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丽华看见刘秀也和那些人一样盯着她看、还有那明显的布衣打扮,冷冷的一眼便转身进了店里,快到母亲生辰了,她来挑些礼物,否则她才不想见到外面那些无聊的人,也不知道是谁把她传成了那个样子,起初小女儿心态也是得意了一把,可是后来出门便是麻烦不断,经常有无赖、才子追着她的马车不放,现在就有人到她家提亲,让家人苦恼不已,她怎么可能随便嫁了,她要嫁天下英雄!
这时邓晨开口,“文叔,我要给你们引见的阴识便是这位阴家小姐的兄长,阴家也是南阳大族,阴识却是有才之人,也喜好交些朋友”
刘秀被她那含着蔑视的一眼看得有几分火气,阴家是南阳大族不错,世家千金是都有些傲气,可一个小小的丫头都敢这么看不起人,还说什么管仲后人。
“滚出去,你个狐狸精,还敢找上门来勾引别人相公,老娘打不烂你”情况突发,一个三十多岁的肥妇人猛地从店里后堂窜出来,冲着阴丽华就打了过来。
阴丽华吓的花容失色,几个丫头也都吓呆了,他们世居新野,对这一带也是很熟悉了,这家店也不是第一次来,还带着那么些家丁在外面等着,这是怎么个情况?
“小姐,小心”一个站在最外排的清秀小丫头飞快的挡在阴丽华前面,替她挨了一下,众人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拽妇人、去护着小姐,家丁护院闻言也冲了上来。
“你个死婆娘,胡说什么”这家店的老板也从后面赶了出来,忙上前拦着自己夫人,“阴小姐,对不住,这婆娘脑子坏了,下人没看住……”
“你才疯了,不是你天天叨念着什么娶妻当得阴丽华,还想为了这个丫头休了老娘,你想的美,老娘死也不能让你称心”
“闭嘴,你胡扯,来人,拖下去,阴小姐,您别听这婆娘胡说,小生实是仰慕……”说着眼睛就没离开过阴丽华身上。
“走”阴丽华心里一阵膈应,只说了一个字便在仆人拥簇下出了店面,不知为什么又抬头看了对面二楼一
眼,看那人正一脸玩味的看着她,她把那样子当成了嘲笑,被一个四十多岁的猥琐男子仰慕、周围女人们指指点点不时的奚落声、看热闹的男子口哨声实在是心情糟透了,当即脸色又冷了几分,“回府”
刘秀望着马车一眼,便也回到了席间,这女娃子明知道自己名声在外,居然还这般招摇着不带长辈、兄弟出府,虚荣!刘秀自诩读书人,自诩为不好美色,虽然他出身微末,却一直挺看重教养的,此时更有几分认定了这个女娃子是爱慕虚名之人,“仕宦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吗?
街道的一角,一个头戴着斗笠不甚起眼的男子看完一切后,转身离开,两次,还有八次,自己恩情还完就自由了。
阴丽华到了家中,怒气未消,早有人把今日事告诉了长兄,阴识看着妹妹微微皱眉,不是同母所出,又不好说过了,可对于她总是不顾麻烦外出,又实在恼火,还当惹得乱子不够多嘛,“妹妹以后出去也当只会阿娘和兄长一声,当下不太平,妹妹安全要紧”
“小妹谨记阿兄教导”阴丽华对着这位异母哥哥有些不耐烦,天天就知道说她,她是想找他陪着呢,可是这大忙人一个,让她去哪里找,今日又是给母亲买礼物,总不能让母亲陪着吧?懒得多说,便乖乖认错,“小妹以后一定多注意”
阴识看着妹妹乖巧的认错,也不在说什么,自去见一帮子朋友。阴丽华对着侍女道:“一会子不要在阿娘面前多嘴,阿娘身体不好,我不想她担心”柔柔的声音,目光里却透着几分冷意,一直在她身边伺候、又是家生子,还不如个买来的丫头机警、衷心。
“喏”婢女玉蝶自小在小姐身边伺候,知道这小姐可不是真的如表面这般柔美、对待下人宽和仁厚,现在必是恼了她们几个了,忙应承着。
“去给阿良请个大夫,让她顶了萧女的差事”
“喏”
又拿出出去一趟、那些酸腐文人写给她的诗句,扫了一眼,“都烧了吧”没用的东西何必留着,那些人她是万般看不上的,忽然想到今日见到的布衣少年,倒是有几分英武,可是,看着衣服便知道身份也不会太上乘,便把人挥出脑子了。
……
真定郭府,郭圣通本正在为自己父亲熬过一劫而开心,接到白鸽带来的消息更是一阵娇笑,你不是最得意那两句话嘛,那就让你尝个够!好戏还在后头呢,你们可得受住了。
笑了一阵,拿出册子,在第三列记上一笔,看着那个名字,当日旧他们夫妻的样子又闪现在眼前,那个长相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男子真的可以舍命救自己妻
子,郭圣通忽然有一丝烦躁,丢下笔,起身去看满院五颜六色、娇艳美丽的奇花,用那两样东西换这一切绝对值得,掐下一朵粉色的戴在脚边栖息的红彤彤的小狐狸头上,“小狐狸,你说我和你主人的交易都是对的,是吧?”
