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闭着眼睛装病的历怀志眼皮突地一跳,暗喊不好,要坏事了!
不止是历怀志,历老太太也眼皮一跳,心慌慌的,忙问道:“想跟谁成家?”
“放心吧,跟成家的,自然是个好女,不会辱没咱历家的门府。”知道这些的门第观念强,凭她平姐姐多才多艺,性格好,模样好,家教好,谁家的门进不去?
“是哪家的姑娘啊?”历家三媳妇小碧好奇地问,天都要坍了,历家小五想成家了!
“暂时不说,说了没惊喜了。”历斯然得意地笑。
林月如和历怀志对视了一眼,忧心忡忡。
下午,岳青平接到了个电话,对方自称是历斯然的妈妈,想跟她见一面。岳青平答应了。
这是一间清雅的茶楼,楼周围种满了翠绿的凤尾竹。沿着一条布满鹅卵石的小路,走进茶楼的后院,只见里面也种满了竹子,小杆小杆的南竹,竹叶片片舒展,显得生气盎然,又显得格外幽静,雅致。林月如坐竹子边的一张椅子上,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一杯茶,杯已去一半,看来,她来了很久了。
岳青平走过去,微微弯腰,含笑问候:“历夫好。”
林月如看着眼前的女孩子,淡眉舒展,眼神宁静,发出柔和温婉的光,嘴角浅浅含笑,显得从容淡定,不卑不亢。她暗暗点头,是个心性平和的好孩子,小五眼光确实不错。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约出来,虽然第一次见面,但看着熟悉,不要叫夫,不介意的话,叫阿姨。”她仔细地打量岳青平,长叹一声,“似是故来啊!”
岳青平心一动,故?
“大概不知道跟姑姑很像吧,简直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只不过姑姑气质比较张扬、洒脱,比较雅致,沉静。相似的两个,完全不相似的性格。”林月如回忆道。
“阿姨跟姑姑很熟?”岳青平只知道有个姑姑,叫岳可,她爸爸还没结婚时,就出国了,没再回来,爷爷也不曾提起。她知道有这么个姑姑,还是别随意说起的,有一回她好奇地问爷爷,爷爷有史以来对她发火,没有姑姑!记住!此后,她虽然心中有疑问,可也不敢再提。
“姑姑是同城第一美,当时没有不认识。跟她有几面之缘,也聊得上几句。”林月如微笑,心里感叹,真像,真像。
“阿姨能给讲讲姑姑吗?曾跟爷爷提过一次,他却大发脾气。”岳青平眼红了,姑姑与爷爷,到底有多大的结?一个出去后不归,一个提都不准提。
“爷爷是放不下,所以才生气。”林月如感叹,“当年姑姑喜欢上一个德国,爷爷不同意,扬言她若跟那结婚,就永远别回来。姑姑跟爷爷大吵一场,后来跟那走了,再也没回来。”
岳青平眼泪流下来,原来是这样,爷爷得多痛多想啊,他亲生的女儿,怎么会真要她永远不回吗?难怪爷爷经常溺爱地看着她,是不是他想看一看女儿?泪流得更凶了。
“姑姑性格倔强,爷爷也犟,两犟到一起了,都不低头,终生遗憾哪。”如今岳老爷子作古,岳可杳无音讯,怎么能不让叹息?
“姑姑,她好狠的心。”她怎么舍得?她的家,她的老父亲,她的弟弟,她土生土长的同城。
“大概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可以让抛弃一切,不知道她现过得好不好?从来没个信。”那时的岳可,风华绝代,光彩照,一频一笑一回眸,吸引了多少男的眼睛,痴迷了多少男的心,如今,只怕也老了,再美的容颜敌不过无情的岁月。
“遇到那个德国之前,姑姑有喜欢过的吗?”岳青平很想知道姑姑更多的事,她想是不是该去一趟德国找姑姑,代替爷爷看一眼他至死都未见面的女儿?这大概是爷爷永远的心愿吧!
林月如有些迟疑,还是说出来了:“当年姑姑和任家老二任环慰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两原本打算订婚,却不料冒出个德国,才生出这场惊变,但不知道这些年,任环慰有无她的消息。”林月如知道岳青平和任家的关系,可也理解这个孩子的苦心。
岳青平又一次惊到了!任环慰?任之丰的爸爸?上一代还有这么复杂的关系!
“都是造化弄,并无对错。当时们好多都佩服姑姑为爱抗争的勇气,这不是谁都敢的。其实只要她幸福就值了,说是不是?”林月如安慰道。
岳青平不好意思地擦擦眼睛,她自然知道历老夫找她来不是谈她姑姑的,她给林月如倒了一杯茶,“让阿姨见笑了。今天阿姨找,不知道是什么事?”
