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龚氏言语里的意思,那几个妇人有个脸红了红推说有事就慌忙的走了,其余的四人却挤了进来,还讨水喝。龚氏白了那几人一眼,装作没听到。
见村子里还有其他人在,老刘头也不好说些龚氏家特殊的话,这事儿于理有失公正,于情又情有可原。沉默了一会儿,一旁的一个妇人婆子还在那里闹,只能带着歉意的对龚氏说道“你看,要不,你家还是派个人出去吧,我去和官爷说,把你家的徭税退回来”
龚氏的眼睛红了,那修路的都是汉子,她一个寡妇过去,还不得被人用唾沫淹死只是家里没了男人,又没亲戚帮衬,只能任人欺负。
看龚氏这个模样,老刘头也有些不忍,到底欺负一个寡妇这种事做出来丢人狠狠的瞪了挑起这个事儿的宋氏还有跟着起哄的田氏。
“让这两个婆子交”门外突然响起一个老婆子的声音。接着就是一个半大的女娃扑了进来“娘亲娘亲你没事儿吧”龚氏一把抱住扑过来的龚语然摸摸她的头。
众人回过头去看,之间门口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婆子,一旁一个健壮的妇人正搀扶着她。
“王大妹子”老刘头见来人起身招呼道,来人正是老王氏和王氏两人。
“刘大哥”老王氏回了一礼,然后瞪着院子里几个好事的妇人哼道“你们交,我看着你们交,大不了我家出钱去雇上几个人修路”这些个婆子就是欺善怕恶的主,这正是农闲的时节,她们哪里是真的要交徭税让家里的男人闲着。
几个妇人闻言都低下了头不说话,宋氏还想硬气的回一句,被一旁的人拉了拉没敢开口。
“你们倒是好本事,欺负人寡妇,家里地里忙的事一堆,你们这般清闲?”老王氏又说道。
顿时几个婆子妇人就更是不安了,纷纷表示要回去,那宋氏状有不甘的想开口。哪知王氏上前站在她的面前“你要说甚?”
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王氏,虽说还想着还嘴,到底还是闭上了。
说来这宋氏原本是从南方搬过来的,个头较小长的还颇有几分姿色,在村子里很是得意。谁知这个龚寡妇一来,抢了她的风头,本就不乐意,她家男人还常常夸赞,便生起了怨恨的心思。
想让那龚氏吃吃苦头,坏了名声。
见事情完了,老王氏也不多留,先回去了,只剩下王氏留在龚家算是陪陪龚氏,免的那些嚼舌头的婆子趁着人不在又生事。
王家
丫丫坐在屋子里合着安巧一起做女红,安巧是绣的大红嫁衣,丫丫是绣的小荷包。上头绘的是翠竹和落桃瓣,她近来得了二姐夫的见礼一钱银子,迫切的要绣个荷包装起来。
原本这时候是美人祖母要授课的时辰,奈何一早就来了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是说了些什么。美人祖母和娘亲就匆匆的出去了,她就得了空。
“二姐,张大哥还要来送几回礼啊?”丫丫一边绣着一边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大约是要三次了,端午,半年节,还有中秋节”安巧脸红的厉害低着头小声答道。
第五十三章寡妇龚氏
丫丫立刻盘算,还有三次,就还能拿三回的见礼,也就是三钱银子,看来自己的荷包得绣得大些,不然怕装不下去。
春暖花开的时节也是昏昏欲睡的时节,丫丫起的早,喝了粥,一边啃馍馍,一边钟着脑袋。
“丫丫昨夜里是上哪屋做贼去了?”王氏瞧见丫丫脑袋都快耷拉到桌子底下去了,笑呵呵的问道。
“困——哈欠”丫丫一不留神头就磕到了桌子上,她也不是能睡着就是觉着眼睛睁不开而已,揉揉额头对着王氏撒娇。
一旁的安巧见状忙伸手揽过丫丫,一边揉揉她的额头,一边笑“她惦记着那一钱银子没地儿装着,赶着绣荷包哩,这不都熬了好几个晚上了”
王氏满脸惊喜的夸道
“丫丫都会绣荷包了哩真是能干”
于是丫丫一手还抓着馍馍,一边歪倒在安巧的身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来。接着就赶紧低头去身上掏东西,掏啊掏的一个不留神,手里的馍馍掉到了安巧的碗里,溅起了汤汤水水的半边桌子。
“呵呵——”王氏才笑了两声就被老王氏给哼住了“嗯”
老王氏看看桌子上一片狼藉的模样,再忆起方才丫丫吃饭的做派,不说是温文典雅,就是随意随性也太不成体统了看来这安排坐具,如何用饭是要学一学了早饭过后
“自古以左为上,客尊主卑,客为上座,主尊客卑,客为下座,客主同尊,客为上座……”
