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早已心有所爱,情有所属,不过是他自己不知罢了。
只是景颜不明白,既然上官燕黎待慕容华裳并非逢场作戏,忌惮慕容家族权势倾天,又为何亲赐慕容华裳若兰香使用,他明明知道若兰香中含有麝香,会使得女人小产不孕。
这其中的深义,她始终参不透。
“朕与华裳,曾经如梦。”这是上官燕黎沉默许久后说出的话,“只是如今沧海难为水,物是人非罢了。”
他将她揽在怀中,重重的叹息,语气似在恳求她,“丫头,答应朕,从今尔后,莫要再问朕关于华裳的事,可好。”
她在他怀中点头,“皇上若不想说,我便不问。”
他嗅到属于她身上的清香,喃喃自语,“若你并非左相的女儿,朕亦非帝王,或许便不会这样累。”之后的话,他未曾说出,若你并非子歌心爱的女子,该多好。
上官燕黎思及此,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来,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一向认命,哪怕自幼如傀儡般被人操控,哪怕他为了权势江山亲手断送挚爱,哪怕在深宫之中朝堂之上步步惊心如履薄冰,他亦不会奢望,若这一切并非发生在他身上,该有多好。
只是如今,美人在怀,她清浅婉然的笑意,全然让他忘记这世上纷繁杂扰。
屋外蝉鸣蛙语,萤火纷飞,初春已临,凉夜仍寒,月梢柳后,万物皆静。
且让他,在这短暂的夜,忘却尔虞我诈及波谲云诡,只静静听她沉稳匀称的呼吸声,拥着她安然入睡,一夜无梦。
☆、烟消云散[二]
烟消云散[二]
只是不知为何,梦中一抹红衣袭人,巧笑焉然,如莺般喊着他的名字,“阿黎……”
他抬首望去,远处,身着一抹珠红的慕容华裳正向她走来。
那时她才十四岁,初次见面,犹如惊鸿一瞥。
那是在一次宫宴中,他初登基不过半年之久,身为摄政王的慕容连城便急不可待将女儿举荐给太后,希望能让慕容华裳入宫。
那时他异常疲乏,身为天子,却只能任人摆布,心中愤恨,却无处可泄。放眼望去,莺声燕语一片,纸醉金迷,觥筹交错,更觉厌倦。
正当这时,一位女子朝他翩然走来,靠近皇座时向他款款施礼,“臣女慕容华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挥手,不耐道,“起来吧。”
她抬首,一张精致如火般的五官便立时呈现在他眼中,那是一张天生绝美的容貌,只一眼,便轻易攥住他的眼,由不得他轻易逃离。
那一夜,宫灯如星火般灼烁,她如绸般的青丝上镶着一支樱蕴步摇为他贺舞。手持红芍,婉若仙子。
只觉酒不知醉滋味,他玩味的望着眼前的女人浅笑轻舞,舞姿如梦,夺人心魄。
三月后,他下旨迎娶当朝右相慕容连城之女慕容连裳入宫为妃的消息震惊安国,那日,他让她成为全天下最美的新娘。
起初是真的心动过的,年幼的慕容华裳干净的犹如一张白纸,纯粹且爽朗。他爱听她的笑声,嘴角弯弯的扬起,犹如全世间最幸福的女子。记得初入宫,她每日都会在倚芙殿外的石桥上亲候他下朝,远远的便能望见她朱砂般的红衣随风轻扬,美不胜收。
为了他,她不惜屈尊降贵和御厨学艺,只为亲手为他煮上一碗花梨粥。
他在书房批奏,她为他研墨摆砚。他半夜疲累,困倦在书房中,她为他披上裘衣锦袍,握着他的手,给他温暖。
他曾以为,终于遇见一个真心待他的人。因此他亦是全心全意待她,给她全天下让人艳羡的宠爱。太后不满她宠绝后宫,下令让他多纳妃缤,为此他整整三个月不去凤梨殿向太后请安,最终虽拗不过太后选秀纳嫔,却始终只宠爱她一人。
只因他明白,身为帝王,他无法给她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许诺,却愿意一生相思仅为她一人。
直到……
那日下朝后未曾在石桥上遇见她,听贴身的侍婢们说好身子不适,在倚芙殿歇着,因此不能出来迎接。
他担忧她的身子,当即下令御医前行替她诊治。谁知,进了殿内,才发现根本没有她的人影。怒斥之下,侍婢们才终于坦诚,说了去处。
他只身一人前往观星台,望见的,除却她红得妖娆的裙袂,还有慕容连城。
他站在柱后,将两人的谈话字字听得真切。他分明听见慕容连城笑得毒辣命令她;让他醉恋后宫,让他痴迷成性,让他……
万劫不复。