“历斯然是第五个孩子,肯定不知道。”林月如笑。
“不知道他是历家的孩子。”岳青平汗颜,还以为他是个穷小子,操心他没女孩追,操心他的工资不够花,原来那破孩子深藏不露。
“他啊,大概以历家为耻。他早年被送到英国,他是他姥姥、姥爷一手带大的。所以很多不知道家这个魔头。”林月如喝口茶,“今天来找,是想知道的心意。”
“心意?”岳青平有点糊涂。
“那孩子爱上,居然不知道?”林月如有些吃惊,这不是小五的性格啊,喜欢一个还藏着掖着?
“怎么会?”岳青平睁大眼睛。爱?他爱她?多么不可思议!她猛然想起了李小玉的话,她说她喜欢历斯然,历斯然却喜欢她岳青平!她还以为这是小玉一厢情愿的臆想。这么说,是真的?小玉没有冤枉她?
“这段时间,那他为了做了很多事,得罪了很多,也不知道?”林月如看见岳青平一付茫然的样子,暗叹口气,他对付金家生意,毁坏金家名誉,对付何方方的事只怕都没敢告诉她,只是为了帮她出口气,能做如此地步。“他今天家里说他想成家。”林月如头痛得很,明显看得出来岳青平不爱她家小五,这可怎么办,那魔头会害死的!当初小三跟她们说小五喜欢岳青平的事,她和历怀志一夜未睡,岳青平毕竟离过婚,又比他大好几岁,还带着孩子,还不是普通家的孩子,这哪一点都跟小五合不到一块去。他们若不同意,小五会大吵大闹,或者根本就不吵不闹,他不需要他们的同意。后来又自己安慰自己,说不定小五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以他的定性,能喜欢几天?只要不谈婚论嫁,随便他去,管不了啊。可现他要结婚,两老又一夜未睡,最后商定,如果两彼此相爱,就让他们结婚算了,能把这小子一辈子拴同城也是大好事一件,再说他结婚了,还怕不接手家族责任?两口子算盘打来打去,就没打到岳青平根本不知道此事!
“们相处很正常。”岳青平还想老是不是弄错了。
林月如不厚道地想,就是正常才麻烦啊,说明那孩子是真爱了,不想伤害她,不然以那魔头本性,只怕早下手了。“如果他爱,爱他吗?答应和他一起吗?”没有如果,他爱。绝对。
“不。只当他是个孩子。”他她面前撒娇,要这要那,跟清儿一样爱吵爱闹爱纠缠,他就是个孩子。
“会慢慢爱上他吗?”
“绝对不会。”岳青平稳稳回答。她有爱的,从来没想过还爱上别。
“大概不知道小五的一些事,讲给听。”林月如缓缓讲起历斯然的“英雄事迹”,“小五是个天才,可也是个魔头,三岁的时候上幼儿园,天天打架,跟他后面天天给赔小心,没办法只得不让他去了。四五岁,他混赌场,‘帝赌’就是历家开的,他玩也罢了,还作弊。七岁那年,跟结仇,往家身上倒汽油,差点要了家的命。们受不了他,怕他害,也怕害他,只好送他出国,他姥姥、姥爷搞教育的,想着也许能教好他,可是没用,国外一样惹事生非,他姥姥姥爷气得不得了,只好告诉他,要生事可以,但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干净,不许有找上门来。这下可好,更加胡作非为,有事也不找家里。十六岁的时候喜欢上了一风尘女子,同居了两个月,说没意思,走了。后来又喜欢上一女同学,家不从,居然□家,还威胁她。十九岁的时候跑到西藏,因为迷上了喇嘛,一年后跑了,这是迷恋期最长时间。后来世界各地到处跑,哪儿越乱越往哪儿去,越危险越刺激越喜欢。他爸爸知道他到处生事,仇又多,暗中派跟着,可总被他发现,甩掉后不见踪影。这么多年来,只要他不想出现,们很难找到他的。这次同城一年多,们最近才见到他,还得他愿意让们找到。他从小禀赋过,什么一学就会,一看就懂,但唯独没有是非观,他的观念里只有要和不要,没有对与错。”林月如说得又是爱又是恨,这个小儿子生生就是来折磨的。
“这些事没一件好事,本没脸说,可现不得不说给听。们俩的事,历家管不了,那魔头若知道们插手,会闹翻天。可是不能眼睁睁地看见们受伤。”林月如真诚地说道。“站历家的角度上,乐见其成,希望他能留同城,看得出来他听的话,也意的想法。他是真的爱。”
“可是不能太自私,那孩子太没定性,也太随性,如果们真一起了,受伤的将是。”林月如坦白地说,“很矛盾。”
岳青平听得忘记了反应,这真的是说的历斯然?那个阳光、帅气、矫健、潇洒、义气、多才多艺的历斯然?真的是吗?她不能相信。可眼前坐的是他的妈妈,做妈妈的有这么败坏自己儿子名声的吗?她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