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这“没有架子”也就成了范仲良头上刻着的四个大字。
长安私下跟秋娘琢磨,这两老人凑一块的时机不早不晚,可真是巧透了。再加上银宝和铜宝两崽子透着机灵可爱,李氏和姚氏见了二人都喜欢的紧,两家子,竟是奇异地和乐融融。
到了三月中的时候,长安和李然都去参加了恩科会试,长安得了个会试第一名,中了会员,李然竟也中了个红椅子,顺利进入殿试。
范仲良和杜老汉知道后,二人自是欢喜了一番,相约又去河边钓了两条大鱼加餐。
等考完殿试,长安和李然都安心等着放榜。从考场里出来,李然沿街走着,看时而路过的门口有些莺莺燕燕朝着他直挑眉弄眼,他便想起前些年,他跟长安二人在建州花船的情景。
李然捅了捅长安的胳膊道:“建州那些小娘子们至今还流传着你那年的糗事呢!”
长安脸一红,想起那年逛花船的后果严重到祸害至今,不由地便抖了抖身子,低声道:“那种风月场所你莫要再去了,若是让若兰知道,有你好看的!”
“我哪里敢去啊……”李然低声道:“我这还没成亲呢,那日我跟若兰提起我远房的表妹,她便醋了我十好几天,若是我真去花船,我这婚事不得吹了呀!”
长安一看他这副畏惧的模样,心里默默掬一把同情泪,想多少风流少年好儿郎,都折在女人的醋缸里……包括他范长安。
二人皆是抖了抖身子,想起秋娘和若兰老早便说好了,等他们考完便会备下酒菜等着他们回来,忙马不停蹄地便往家里跑。
待吃饱喝足,交够公粮,又反复将秋娘折腾了几次,长安心满意足地正待睡着,秋娘提醒长安道:“蜀王是不是这几日便要上路了?”
长安“嗯”了一声,正待睡去,却是打了个激灵:是了,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
作者有话要说:马吊:在明代天启年间,本来作为游戏的附属品筹码,经过逐渐演变,成为一种新的戏娱用具,即马吊牌。 据胡适先生考证:麻将是由明代一种叫“马吊”的纸牌演变而来的。在明代,士大夫整日整夜沉溺于打马吊,把正事都荒废了。
明亡之后,清人吴伟业著有《绥冠纪略》,认为明朝亡于马吊。当然,这样下结论今日看来是有失偏颇的。
【杜老汉碎碎念:有了马吊,丞相也是我手下败将!】麻将,真是有利于友谊快速增长的好东西呀,消灭了阶级差异,拉近人类距离,又锻炼了身心……
范仲良:尼玛,把我输掉的钱还我!
☆、58鱼蒙晋江独发
自那日太子被废之后,太子便被封为蜀王,皇帝令他一个月之内动身离京,无诏不得还朝,算算日子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
再加上范仲良辞官,《大齐史略》编纂工作进入尾声,皇帝连长安也不大待见,算是彻底停了他的工作,长安忙着备考,倒是有几日没见过太子了。
长安心心念念着第二日要去寻太子,没成想,第二日,太子便来了。
多日不见,齐岳明显地瘦了一圈,不知道被废之后,他的心里遭受了多大的打击,秋娘眼瞧着他昨日还鲜衣怒马,今日衣着却换了样子——听说皇上罚了他一年的俸禄,吃穿用度也大不如前了。
在太子被封为蜀王的那天,长安便说过,蜀州气候湿热难耐,因着山多水多,地势起伏,多年来,蜀州百姓都极为封闭,蜀道难行也就罢了,蜀州又是在大齐与大周的交界,成了周君入大齐的天然屏障。这些年来两国战事不断,入蜀道沿途的关、栈便成了抵御外地的军事要塞。尤其是蜀州以北的剑山,更是蜀州的咽喉,兵家必争之地。
而李然的舅舅曾经也说过,他曾经去过一回蜀州,险些丧命在半途中,便是因着这路途崎岖难行的缘故。
秋娘嘘唏了声,提眼瞧齐岳,他的精神倒也是不错的。
秋娘特意准备了几样好菜招待齐岳,想来齐岳这几日心情不佳,直口不提自个儿即将离京的事儿,却是猛灌自个儿酒,没一会便醉了。长安喊了人来扶他到厢房里休息,秋娘琢磨了片刻,自个儿却又是去院子里晒梅花儿去了。
这一劳动便是一个时辰,待她要起身时,却觉地上多了个影子,身后一股莫名的压力。
秋娘只觉一阵不舒服,刚起身,便见齐岳沉着脸,神色异常地望着她。毕竟曾是一国太子,便是没了那虚号,齐岳与身俱来的天子之气便足以让人心生畏惧。平日里长安同他相处时他还会收敛□上的气势,可这会秋娘面对着他,只觉身上有块大山压着,叫她喘不过气来。
待秋娘发现时,她已是颤颤巍巍地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施礼道:“王爷。”
齐岳只拿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秋娘看,只到秋娘觉得自个儿后背都要沁出汗来,齐岳方才敛了声,一字一句问道:“你说本王可会死在蜀州?”
