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摸摸火盆边的长颈陶水壶依旧热了,待会儿就能喝道热水了。便从一旁的柜子里摆出两个杯子,再过去给语然脱外面的棉衣,由于第三件是硬套上去的,即便是解了盘扣依旧很难脱下来。两人努力的好久这才把棉衣扒拉下来,只这时候,长颈陶水壶已经烫的不行了,只能把火炭拨得远点儿,等水冷点儿才能喝。
“龚婶儿也来了吧?”丫丫坐在火盆边烤着手,一边问。
“嗯,我娘送我过来的,待会儿就要回去了。”龚语然点点头,接着又一把抓住丫丫的手语气可怜道:“丫丫,我今儿和你一块儿睡呗,好不容易才来一回,我不想今日就回去。”
只稍微想了想,丫丫就点了头,反正龚语然留宿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往常也常常到了天黑不肯回去只让五哥儿去说一声儿。
“太好了,太好了,丫丫,我有好些话要和你说,好些好些”龚语然挪到丫丫边儿取,抓着丫丫的胳膊,很是高兴。
夜里,语然激动地不行,吧啦吧啦的讲着村子的八卦,她可是憋了好久了,在家里只能听,都不能和人说……
“丫丫,真的有人私会”夜已深,龚语然眼睛亮晶晶的。
“嗯。”丫丫眼皮儿直打架,睁不开眼。
“村子里好多的姑娘喜欢柱子哥”龚语然眼睛里似乎是有小火苗儿的燃烧着。“有好多人好多人,有人瞧见了学堂那边有姑娘给柱子哥塞东西”
“嗯。”丫丫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
第二天丫丫低着头烤火,但总觉着有股子哀怨的眼神盯着自己。抬头一看,龚语然不看自己,去看窗外的雪景。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丫丫又继续低头烤火,烤着烤着又要迷糊了。
龚语然等丫丫头低下去了,恨恨的死看。她昨夜说了那么些八卦,尤其是说有小子和丫头私会这么精彩的时候,丫丫居然睡着了,睡着了简直就是太过分了,想来她牺牲巨大的不顾形象的穿的那么多棉衣过来。特意分享八卦的,哦,不是,是过来看丫丫,丫丫居然没有听她说八卦两人都在屋子各自想各自的事情,全然没有注意到外头的人声。但是很快就注意到了,一早就出城赶过来瞧瞧的云真给老王氏请了安,也给她放宽心,难民大多都去了边锦城,不会发生难民暴动的事情。
老王氏嘱咐人把孩子都唤过来见一见。被语然拽着出了屋子,冷风一吹,丫丫烤了一上午的火烤出来的迷糊一下子就被吹得干干净净。两人一同去了老王氏的屋子。
云真见了丫丫一把拉过来搂了搂,又从身后的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匣子递到丫丫手里。
“才几个月不见,丫丫愈发出落得标致了,来这是年礼你们拿过去挑吧。”
丫丫连忙双手接了,又道了谢。云真瞧见丫丫的模样又是夸奖一番,就差没把丫丫夸的天上有地上无了。丫丫怀里抱着匣子,脸燥的比寿仙桃儿还红,偏偏一旁的美人祖母还在那里笑眯眯的点头。
美人祖母,人这么夸你的孩子,你能不能稍微谦虚那么一点点?虽然你笑起来比冷着脸看起来好看多了。
僵硬着身子,丫丫努力的调整面部表情。要含笑带羞,头部微低,高了显的不懂礼数,低了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不够大方端庄。可是,丫丫心里瀑布泪,这种姿势很难受,很不舒服,很耗体力的好不?
使眼色中——
语然瞟了她一眼,然后自顾自的在一边看着窗外,院子里的那颗枣树,仿佛那上面此刻开满了花儿般的陶醉。
丫丫咬牙切齿,这树叶都落光了就光秃秃的树枝有什么好看的后进来的安宁瞧了她一眼,欲言又止。顿时丫丫心里腾升起一阵希望,难道,一向不开窍的三姐突然明白自己的心思了?心里暗暗的期待着。
“丫丫,这匣子太重了,我先帮你拿到屋子里去吧,你陪表姨多说会儿话。”说完也不顾表姨也要拉着她夸奖一番,脚底抹油的溜了。
果然,丫丫恨恨的想刚刚自己为什么没有抓牢,为什么没有抓牢然后继续,含笑带羞,头部微低,心里瀑布泪的继续听表姨的夸奖……
最后还是老王氏觉着夸的差不多了,提醒云真到堂屋里坐着歇歇要吃些茶点了,这才放过了丫丫。
刚进屋子,安宁就头上插了两根发钗,一支钿花低着头匆匆的冲了出来迎面和丫丫撞了个满怀。被撞的生疼倒在地上的丫丫还没来的急说话连安宁的衣角都没抓住。
身后跟进来的语然忙过去把丫丫扶起来,替她拍一拍灰。
“怎么回事?”