他望着那个俯首尊臣般的女人,忽然觉得她那张精致的面容格外陌生。身上的某一个地方,像是被她的笑意盎然割了道口,有血流了出来,涓涓如溪水般流出他的身体。
原来,这不过是一场掳心而叛之的游戏。
他早就明白的不是么,倾心去爱,犹如执念。站在他这个位置的人,是不能信任何人的。
他告诉景颜,他与华裳之间,曾经如梦,物是人非。他并未骗她,他说不过不再欺她的。
但仍是挂念那时的青涩及纯粹,惦记华裳倚在他耳边,真真切切的唤他阿黎……
犹如母后在他年幼时,独一无二的宠爱及呵护。夏至花落时,他执起她的手共赏筡靡后的别样风姿。明明那时她还向他承诺,“皇上,臣妾愿与皇上共执彼手,白首不离。”
原来,诺言便是一个骗子说了,而一个傻子却信了。
沉沉睡去前,上官燕黎告诉自己,那是他第一次当个傻子,却也是最后一次了。
作者题外话:昨夜格外漫长啊,翻来覆去折腾到凌晨才浅睡过去。
大家的周末过的如何?~~
☆、烟消云散[三]
烟消云散[三]
隔日一早醒来时,上官燕黎已不见了人影,景颜揉了揉酸疼的双眼,只见茶机上摆放着一张字条,寥寥数语,却惹得她不由浅笑浮面。
下不为例。
这四个字,是指昨夜他对她的无限纵容吧。
直呼皇上名讳,罪该当斩。
伤害龙体,罪该诛九族了。
至于抢走他最喜欢睡的左半边床位,似乎在安国律法中还未设刑。
总之,应该不会再有这样安然的时候了。不用惧怕他是天子,不用日日心惊胆颤,也不用与他疏远,刻意而为。
经上官燕黎这一夜折腾,景颜的心情不由好了许多,暂且忘记[蓝莲花]及之前他那一剑刺入的疼痛。
简单梳洗一番,她雀跃不已的回到客栈,打算和路子歌及玄音接头,询问昨日查案的情况。谁知,脚还未踏进客栈,却望见一个陌生的女子。
正迟疑着,路子歌的声音却忽然从身后传来,“身子好些了么?”
景颜刚想回话,却没想他径直越过自己朝坐在正厅的姑娘走去,这期间,他竟一眼都未望过她。
“多谢路先生相救,已经好多了。”那位女子起身,恭敬的向他行礼,眼睛扫向景颜,却恍若未见,“昨夜打扰两位先生,若无旁事,今日阮儿便可带两位去找炼金炉。”
景颜不知道这女子的真实身份,也插不进话,只得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玄音见她一脸疑惑,好心在边上向她解释,“景彦,这位姑娘叫云小阮,是我跟先生昨夜在城中巡察的时候救下的,她当时正被几个混混围着,企图轻薄她,阮儿姑娘性子刚烈,誓死不从,还被那几个杀千刀的混蛋给打了,幸好我跟先生经过,救下了她。”
末了,咧开一口大白牙,笑得好不灿烂,赞赏道:“这阮儿姑娘生得这般漂亮,清秀可人的,也怪不得那些混混色心陡起。不过你觉不觉着她的身姿轮廓,和洛阳的名妓洛染有几分相似?”
景颜不由讶异于玄音的眼力,竟能够单凭几面之缘,便将水洛的身姿轮廓刻印在脑海,拐着弯骂了他一句,“我看只要是漂亮的姑娘,在你眼里都是一个身段,上挺下翘,盈腰细腿,藕臂浅唇,是吧。”
玄音被她训斥的有些委屈,“我说景彦,大家都是男人,看见这么俊俏一姑娘被人欺负,你能不出手相救么!再说了,就算阮儿姑娘生得姿色平平,我跟先生也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出手相救本来是件挺英勇的事,但你没必要盯着人家姑娘盯得口水遍地吧,显得好像非让人姑娘以身相许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似的。”
玄音继续恬不知耻,“要是阮儿肯以身相许,我绝对用我温热的怀抱,热烈欢迎。”
景颜听得差些没把早上吃的桂花糕吐的满地都是。
“玄音,去牵马,若阮儿姑娘无碍,我们这就上路去寻炼金炉。若发现犯人的珠丝马迹,通知白大人的人马尽快前来支援。”
路子歌冷声发号施令,景颜不解于他为何从昨日起便一反常态,昨日尚且只是对她言辞冷漠,今日干脆视若无睹。
☆、烟消云散[四]
烟消云散[四]
“路子歌,我也去……”若这位姑娘真的知道炼金炉的放置地点,那么此事,或许有希望水落实出。
“你伤口未愈,待在客栈休息。”路子歌未等她继续说些什么,便翻身上马,策马扬鞭而去,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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