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凌寒射术过人,能百步穿杨,五丈射穿苍蝇的双翼,精准无比,步凌寒教她射术,自然也是无可厚非的。最重要的是,步家是除宁王之外唯一握有兵权的不属于宁王那一派的将领,可以说步家是制衡宁王的一个关键。这是柳相让举荐步凌寒教她射箭的原因,也是她天天去步凌寒那里按时“骚扰”的原因之一。
她当初让步凌寒进宫作为王夫候选人,一是为捧起步家,压制宁王。二则是借曾经的凤轻歌想要步凌寒做她的王夫之事,顺水推舟,那大家都以为她属意于步凌寒,让步凌寒进宫也只是单纯的爱慕他而已。
至于守孝三年期满后,让她真正选王夫的事,她不由有些头疼,她还真没想过从他们中选出一个人做王夫,如果可以的话,她一个都不想选……无论是谁,她都不想扯上他太多的关系!一旦扯上,必定会有很多的利益在其中。走一步,算一步吧!谁知道到时候会发生怎样的变故,对于无法预知扰心的事,她向来选择不去多想,只有这样她才能活得稍稍轻松一些。
步凌寒教她箭术,这件事怎么看都是沉默压抑而枯燥的。不过傅秦翊和仲黎这两个最佳酱油队,和她一起在步凌寒那里用过午膳后,倒是来了兴致跑来看步凌寒教她练射箭。想她瘦胳膊瘦腿的,那里拉得起这弓!每每都不能将弓拉满便一脱力,手一松手箭就抛了根筷子似的滑了出去,落在了她的前方,连箭靶的三分之一都没到,让仲黎和傅秦翊看了不少笑话!她那个悔啊!那时吃完饭后,她为什么会看天气阴着,不像往常那般烈日当头,就一时兴起,提早让步凌寒教她学习箭术呢!
当她第十九次连靶子的边都没挨着后,傅秦翊忍不住摇了摇头,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欢快的笑。
“姐姐!你这也太丢脸了吧!”仲黎在旁边不由道,说着拿起一副弓箭,走到她的身旁,一副雀跃欲试的样子,“我来试试!”手一拉,将弓拉得满满的,对准着箭靶,再手一松,箭“唰”地一下,飞了出去,凤轻歌不由抬眼循着箭望去,只见那只箭稳稳插在箭靶边缘上。
凤轻歌不由被打击了,她学了练了好半天,连箭靶的边都没碰着,这小子,第一次射箭居然就射中了!凤轻歌一拍他的头道:“小子!行啊!第一次射箭就能射中!不过朕倒没看出来,你的力气比朕还大啊!”
仲黎睨了一眼她,一偏头道:“那是当然!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的力气当然比你大!”
凤轻歌不由笑道:“准确来说你是男孩!还男人呢!毛都没长齐!”
仲黎闻言不由脸一黑,浓黑的眉毛一竖,瞪了她一眼。
“女人也不一定比男人力气小!”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凤轻歌不由转眸看向步凌寒,只见他面色依旧清冷仿佛方才的话不是他所言。步凌寒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转过眸子,举起弓箭,五指一拉,放箭,正中红心。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要看是什么样的男人和什么样的女人!”
凤轻歌没有料想他会由此一言,不由微微一愣,随即点头笑道:“的确女人的力气不一定比男人小!”
傅秦翊桃花眼流溢着波光,唇角一勾,看着仲黎,悠悠一笑:“这射箭的劲道还行,准头虽差一些,但第一次射箭能射的如此,你天赋倒不错,是块习武的材料。不如你认了我做师傅,我教你武功如何?”
仲黎闻言很是不屑的一偏头道:“你的功夫看样子都好不到哪里去,我才不要你教!”
“哦?”闻言傅秦翊也不生气,桃花眼流肆着笑意,轻轻一笑道,“弓箭给我!”
仲黎微微抬眸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把弓箭递给了他。
傅秦翊看着箭靶,眉一挑,嘴角轻勾,悠悠地举弓拉弦,瞄准放箭,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又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味道。
仲黎定睛一看箭靶,不由眼中微微露出疑惑,跑到箭靶跟前,一看,面露惊讶,跑了回来道:“你居然把箭靶射穿了!”
话音刚落,一支箭快如流星从他身边飞过,射穿了旁边的另一个箭靶,箭却是不见了。仲黎不由又跑回箭靶的地方,一瞄,更是长大了嘴:“箭射穿了箭靶红心,还射到后面的树上了!好厉害!!!”
凤轻歌不由看向身边面色清冷的步凌寒,传言步凌寒能百步穿杨,看来此言不虚啊!
傅秦翊见此桃花眼中流露出兴味,拿出一支箭,抬手又是一射,这支箭将之前他射的那只箭抵了出去,同样插在了后面的树上,而第二只箭和先前的第一支箭一样射穿了箭靶。
步凌寒见此清冽的眸中闪过一丝兴奋,抬臂又射出一支箭,箭同样射穿了靶子并且将第一只箭劈开。傅秦翊眸中兴味不由更浓,再次射出了箭……
两人就像遇到了难得遇上了劲敌似的,一箭比一箭射的难度要大。插满了像刺猬一样的箭靶,凤轻歌不由摇了摇头,这两人还真拼上了!
