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夕将至,整个楚国张灯结彩,入目之处,皆是一片花红。花火腾地而起,轰鸣声间彩花漫天飞扬。街市上满是来往拥挤的行人,大家拥促在花台前,纷纷屏息以待之后的表演。
那天他正花台对面的客栈饮酒,四周已经围了数十个前来暗杀他的高手,他故意将众人引到闹市,便是想借人群找寻机会,以此避开他们的围追截堵。
清香的酒水入唇,隔着不远的长街,抬首提息间,便望见花台正中央的女子柔弱无骨般飞杨起舞,身姿翩巧轻灵,脚尖轻移间挽出朵朵碎花般的步伐,引得众人频频喝彩。
他游历四国许久,也见过不少女子起舞迎欢,像她这样将一曲舞跳得随意慵懒的,他还是头一次望见。
☆、不负相思[三]
不负相思[三]
犹如醉饮之人,双脚承不住力,在台中来回推移游走,好几次整个身子都快要倒卧在地上,却又被她用内力撑起,惹得众人一片叫好之声。
路子歌起了兴致,一时疏忽防范,隐于暗处的杀手伺机而起,一根隐于无形的银针朝他袭来,正刺中他的后背,他一时吃痛,忙移却步伐避开下一波的攻击。
那根银针是唐门暗器梨花雨,刺骨钻心,只需半个时辰就会毒发全身,溢血而亡。
他不敢再擅调内力,用轻功飞檐而去,只是中毒的后背开始大量出血,他脚下一滑,整个人便从屋檐上滑落到花台正中。
人群一片惊呼,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只记得整个人都失去重心般朝那个女子落去,却见女子眉角轻扬没有一丝惊惶失措,只是不急不徐的后退两步,抬手微微施力,四两拔千金的扶住他的后背,脚尖轻踩转了个圈,便轻轻松松将身形不稳的他扶妥。
面具摭住了她的面容,却掩不住那双清丽绝城的眸子,一双乌黑的眼珠狡黠的笑着,只见她指尖扬起,一粒白色的药丸弹指而出,四周突然都变成白茫茫的一片,烟雾缭绕间她带着他退出纷乱的人群,却并未走远,而是带他退回到花台对面的客栈中躲了起来。
不禁想要赞叹,果真是个聪明的女子,知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
那几名杀手仍未放弃,在人群中推搡着找他。他感到后背的伤口疼得愈发厉害,张口想道谢,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冷静自若的查看他的伤势,又从袖间拿出一瓶药丸让他服下,随口轻声道,“公子请先屏息,我需要将你体内的银针取出。”
她的声音很奇怪,沙哑的犹如五十岁的老妪,当时他疼得厉害,也忘记细究那是她原本的声音,还是刻意伪装。
她的手法十分奇怪,旁人取针往往都是用镊子向外拨,而她却是将银针往他体内又深深地压了一下,他顿时感到后背被她撕心肺般的撕扯开来,低吼一声,以为这丫头是故意在折磨她,差些要骂人。
☆、不负相思[四]
不负相思[四]
谁知她手上微微施力,只听他体内咔嚓几声,银针被她完好无损的取出,她走到一旁清洗手上的血液,声音里依旧听不出冷暖,淡淡地向他解释,“公子莫怒,你身上中的是唐门暗器梨花雨,这种暗器不同其它银针,它会散成千根细小的银针死死铬在你骨匣中,如若擅自向外拉,轻则断骨损经,重则终生残废甚至一命呜呼。我现在将银针的细脚全部推到你的骨匣里,银针断了之后会和着胃液化成酸水,稍候公子再服些盐水就能将其排出。”
他点了点头,感到后背的疼痛感在渐渐消散,“多谢姑娘相救,在下与姑娘萍水相逢,却欠下如此大的恩情,他日如果姑娘有何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
后面一句‘在下定当不负所托’还没说出口,她却已经笑着打断他,“说那些个废话做什么,把这个吃了,你的身子这两天不能乱动,那些追杀你的人估计已经走远了,你可以像正常百姓一样在街市行走了。剩下的这些每日分三次服下,两日后应能保你无恙。”
路子歌怔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丫头怎么治病的时候和平常相差这么大?
上一秒还静如处子,下一秒便动若脱兔。
当真让他,情何以堪。
“好了,伤口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就在这好好歇着吧。就是可惜了我的楚连决,哎……”说罢,摇摇头推门便要走的模样。
路子歌闻言扬唇浅笑,强忍住后背的疼痛拄住她,,“姑娘,今日恩情没齿难忘。来年,在下亲自为姑娘去取楚连决,如何?”
