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皆是祸水,留下她,不定能惹出几多祸害!
只是……
蒙蒙雨咬牙,正踌躇间,身后忽地一阵风,眼前一晃,那人便紧紧抱住晕过去的秦卿。
耳边便传来依旧清冷,却是满满地急迫与慌乱,“秦卿!”“几年不见,再见面竟是你快要死的时候……呵,此番再见,竟是她快死的时候。”
蒙蒙雨语气悲戚,有股难言的酸涩之感。
君翊寒的目光只停留在秦卿苍白如纸的脸上,竟是没听见他说话似的。他急迫地探寻她的鼻息,她的脉搏,一切能够证明她尚且活着的证据。
蒙蒙雨叹了口气,又道:“她体内的药物相克,这才导致她这番假死的状态。你只需封住她的任督双脉,护着她的心脉,之后的事情,得看她自己的造化!”
君翊寒现在倒是听见了,淡淡回眸看他一眼,再回身点穴,发现秦卿的任督二脉早已经被封住。当即盘腿坐在她的身后,推掌护住她的心脉。
蒙蒙雨见他和自己商量都不说,直接做了起来。一时气急上前,怒道:“你疯了!用你的内功生生护着她的心脉,你不就当心自己吗?才收拾好的身体,就能让你这般糟蹋!”
那边秦卿晕厥无力,全叫君翊寒生生抵住,他浑身散着寒气,连同秦卿唇边的呼吸也跟着冒出丝丝寒气来。
“你当真是疯魔了!”蒙蒙雨一步上前,抬掌便断开君翊寒的手臂,自己紧步接掌上前,为秦卿守护。
被他推开的君翊寒伏在一旁,顾自吐纳。只这一会的时间,他唇边便是细细的冰珠。寒面脸颊上,微微泛起潮红。
蒙蒙雨为秦卿护脉,忽地收回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玉瓶来,往君翊寒那边一扔,嘱咐道:“赶紧服下!”
君翊寒抬手接住,拔了软塞,倒出一粒直接送进嘴里。入口即化的药丸,流淌进干涩的喉咙,瞬间清明许多。
缓慢地吐纳,原本混乱了的真气开始平稳下来。君翊寒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蒙蒙雨已经将秦卿放倒在床上,小心为其盖好了被子。
再转回头,蒙蒙雨已换上认真的脸庞,将君翊寒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终是不肯确认,却还是要问他:“她就这般不一样,要让你连性命也不顾?”
望着他落拓的青衣孤立,君翊寒吐了一口寒气,斜坐在床边,转头看了眼安安静静躺在那的女子,眉目姣好,脸颊犹红。
再看向一脸凄然的蒙蒙雨,君翊寒不禁叹息道:“她若是同别人一样,你倒能连夜跑到死医那里去寻药?”
“我……我和你不一样!”蒙蒙雨一时语塞,终了还是无奈道。
君翊寒叹了口气,站起身抖了抖蜷起来的衣角,道:“没错,我和你不一样。我身上寄托了太多,母后的希望,还有那个男人的绝望。我要做的事情也太多,自然不会因为她……而失去更多。只是你也看到了,她,很独特。”
蒙蒙雨倒想反驳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上,似乎还是不对劲,索性又憋了回去。
君翊寒再次确定秦卿安然无恙,才道:“她就是最好武器,暮澜修此刻已然认定她,莫说今后的南沧皇宫,怕是整个朝廷都不会逃脱我的视线。”
他眸光晶亮,运筹帷幄。
蒙蒙雨忽地摇头道:“如今她这般恨你,怎么可能再心甘情愿为你办事,况且都会成为南沧皇后的人,哪里还会制肘于你!”
这倒是个问题。而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她成功进为皇后,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反口,挣脱了他的束缚?
不!他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此时此刻面对蒙蒙雨的这般质问,君翊寒半晌地呆立,末了,终于在蒙蒙雨似是找到良药,要将他拉回正途时,回答道:“蒙雨,你倒想想,你也堂堂一国皇子,不也为我所用,不能解脱吗?”
一言话毕,只见蒙蒙雨神色凄迷,带着丝愤恨,道:“我,不过是已经死去的皇子,再说,我的情况哪里能和她比……你说的不对!”
君翊寒勾起唇,只淡淡一笑,不置一词。只是提及此事,不免又嘱咐道:“你也太胡闹了,在北启闹闹便够了,竟还跑到南沧采什么野花!招惹到她不说,竟还自己个儿跑到暮澜修跟前,你是嫌自己这些年过得太安生,是不是?”