箭靶在步凌寒和傅秦翊两人同时射箭后,终于不堪摧残,带着满身的箭刺……倒了!
傅秦翊不由挑了挑眉。
“你是第二个在箭术上和我旗鼓相当的人!”步凌寒清冷的声音响起。
“哦?”傅秦翊不由笑道,“那第一个人是谁?”
“一个朋友。”步凌寒撇过眸子,声音淡淡少了些冷意,又开口道,“他的箭术其实还略在我之上!”
傅秦翊闻言不由微微诧异,唇角一勾,悠悠道:“天下果然能人甚多!”
第四十八章 上屋抽梯
风轻歌看着面前穿着官服,弓着腰,低着头,爬上了些皱纹的脸上带着这些长久以来习惯性的谄媚之态和一丝忐忑的中年男子,手指不由自然性地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椅子扶手上,眉目淡淡,嘴角轻扬,轻轻开口:“贾爱卿可知今日为何宣你进宫?”
闻言贾寅面露一丝紧张,拱手道:“是不是犬子在宫中惹了什么麻烦?”
风轻歌不由轻轻一笑:“令郎并惹何麻烦,相反,朕很是欣赏他,令郎风趣幽默,性直不拐弯抹角,朕与他相处很是轻松。”风趣幽默是他搞怪无厘头,性直不拐弯抹角是指贾文铭没什么头脑,不会耍什么心计。与他相处很轻松倒也算是实话。
贾寅不由有些受宠若惊,忙拱手道:“犬子能得陛下欣赏,乃犬子今生之福,三生之幸啊!”
“贾爱卿虽官就光禄大夫这一散官,却也甚是繁忙,帮着柳相处理些财务上的大小事情,贾爱卿这个散官可比朕这个皇帝公务还要繁忙啊!”风轻歌漫不经心道,语气中却别有一番深意。
贾寅一听面上一惊,忙俯首跪拜在地,大声道:“陛下,微臣有罪!”
“哦?”风轻歌睨眼看着他,眸中露出一丝兴味,嘴角轻挑,“爱卿何罪之有?”
“微臣不该凭着自己一心为国效力的私心,僭越职位,遵从丞相的命令,管理财政之事,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说完又是伏地一拜。
风轻歌看眼前俯地的中年男子,眸光一闪,这贾寅也是个老狐狸啊!单单这一番话,即说明他插手财政不过也是为国效力,再犯了错,也是为了国而尽心了的。又说明了,他插手财政之事是封柳相的指令。她即便要处治他,也得顾虑柳相。
贾寅这个人巧言令色,谄媚流俗,并没有什么学识。不过却有一些管理账务的本事,善于做账,只是他贪得无厌,势利财胆大,因此柳相只是让他做个银青光禄大夫,代理式的处理财务账务。他虽官从三品,却也不能真正得到财务上的任何权利,顶着个从三品光禄大夫的帽子帮忙做太府寺该做的活,他也算白帮人干了!为此贾寅对柳相也多少心存不满。
风轻歌微微一笑,微微起身,抬手道:“爱卿快快起来!爱卿为国效力,替柳相分忧处理财务之事,朕又怎会罚你!朕让你坐着太府寺该做的事却没有给你相应的职位,朕应该觉得愧疚才是!”
闻言贾寅谄媚的脸上露出惊疑之色。
风轻歌站起身负手而立,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远的笑。
翌日,天凤国女帝下旨银青光禄大夫贾寅徙为太府寺即大司农,掌钱谷金帛诸货币,并令少府监仲繇补银青光禄大夫一职。仲繇虽替补了贾寅成为银青光禄大夫自是没有如贾寅那般处理财务的,因此贾寅的地位有所提高,但也变得比以前更为清闲,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散官了。
“陛下,您明明知道贾寅是柳相的人为何还将贾寅徙为太府寺呢?”紫苏不解地看着正低头批阅奏折的风轻歌道。
闻言风轻歌不由抬头,嘴角轻勾:“唆者,利使之也。利使之而不先为之便,或犹且不行。唆,即是以利去诱使敌人上圈套,若只是利诱而不给他以某种方便,他还是不会上圈套的,上屋抽梯,也必须先给梯子,才能在那人爬上屋顶后,抽梯将其置之于困境。贾寅这个人重利,财胆也是大的。他做光禄大夫时每日面对的只是一大推财务册子,而做太府寺每日面对的可是上百万甚至是几亿的银子,以他的贪财之心,能面对这些巍然不动,难!这就是柳相没给他太府寺这个职位的原因。”眸光一闪抬眸看着紫苏道,“柳相自是不会给他这把梯子,可是……朕却是要把这把梯子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