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一撇嘴,颇为不情不愿地说:“好啦好啦,我看,总成了吧?”一扯衣袖,这才朝将领那儿的席位看过去。
宇文熙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也转过脸,说道:“你也别太逼她,要是宝儿实在看不上眼,再选过就是了。”
沈茉云听得有些头疼,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宝儿却是高兴地拍手说道:“还是父皇对我最好,最疼我了。”
江昭容做在另一侧,自是将此情景看在了眼中,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淡然,心中盘算着过几天就去向皇上请旨,给儿子赐婚,年前走完礼数,明年儿子就可以将陈家小姐娶进来了。
大臣的席位上,彼此间推杯换盏,言笑晏晏,好不热闹。
酒过数巡,中书令李林正欣赏着场上的歌舞,忽然坐在他旁边的同僚侍中周文眠转过头来问他:“李阁老,我没记错的话,您家中的幼子,还未成亲吧?”
突如其来的一问,倒是叫李林愣住了,他收回放在歌舞上的注意力,抚须道:“你说的是我家三儿子吧,确实尚未成亲,那小子性格顽劣不堪,我还想再磨他几年呢,所以就没给他订下亲事。怎么,周侍中想给我那儿子做媒?”
周文眠抬头看了上首一眼,复才低声说道:“阁老您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啊?”抬手指了指皇室公主那一席,“再过一个月,可就是河洛公主的及笄礼了。”
话点到即止,可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所以当今天子的肱骨之臣,中书令李林李阁老,脸色“唰”地一声变青了。
周文眠见此,不由得暗自庆幸他的两个儿子已经成亲了,孩子都有两了,不用担心这个事儿,但还是出言安慰道:“我不过随口说说罢了,说不定皇上没这意思呢,您老也别想太多了。”
这不过是安慰之语罢了,就是皇帝没看中,可要是公主看中了,一道圣旨下来,还不是得奉命成婚,除非你想全家都不要脑袋了。
李林勉强一笑:“是啊,皇上圣意,岂是我等可以揣测的?”
不只是他,就是旁边的数位大臣,听到这话,脸色都很“精彩”。
从太祖皇帝那一代开始,历代公主的彪悍事迹已经是广为流传了。逼宫谋反剑指亲爹的公主,有;荒淫无度蓄养情人的公主,有;光明正大到与驸马共享一个情人的公主,有。
于是,只是将驸马的通房姬妾弄死弄残什么的,基本上只属于小事一件了。
试问,谁家会乐意娶回这么一位公主来丰富自家的八卦新闻给众人娱乐?
于是,莫名的,席上的气氛瞬间就冷了几分——
☆、127、驸马
不管百官或世家对公主下降一事有多头疼恐惧,当今圣上最宠爱的长女河洛公主的及笄冠礼仍然是如期到来。为此,皇帝还特地请来了他的叔祖母信王妃,作为宝贝女儿此次及笄礼的正宾,为其加冠笄。
永旭十八年十一月二十日,恢宏大气的宣政殿中,丝竹管弦之乐、高山流水之调缓缓流淌其间。随着乐声缓缓低下,信王妃便站了出来,开始念祝祷词,念完后则立于东阶之下,然后是赞者文安郡主上前,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玉簪挽髻,长衣曳地,神情端庄肃穆,与往日的嬉笑野性仿若截然不同的两人。
这时,宝儿身穿一件镶红边的缁黑采衣,长发松松束于后背,不紧不慢地走向宣政殿的中间,面向西而跪坐在冠者席上,低眉敛目。文安郡主执起放在托盘上的象牙梳,象征性地在宝儿头上梳了几下,然后放回统子,转身退下,又换成信王妃起身走过来,盥手后接过有司捧着盘子上放的器具,开始为她梳头加笄。
完成后,彼此作揖谢礼。
宝儿退了下去,不多一会儿,换上了窄袖的白色襦裙,展于于众宾客之前,然后面前父母,行正式拜礼,此为第一拜。
**,上妆,再次作揖见礼,如此再反复两次,由典雅端重的曲裾深衣到雍容大气的大袖礼衣,配上华丽璀璨的嵌珠金凤钗,三拜礼成,示意着女儿已是**,可以出嫁人妇,生儿育女,走进另一段新的人生。
另一名赞者清河郡主捧上醴酒,信王妃走到宝儿面前,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宝儿行礼,双手接过醴酒。
沈茉云看到这里,眼眶一红,十五年了,她的女儿也长大**了,行完及笄礼,就代表她已是**,不久就要嫁与他人,轻易不得相见。
此时,宝儿已行完礼节,正朝主人席跪拜而下,准备聆听父母的教诲。
宇文熙看着女儿,十五年前甫出生的小小一团,恍若仍是婴儿,不料一转眼,竟已是亭亭玉立,疼了宠了十几年的掌上明珠,却是不日要嫁做人妇,心中不舍,可仍是说道:“我儿今日**,望日后娴贞淑惠、性顺柔婉,谨遵女子本份,相夫教子,莫再任意恣枉。”
沈茉云淡然一笑,接口道:“只望我儿日后顺心遂意,一生无忧。”
宝儿抬头,展颜一笑,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伏身拜下,而后起身一一向正宾信王妃、赞者文安郡主清河郡主、有司、宾客纷纷行礼言谢。
不管来客们心里对此次及笄礼的规模之盛大有多惊诧,脸上皆是微笑以对,不过还是忍不住想――这河洛公主,究竟会下降到哪一家?