直到从美人祖母那里回来的时候,丫丫都还在掰着手指记:客尊三阶八热八冷,客尊……
天难道根据客人来的身份的不同,饭桌上的菜色都不同吗?难道不是有客人来了就要丰盛一些就好?八冷八热,十六热八冷,四热四冷……怪不得华夏古国的饮食文化如此的丰富,感情光请个客,拜个访,菜色都要有所不同啊才走到院子里,堂屋后门口,八哥儿就领着两个人进来了。
“二姐二姐有客来了喂”八哥儿嚎了一嗓子安巧还没出来就又跑了回去。
见状丫丫只好上前去把客人请到石桌上坐下“丫头长的真俊是几丫头啊?”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糖递了过来。
“婶子,我是七丫头,婶子唤我丫丫就好”却不伸手去接糖。
“丫丫别跟婶子客气啊”那妇人伸手把丫丫的手拉过来把糖硬塞过去。
弄的丫丫是收也不好不收也不好,只能张着手,不肯抓住那些糖了。那妇人见状又是一番说,说的丫丫都觉着自己不收这些糖就天理不容了一般。
“龚婶子,你别这么客气”终于救星安巧过来了,安巧一边和龚氏说着话,一边替丫丫把糖接了,又抽空把八哥儿喊进来,让他去西边儿菜园子里把王氏喊回来。
得救了的丫丫赶紧的闪回房内,这龚婶子招架不住招架不住啊。
日头正好,透过窗台照的屋子里面亮堂堂的。丫丫从阵线箩里挑了挑,找出几缕橙色的细绳儿准备给自己好不容易绣出来的荷包打络子。
会的不多,想来想去不若打个八瓣花的,下面就拿三股线做单瓣绳儿好了。把打好结的一头夹在抽屉里,手上麻利的拉着绳索。
八瓣花儿可不好打,费了老半天劲儿才歪歪扭扭的打了个四不像出来。气的丫丫恨不得拿剪子绞了它“丫丫妹妹,你这里打错了”一边响起个糯糯的萝莉的声音。
把正在烦躁的想在针线箩里翻剪刀的丫丫吓了一跳,手里的针线箩掉到了地上。忙低下头去捡,那边出声的萝莉妹子也忙蹲下来帮忙捡。
人都说双拳难敌四手,果然不错,两个人一起收捡要快上许多。丫丫一边捡着地上的丝线,一边打量对面的萝莉妹子。是刚刚和龚婶儿一起进来的女孩儿。
眼睛不大,但皮肤很白。大约是年纪小的缘故,亦或是没有自己这样要求严格的美人祖母,脸庞圆圆的还带着些婴儿肥。穿着水红色的大袖衣,正专注的帮忙捡东西。
“我,我叫龚语然,是王阿婆让我进来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萝莉妹子才发现丫丫在打量她,顿时圆圆的脸红了起来。
“我叫丫丫”
两人互通了姓名后,就着那个被打的四不像的络子,两人也不愁没有话说。
龚语然家是年前搬过来的,家就住在五沟,这回来是为的过来谢谢王阿婆的帮忙。
“我娘特意带了你们从没吃过的菜”龚语然对打络子这种事轻车驾熟的,在她的指导下,丫丫的络子很快就打的差不多了。
“我们没吃过的菜?”丫丫看着正在帮自己收尾的龚语然疑惑的问。
“嗯,竹子菜,和补血菜,娘种了好多好多这样的菜,然后卖给酒楼”龚语然嘴里答道手里的动作却是不停。
家里这时候青菜也不少,丫丫也不甚感兴趣。只岔开话题说说村子里的事情。
一提到村子,自然少不了村中一霸——刘小妹了。
“她最可恨了,说我家是寡妇户,不许其它人和我玩”龚语然愤愤的说道。显然这么会儿的功夫,她已经把丫丫列为可大吐苦水的人物了。
丫丫点头,这时候甭管刘小妹到底是干了啥,作为倾听人,必须要无比的赞同才成。
见丫丫这么的配合,谈话很快就变成了龚语然的吐苦水日谈。例如在河里洗衣服会被刘小妹抢石票啊,在山上拾柴火会被刘小妹抢掉柴火多离村子又近的林子啊,种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大有说个几天几夜的架势。
开始丫丫还能不时的点点头,后来,就麻木的听着,直到安巧过来喊两人吃饭。这才得以解脱,打这以后,丫丫是再也不敢让龚语然找到她喜欢的话题了,每当说到什么龚语然两眼闪闪发亮的时候,为了生命安全着想,立马岔开话题龚氏这番过来是为了感激老王氏在宋小媳妇儿闹事的时候过来帮了一把。这事儿说大不大可也不小,雪中送碳还是让人心里暖。
“王大姐,这是我的种的些新鲜菜,是从南方带过来的”龚氏把身边的篮子提到石桌上,打开上面的盖子说到。
王氏伸过头去看,一把像是小了许多倍的竹子一般的菜,和两把看着菜叶有些黑红的大叶子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