小狐狸被带着露水的花弄了一头,忙扑棱着,看的郭圣通一阵笑,心情好多了。爱情,她这辈子是不会再有了,白头偕老、相濡以沫的夫妻情,留待下辈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在想那样的乱世,顶着这样的大名十几年会是什么样子!
☆5、麻烦(改bug)
从天凤元年(即公元14年开始),每年都是多灾多难,大雨雪,地震,陨霜,黄雾,冰雹,飓风,泾水决口,日食……本已是民不聊生之际,王莽对内连改官名郡县名、朝令夕改,对外又发兵攻打匈奴、收一切长吏家财五分之四以助边,致使灾地民不聊生、甚至出现了人相食的情景,官吏、世家亦是怨声载道,官逼民反,人既然已经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也就不在乎脑袋不脑袋的事情,何况先人言“王侯将相宁有种”,到天凤四年、五年的时候,便已经先后出现了影响未来历史走向的三次规模较大的农民起义,既王匡、王凤领导的绿林军起义,樊崇等领导的赤眉军起义,还有河北一带的铜马军起义,已成势不可挡、逐步扩大之势。
身处乱世,即使是出身显赫,自然也是会深受影响。当时的河北,有“河北三王”、铜马、尤来、隗嚣、公孙述等等割据势力,情况亦是混乱。郭圣通一族自然是站在真定王一边,招兵买马、笼络势力自不在话下。
郭圣通接见过管家几人,核对了这个月的账目,便起身到母亲的正院。刘氏刚生下了次子,还在做月子,也是这样才让郭圣通暂管家务,想着女儿十一岁不小了,自小又是有主见、有主意、小大人的样子,试了几天,见管的不错、下人们亦是对这位大小姐服服帖帖的,也就放心了,反正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也可以来问她嘛,还有阿郑照看呢,有什么不放心的。
“阿娘,药膳您可要按时吃,不能因着外婆才走您又不吃了,女儿可是不依”郭圣通开始唠叨,那药膳味道是挺怪异的,闻着不太好,可是对身体有益,母亲这次生产伤了些元气,得补回来,偏生母亲闻不惯那味道,想着法子推脱,难得露出孩子气。
“行行行,一个两个的都叨念我,你外婆才回去,你又来”刘氏也知道母亲女儿都是为她着想,只是那味道着实不敢恭维啊,见女儿端着药膳、拿着羹匙又要亲自喂她,有些无奈,赶紧把汤喝了了事。
郭圣通忙给母亲用些甜点压压,看着母亲眉头慢慢舒张才开心的去逗弄二弟郭炜,她对大弟总有一块心结,但对于这个上一世不存在的弟弟却没有,而且又比她小了十岁,很是疼爱,勾着他的小手指头唔唔啊啊的逗他。郭炜小婴儿很给姐姐面子,张着小嘴儿对姐姐吐泡泡。
“炜儿倒是像你小时候多些,也是不哭不闹的,好哄”刘氏舒坦的靠坐着,看着儿女很是满足,“你阿爹还没有回来?”
“阿爹必是又被外公留下商议了,这几日城里不太平,有几户富家都被盗匪抢劫一空,外公和舅舅都在想法子呢”
她们这样的大族本就有自家的护院,在加上身处这世道,现在更是招募了不少私兵,又有王府的势力在,倒是不惧几个强盗,可是普通的富户就没这么幸运了,纵使真定王已经是严防死守,还是有盗匪混进城为祸,还要和各方势力周旋,又要保护治下不能失了人心,一天到晚也是忙得团团转了。
“哎”刘氏叹息一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造成今日困局终是我汉室之过啊”要不是元帝、成帝昏聩,又怎能丢了汉室百年基业以致现在民不聊生呢,纵使她是女儿身每每想起也是扼腕不止。
“阿娘,您也不要在这样说了,您和阿爹救助那么多流民百姓也对得起先祖了”郭圣通了解自己的父母,他们是真的很正直义气的人,阿爹当年把万贯家财让给叔叔、阿娘宅心仁厚都是出了名的仁义了,只是这一世她终究是做不到他们这样了,她做的事自然也是背着他们的。
刘氏还要再说,就见阿郑掀了帘子,竟然是丈夫黑着脸走了进来,这让她很诧异,她还坐月子呢,这,这是出了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