它的身体和灵魂被切割为两个个体，然而狐族的力量却并未随之一分为二，既然上天赐予了它额外的力量，那它为什么不能利用？

　　雪狼狐不是没有办法变成人，从前也不是没有雪狼狐尝试着变成人……只是，就像小美人鱼要用声音去换取双脚一样。雪狼狐要变成真正的人，也需要拿东西去兑换，那就是——他们的力量。雪狼狐的力量与生俱来，就好像是人类心脏的作用，变成人类的过程，对雪狼狐而言，就好比是换一颗心脏，其中的风险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