那女子巧笑倩兮,“如此甚好,公子莫要忘记才好。明年此时,花灯游会,不见不散。”
说罢,整个人已经悄无声息消失无踪。
路子歌的伤势在两日后便迅速愈合,除了一道极浅的疤痕,再无其它。
临别前他推开客栈的房门向外张望,花台已经被拆,月华如水,花灯随风轻扬,灯水摇曳间他忆起她清亮如水般的眸子,犹如繁尘间一抹轻灵,寂寥无声,却胜千言。
很久之后在云城边的山崖之上,无意中对上那双眼眸,才惊觉,原来命运是这么捉弄。
☆、不负相思[五]
不负相思[五]
楚连诀是楚国特有的稀世红玉,楚国每年一度的花灯节,来自四国的舞姬会在花台起舞,共竞舞艺,而楚连诀则会作为头奖赠给当晚最受欢迎的舞姬。
楚连诀因稀少而珍贵,天下舞姬都对之垂涎不已。据说以楚连诀作为彩头,是楚王二十年前亲自定下的习俗。
楚王名叫薛誉,二十年前微服私游,在除夕夜花灯节那晚游街,本只是流连于民间喧闹,见花台前簇拥的人群纷纷鼓掌喝彩,不由来了兴致,便在人群后远远望着花台正中的女子。那女子是名振四国的舞姬缨雪,自幼在艺阁习舞,舞艺卓绝,舞姿清雅飘逸,一曲舞罢,全场掌声擂动。
薛誉对缨雪一见倾心,竟不顾侍卫及宦官阻拦径直走到台上,缨雪见有人这般贸然上台,便在一旁静静打量,见眼前的男人身着锦衣华服,一身绵织绸锻,显然是个富家子弟,起初只以为是个登徒浪子想要出言不逊,却只见他一身英姿,剑宇轩昂,说不出的潇洒不桀。他先是赞叹了句:“姑娘好舞艺,放眼四国,当真无人可及。”
缨雪微微颔首,却不愿与他多做纠缠,淡然道:“多谢公子夸赞,缨雪不敢当。”
薛誉闻言不禁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缨雪……
一遍又一遍,原来她的名字这样好听,如幻如雪,朦而不实,华而不虚。
谁知他却又挑眉叹了句,“缨雪姑娘舞姿婉约而不失大气,舞步潇洒绰绝,赏心悦目。只是这配乐略差了些,配不上姑娘。”
缨雪闻言不由来了兴致,“即是如此,公子想要如何?”
薛誉取下腰间随身带着的玉萧,朗声笑道,“相信在场各位方才看得也不够尽兴,不如姑娘再舞一曲,如何?”
缨雪凝眉沉思片刻,“如此甚好,小女子也十分想听一听公子的萧,奏得如何。”
话音初露,薛誉将玉萧放至唇角,气息微调萧声空透清灵之音便玄而欲出,起初只是极轻极轻的,犹如春雨绵绵,沁人心神,乐声时低吟时浅唱,优婉绝然。
缨雪冰雪聪慧,脚步轻移双手环胸旋转,便是一个华丽的跳转。袖口两边的水袖在空中不停腾跃翻飞,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纱织红衫在飞舞中随风轻荡摇曳,更是美不胜收。
在场众人看得如痴如醉,以为是仙子下凡。
萧声继而高昂迭起,犹如一道柔软白绫从空中落下,悬而未绝。缨雪的舞姿随着薛誉的萧声翻转起伏,或柔或刚,或张或驰,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堪称绝唱。
音至最后,萧音孔弦呜鸣悠长,尾音轻颤,犹如飞鸿浮水,离耳犹存。
☆、不负相思[六]
不负相思[六]
缨雪脚步轻离,缓缓后退,水袖遮面,回首,便留给段誉一抹倾城笑意。许是因为舞得尽兴,她面色绯红,更添秀丽,柔弱的双唇衬在斑斓多泽的花灯下,遥遥望去,便只剩一片撩 人的朱红。
她敛去笑意,走到他身侧,轻声道:“多谢公子赐乐,缨雪定当,铭记此曲。”
说罢,转身便施然离开,薛誉尚未回过神,她却已经走远,只余一片迷离浅香,久久消弥鼻息,不肯散去。
隔日一早,艺阁门前浩浩荡荡停了百来人的迎亲队,八人大轿布置的奢侈精致。
在宫中久候多时的薛誉不知道,他一见倾心的女子,也早已对他暗许芳心。对缨雪而言,遇见心仪的男子,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那日楚王为缨雪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皇室婚礼,普天同庆,大摆宴席,并赐缨雪为妃,封号——筠。
只是谁曾想,入宫后五年,虽然缨雪为楚王诞下三皇子,但太后却始终不满缨雪出生卑微,一再相逼,命她自谥。楚王平时将缨雪保护得甚好,因此太后虽面上不满,却也一直没有太过份的举动,直到楚王出征,太后当即便赐缨雪三尺白绫,并假传皇命,说是楚王下诣不满她秽乱后宫,让她自刎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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