原本想借着秦卿的事情,将自己的事情给压下去,哪里知道他还是毫不留情地责怪起自己来。
蒙蒙雨自知理亏,嘟囔道:“你方才不也说了,她可不一样,她可不是一般的野花!”
“再说,我跑去引暮澜修注意,不也是为了配合她的行动嘛。如今知道她又是你的人,我配合她不就是配合你了吗,也没那么不本分啊!”
君翊寒听得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只觉得自己的眉尖在不停地抖动。
“几年不见,你嘴上功夫倒是见长。”碰上他,君翊寒也只能退避,“南沧终究不是久待之地,赶紧离开,别再逗留。”
蒙蒙雨自然知晓自己的处境,只是转脸看了眼床上的秦卿,叹道:“我来的时候,北启那边已经开始出现混乱的苗头,那老头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丞相早就通知你回国了吧,可你迟迟不做回应。如今看来,你竟这般放不下她,我且在暗中守着她,她腹中死胎仍在,终归还有一关没过呢,我得看着点。”
君翊寒闭眼沉思片刻,算算时日,却剩不多。他的确没有理由再拖下去,只是她……
罢了,罢了。
君翊寒睁开眼,看着蒙蒙雨道:“估摸着明天她就得入东宫,届时,你一定要小心。”
明明是在嘱咐他的话,可以说是在关心着自己的话。可他偏偏就是碎嘴连天,不忘回嘴道:“你倒是要告诉我小心照顾着些小娘子,还是在关心我呢?”
这货经常这般出言不逊,只是君翊寒早已习以为常,也不多言,只淡淡道:“自然是你小心点。”
即便是他这般无厘头,执意要问这些没趣的问题。要是以前,他可一定面无表情,一个眼神便带过,或者要好一点的态度便是回以一个淡淡的笑意,便再无其他。
如今,他君翊寒竟是学会说话,反嘴来调笑他了!
蒙蒙雨目送他跃窗离开,消失在迷茫夜色里。远处已经泛起鱼肚白,夜空渐渐变得苍茫而遥远起来。
新的一天,这么快就到了。
他便这般静静地,看着已经虚无的空气,似乎方才那清俊的身影仍在。他忽地想着,这奇妙的小娘子究竟是什么人呢,竟能叫他君翊寒,改变如斯!
他回眸看看床上的人,却见她清眸明亮,一双明眸正死死盯着自己。
那娇美的脸庞堆满狡黠的笑意,唇边含花般,勾起一笑,颇是疑惑而又有一种抓住人家小辫子的欣喜,轻声道:“死去的皇子?吭?”
秦卿在他身后笑得阴阳怪气,用一种独有口音问道:“死去的皇子?吭?”
蒙蒙雨一怔,背对着他的背脊僵硬着,半晌才缓缓转过身。那娇媚的脸上哪里还有初见时的妖娆之态,变得似乎藏满了心事般满是愁绪。
“你竟没晕过去?”
秦卿身子确实虚弱,可也没虚到休克的快要死的时候,而且早在君翊寒情急之下用内力护着自己的心脉的时候,她就好了许多,甚至转醒过来。只是因为自己尚且不知道蒙蒙雨和君翊寒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才装作虚弱得晕厥的样子。
哪里知道,这两个人谈话这般认真,竟然一个都没有察觉出来!这才叫她听见这么有趣的事情。
秦卿看准了此时此刻的蒙蒙雨与平日里大相径庭,防备也倒是差极。接着柔声道:“我现在难受之极,你倒陪我说说话,可好?”
这个孩子,她虽想要,却留不得。她心里虽难过,但总算是预料之中的事情,竟也极其冷静下来。
只是那柔美的脸上满是失落悲戚,不得不令人动容。
蒙蒙雨想着她死胎在腹,不定什么时候要发作。当下便揉了揉眼睛,在一旁坐定,轻声道:“你腹中骨肉与你血脉相连,如今你竟还能这般冷静,倒是奇怪。”
这男人,和君翊寒一样,都是毒舌之人。而且说的话字字扎在秦卿的心里,似针尖,似剑锋。
秦卿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昂了昂头道:“我想喝水!”
本想好生说她几句,没想到她竟这般柔弱无骨地要水喝,蒙蒙雨也无法,起身上前倒了杯水,刚要端过来递给她,忽地想起什么,自己上前抿了一口,眉间一皱,对她道:“这是茶水,而且已经凉了,你不能喝。”
末了,将茶盏往桌上一放,准备开门出去。
秦卿忙道:“你哪里去,不是说好在这陪着我吗!”天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不舒服,要是他不在这里,只她一人,估计当真是闯不过来的!
从来未有怀孕的经历,现下连流产的经历也要一并拥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