丫丫摇头,她刚刚看着三姐似乎很慌张?不知道有什么事赶着去做。摇摇头,三姐总是风风火火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走到桌边坐下,桌子上的匣子已经近乎空了,只留下孤零零的一条攒珠勒子,一只白玉蝶戏粉珠银丝钿花。
第八十八章 你别以为你是我三姐我就不敢打你
丫丫眉头皱了起来,刚刚三姐是偷拿了六丫的东西?三姐这时候要这么多首饰做什么?
安宁怀里揣着表姨给的年礼,都是些耳环头花什么的。她也不傻,知道不把那金钿银钗给刘小妹,只挑了幅细小的银耳环,之前听到来闲聊的龚婶儿说村子里不少小子开年都要进城去。城里的长的漂亮的花花姑娘那么多,看来不早点儿和柱子哥表明心意是不成了。
正想着安宁刚绕过五沟岗,路过两户人家,突然发觉前面多了个穿着绿地素罗缎迎春花襦裙的身影。定睛一看,是隔壁村儿的那个郑金枝,先是纳闷儿的了一阵。这时候还早着哩,况且最近不是有难民么?她一个邻村儿的过来做什么。
想到柱子哥,安宁心里微微的羞涩了一下。不去管那郑金枝要做什么,只继续往刘小妹家走。若是平日她定会跟过去看看的。走着走着,安宁就发觉,好似不对啊,这都快到刘小妹家了,怎么前面的那个还在?难道是同路?
正想着的时候,前面青砖大瓦房的门就开了,安宁定睛一看,是柱子哥,正想迎上去,好歹也能大大招呼说上一两句话。可前面的人动作比她还快,等她想上前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在说话了。
偏生两人边说话边往一边儿隐蔽的树林里去,安宁心下就不舒服了起来。这个郑金枝要找柱子哥说什么话?也不去找刘小妹了,偷偷的跟了过去。
“柱子哥,你帮我把荷包带过去了吗?”郑金枝低着头绞着手里的帕子声音低的像是蚊子哼哼。
“我哥说了,这东西他不要,男女不当私相授受”柱子把自己怀里的荷包又还给郑金枝,语气已有些不耐了。自打他哥得了族中一位族叔的荫庇,去了军营里的铸造司后。家里的前来说媒的就多了起来,还有这种托他送东西的,他最是烦这些事。若不是小妹贪图人的好处,把东西拿回来了,他也不用自己来还回去。
郑金枝见荷包被还回来了,顿时就急了,慌忙的伸手想推回去。
于是从安宁丫这个方向来看,就是郑金枝想把什么东西送给柱子哥。已经隐隐传来的“男女”,“授受”等字眼。顿时就急了,也顾不上其他的了,急忙冲上前去。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安宁气鼓鼓的看着柱子哥,居然在这里和人幽会,实在是太太不像话了!
郑金枝听到有人大喊,顿时脸就红了,侧着身子躲到了刘大柱的身后。见此情景,安宁原本就不大顺畅的心头升起一股子火来。
“郑金枝,你不要脸你跑到这里和人幽会”她嗓门儿本就大,这里离刘家原本就近,听到这边的声响有不懂事的小子丫头跑出来看。
郑金枝只一味的躲,并不回话,偏生柱子哥还站在前面护着她。安宁只说了两句眼眶子就红了起来。
“柱子哥,你是真心觉着这人好?”这时从屋子里出来的刘小妹见到这情景,正欲说,自家二哥是为的自己收了荷包去还的。但是被二哥瞪了一眼就不敢说话了。
只能过去劝
“王三姐,你别说这样的话”说罢去拉安宁的袖子。
安宁不为所动,只死死的盯着那躲在人身后装柔弱的郑金枝。
两人瞪视了一会儿,刘大柱就不耐烦了,家里的人可不少哩。这么再闹下去,看的人更是多。便回头对着那个郑金枝说了句,以后不要再送东西过来了后就大步的回屋子去。
没了刘大柱在前边儿挡着,郑金枝身子更是往后退了退。
安宁气不过,想上前去揍这人一顿,居然敢想她的柱子哥。却被刘小妹给拉住,刚刚在家里刘小妹被自家的两个哥哥都训了半日,也知晓自己往日得的那些东西都是那些人心里头惦记自家哥哥的。
这可不行,人给的东西再好,也没自家的哥哥好王三姐明明是念着二哥的,得断了她的念想。便忿忿的低声说了一句“我家二哥想着的人不是这个郑金枝,是你家的丫丫”她二哥为自己找丫丫麻烦的事打了自己好几回,哼,让她吃吃苦头。
三丫眼睛顿时通红的像只兔子,也不和刘小妹多说话了,匆匆往回跑去。裙摆沾了雪水,鞋都湿透了都不自知。
王家
“丫丫这手针线,真是不错”云真在前屋里吃了王氏下的面,里头结结实实的三个白水蛋。吃的多了就在院子里转转消消食,这不就瞧见了丫丫在窗户边做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