永旭十九年二月初,长乐宫主殿
“如何?可是决定了哪一位?”
“女儿觉得,他们看上去都是一个样儿,您让我决定,我还真决定不下来。”
“不行,今天不管怎么样你都得给我答案。别看你父皇现在纵着你,可再过一两年,他就不是这个说法了。多少公主未及十五就出降的,你今年都十六了,就是我再舍不得你,不想你出嫁,但你父皇可不会这么想。如今时间充裕,咱们还得挑一挑,可要是拖下去,拖得他烦了,仔细随意将你打发出去,到时候你连哭都没地方哭去。”沈茉云难得如此严肃地对女儿说话。
宝儿一眨眼,看上去十分无辜,湖绿色的衣裙衬得她的眼神儿纯真无比:“阿娘,我早说过了,女儿信得过您跟父皇的眼光,你们做主就是了。”
她虽是公主,可从小到大接受的却是跟皇子一样的教育,所以婚姻这事,在她眼中就是一件时间到了就成渠的事儿。至于驸马什么的,宝儿表示,两条腿走路的男人遍地皆是,有何可在意?人,尽可夫嘛。只要驸马的身份背景有个差不多,日后不拖她后腿就行了,当然,若是未来驸马容姿甚伟,那就更加好了。
沈茉云听得嘴角直抽搐,只觉得几只乌鸦衔着一串黑点在她头顶飞过。虽然早知道宝儿心性不同常人,可她怎样都没有料到宝儿是这么想的,要求对方家世好、不会拖后腿,要是长得美丽动人那就更美好了。这,这还是女儿嫁人吗?感觉更像是儿子娶媳妇吧==
“噗!”宇文琦不由得低头一笑,肩膀一抽一抽的,“阿娘,阿姐都说了您做主,您就给她挑一个好了。反正依阿姐的本事,你就是给她挑了个阎罗王,她也能将人家的森罗殿给砸了。”
宇文瑞斥道:“阿琦,别乱说,这是阿姐的终身大事,我们帮不上忙就算了,可也别在这儿添乱。”
宝儿一挑眉,冷笑地伸出手想给宇文琦敲一下,不想宇文琦一个侧身,避了开去。几年习武,让宇文琦的身体愈发好了起来,别说大病,就是发热受凉的小风寒一年也没几回,本来教他武艺的师傅就极喜欢他,如今见他身子骨结实了,更是不藏私地倾囊相授。
“躲得挺快的啊!”一击不得手,宝儿并不意外,好整以瑕地收回手,拢于袖中,“看来这两年你的武艺是大有进展,怎么,还想着你的将军梦啊?”
此言一出,宇文瑞头疼地抚额,又来了。
宇文琦傲然地一昂首:“大丈夫就该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像你这种只会踏春游猎、**雪月的无所事事之辈哪能明白?”
“你说谁无所事事?”
“谁应了,说的就是谁。”
两姐弟又掐了起来,多年劝说无果,宇文瑞也懒得理他们了,径直抱起刚满周岁的小弟阿,陪他玩了起来。
沈茉云先是看了看陪小儿子玩耍的宇文瑞,然后又看向已经快要将屋子给吵翻天的宝儿和宇文琦,直接抽出一张低,甩到宝儿面前,打断了两人的争吵,道:“行了,琦儿,今天是来给你阿姐相驸马的,你别**儿。宝儿,这份单子上面,有文臣,有武官,有世家子,有将门之子,身家背景和官职都列其上了,大部分的人你也亲眼见过,总之,今日你就要给个准信出来。阿娘不想你父皇将你随便嫁出去,明白吗?”
听沈茉云这么一说,宝儿和宇文琦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宝儿更是道:“阿娘,您别生意,我看就是了。”然后接过那张名单,终于认真地看了起来。
宇文琦顽皮地吐了吐舌头,不再跟长姐争闹,蹭到宇文瑞身边,逗起阿来。
宝儿看得很认真,但说实在的,这上面的名字,她还真不陌生,有些是定王妃和沈茉云说过的,有些是文安郡主说起的,还有一些是父皇跟她提过的颇有才干的臣子。可要嫁过去,还是感到别扭。找个才干平平性格软弱的驸马吧,拿捏是好拿捏,可实在没什么意思。要是挑个才高气性大的“青年才俊”,估计没两年就能和离了,那就更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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