秋娘一惊,已是抬头看齐岳,他的眼里没有担忧,只有一股凛冽,让人心惊胆战的认真——他似乎肯定秋娘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如何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秋娘的心一下百转千回,只剩下疑问,却是强自镇定地按下慌张,正要答“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这类的吉祥话,齐岳竟是又逼近了一步,直接プ潘氖郑玖嗣纪氛蛊惹锬铮删驮谡馐牵赐蝗蝗砹颂劝蟮匚实溃骸澳愀嫠弑就酰就趸岱袼涝谑裰荩俊
秋娘的眉眼抽了一抽。方才齐岳还是一本正经的齐岳的手紧紧的抓着她的手,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全然不似平日的模样。倒像是个被遗弃的小孩,祈求父母不要抛弃他……
可是在齐岳的眼里,那分明就是一种试探和认真。
声音和神情的极度不符,一时让秋娘乱了神。
梅林里的鸟叽叽喳喳得叫着,秋娘忙要甩开齐岳的手,可是他却紧紧地抓着,比什么都紧。
那音还落下,身后却是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在唤:“王爷……王爷……”
秋娘只觉不太正常的齐岳嘴边挂着一抹让人玩味的微笑,让人不明白他究竟要干些什么,这个前一世在众人口中有勇有谋的太子,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开她的手,甚至于,还隐隐加大了手头的气力,用慑人的气势威逼着秋娘。
而他的眼睛,却在瞬间,瞟了眼左边的林子。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隐约似乎还能听到长安的声音,可是齐岳的身体却也靠她越来越近,隐约有要将她全然环抱在怀里的趋势。
“本王不想去蜀州,对不住了……”齐岳突然拉着秋娘,低声却清晰地在她耳畔呢喃道,手头用了力,便要往秋娘的唇上覆去。
手上的力气挣脱不了,秋娘惊疑之下,提腿便要往齐岳的□狠狠地撞上去,可就在他提腿的瞬间,已然有人上前直接抓着齐岳,一个狠厉的擒拿手,一个利落的过肩摔,直接将齐岳摔翻在地。
秋娘哎呀了一声,一抬眼,除了此刻怒气冲冲压在齐岳身上的范长安,随之而来的二皇子齐峰、李然、杜金宝,全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
长安只觉两下子挥下去仍是不解气,再要抬手打时,齐峰已是狠狠地抓住他的手道:“范子正!你想以下犯上么!”
再说时,齐峰已是抬了眼问秋娘道:“我听说皇兄在这,特意赶了来,皇兄身边的李四说他醉了酒在屋里休息,怎得……怎得同你在这里?”
秋娘看他那眼神,分明全是怀疑,她脑子一热,他娘亲的,自个儿被人调戏了还被相公抓两个正着也就罢了,你还来怀疑我,正待开头骂齐峰,一直跟在齐岳身边,方才却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随从李四却突然从斜下里冲出来,见齐岳脸上是血晕倒在地,双脚一软便跪了下来,齐峰抬脚便往他的身上踹了一脚,骂道:“你这狗奴才是怎么伺候你家主子的!皇兄既然醉了酒,你怎得不在身边好生伺候!”
李四的身子越发抖成了筛子,秋娘提眼看他,却发现他的脸上也红肿了一块,想必是齐峰觉得自个儿皇兄调戏了已婚的妇人,损了皇家的颜面,提腿又是往李四身上踢了一脚,简直有要往死里打死他的趋势,李四受了几下踢,终是忍不住,伏在地上哭道:“殿下息怒,奴才……奴才实在没得法子。”
当下里,他便哭诉道:“殿下不知,这话原我也不该说,只是王四跟在王爷身边多年,不忍他往后日子过的凄苦……”
他支支吾吾地说着,似是为难,却像是抖落筛子一般,一点点说了出来:“我家王爷自宗人府出来后,似乎便不大对,整日神情恍惚不说,夜里经常乱走……在得知要去蜀州后,王爷更是每夜每夜睡不着,即便睡着了,也会有奇怪的举动。可是王爷不让请太医,王妃让我私下里请了旁的大夫来看诊,听大夫说,王爷似是犯了夜游症。睡眠之中便会控制不住乱走,神情如常人一般,更会做一些平日不会做的事儿。若长此以往,只怕王爷会……会疯掉……”
“疯掉?!”齐峰吃了一惊,随即又低了声,李四又哭道:“大夫是这么说的。可是王爷吃了这么多天的药,症状丝毫无改善不说,还隐隐有越发严重的趋向。前些日子,王爷半夜里还进了厨房,提了刀便要四处伤人,府里好几个下人都伤着了,王妃说要顾着王爷的体面,硬是将这事儿瞒了下来。可是方才,王爷喝醉了酒歇着,我在门口守着,半途里,他却是突然醒来直接将我殴打在地,我,我也是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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