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青玉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了。丫丫沉默了，没有再说话，只是端着茶出来厨房。
自家里帮的了青玉一时帮不了一世，牛叔牛婶儿护不住王家一个外姓又能有什么法子。因为这事儿，原本就对过年无爱的丫丫更是心情不佳，整日的只窝在屋子里。
春回大地，又是劳作的开始，老天爷并没有给村民们过多的歇息时日。听说牛婶儿拜过年回去后又病下了，牛叔家刚好些的日子又揭不开锅。还是美人祖母做主再请牛叔来家做工，依旧是一亩地一百文大钱。
一早醒来就听见院子里八哥儿带着两个新收的小弟在院子里疯着跑，闹哄哄的。睁眼一看，外面已经亮了，身侧的二姐也早早的就起了。慢吞吞的起来穿衣衫，刚套上夹袄外面的衫子，门就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丫丫，起了没？起了没？”披散着头发的三丫急急的问道。
“起了，三姐，你带绳，蓖梳带了没？”丫丫打了个哈欠，然后慢悠悠的往束腰上系着腰带。三姐起的早，要先给三姐梳头，等六姐起了，两人若是撞到一起那可有得吵。
“我来帮你系，你给我梳那个双丫髻，不要丱发，丱发不好看”三丫手长脚长的几步就跨过来，帮丫丫把腰带绑好，然后搬个板凳背对着坐在丫丫面前。
丫丫则是把窗户支起来，让屋子里亮堂些，然后坐在炕上给三丫梳发髻。
“三姐，你要洗发了”摸摸三姐有些油腻的头发，丫丫打着哈欠的说道。
“还没到一旬哩，冬日里一旬才洗一回”闻言三丫也摸摸自己额前的刘海，确实是变成了一缕一缕的。也有些奇怪，大家都是一旬洗一次，怎么自己头发就油乎乎的哩？
“三姐还摸，头发是越摸越油，再说了明明是三日一洗，哪里说得十日一洗”丫丫把三丫的手从摧残她那几根刘海上抓下来。
“麻烦……”三丫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却也乖乖的把手收了回来。家里最会梳美美的发髻的就属丫丫和祖母了，可祖母太严厉她不敢去，只好一早就过来找丫丫。
把大红的发带绑好发髻，双丫髻就梳好了。只是这里没有发卡，后颈脖子那里的短绒毛是梳不上去了。下回在下面也扎上两个小辫儿，然后绑到上面应该就好多了。
给三姐梳完了，六姐还没过来，丫丫也不急，待会儿二姐肯定会帮自己把温水打回来的。瞥眼看看窗外，八哥儿正拖着个松松垮垮的丱发髻，在那儿呆着两个小些的小子骑在一根竹竿上，玩竹马？
“三姐，那两个小的是哪家的？”看着正美美的左摸一摸头发，右摸一摸头发的三丫，丫丫问道。
“哦，那是牛叔家的牛大和牛二，牛叔不是帮咱家做活吗？牛婶儿身子又不好，就把他们两个带到咱家来看着”三丫往窗外扫了一眼，继续摸自己的发髻。
牛婶儿，原本身子就不好，青玉的事情一闹怕是更不行了。丫丫心里不禁叹气“女子见男子有五礼，二曰坐容，坐以经立之容，胻不差而足不跌，视平衡曰经坐，微俯视尊者之膝曰共坐，仰首视不出寻常之内曰肃坐，废首低肘曰卑坐。”老王氏一边纠正着丫丫的动作一边说道“腰肢要柔，坐为左侧，肩往右倾，手交与腹”老王氏把丫丫手的动作摆好后，一巴掌拍在丫丫的后背上，把一早就失神的丫丫拍的往前倒去，差点儿就栽下凳子。
“丫丫，你一大早就无神是如何？”见状老王氏脸色就垮了下来。
心里暗道坏了，今儿从刚起来起就一直都在想牛婶儿的事，走神都走到祖母的前了。
心虚的抬眼看了看美人祖母被那锋利的眼刀子刺的一哆嗦，什么时候在美人祖母这里都是坦白从宽！于是便把自己的忧思说了，牛婶儿眼看着身子更是不行了，牛叔还要养牛大牛二，早晚得把那个家给拖垮。
听了丫丫的话，老王氏没有说话，也是低头沉思。牛富，春燕这两个孩子是真心的不错。她也是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但丫丫的话也在理，帮的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且不说自己家中也不是富庶之家。
看到美人祖母皱着眉头，丫丫心里是咚咚的响，美人祖母不会生气了吧。天，难道又会有什么新的惩罚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不会变成连饭都不能吃了吧，不要啊。
麻利的扑了过去，挽住美人祖母的手
“祖母，我错了”
老王氏还在苦苦思索牛家能否找到一个好些的出路，冷不丁的被丫丫这么一挽。低头，也回过神来，看着丫丫那愈发透亮的眸子
第四十九章 丫丫挨打
“你哪里错了？”
“我，我不该在祖母教授的时候想其他的事”近距离接触美人祖母，气势更强，小心肝儿喽怕怕的。
“女子有三从四德，四德为首便是品德，你尊长辈有善心是德善，我为何要气你？”老王氏扶一扶丫丫的肩“只是想要助牛家不是件易事，你自幼未出过家门不知人生疾苦，有这份心就好”
听了美人祖母的话，丫丫心里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她现在可是总结出一句名言了：美人祖母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又讲了一会儿的课，丫丫可不敢再走神了。只是春耕的时节家中事务也多，不一会儿三丫就跑进来说村里的刘大娘过来了找祖母有事，屋子里又只剩下丫丫一个等着了。
趁着美人祖母还没回来的时候，四处瞟瞟，祖母的屋子墙可好看多了挂了布帛，都不会有灰掉下来。嗯，床上的箱柜上还有新的绣花看那藕荷色的料子难道又是给自己做的新衣？
是了，今年自己可是没有新衣的，年关的时候大家可都穿了，但祖母说自己的衣衫上要有绣花，是说已经托了牛婶儿绣了。因是做的单衣夏衫也不着急穿，那时候大家穿新衣可都冻得鼻头红红的！
想着想着目光还是落到了新衣上，嘿嘿，女子哪有不喜这个的。丫丫也不客气，上前去拿起来看，藕荷色的立式水纹裙上绣得妃色蝶纹，绣得是栩栩如生不是牛婶儿的手艺还是谁的？
爱不释手的摸了摸，然后一拍祖母的炕，对啊，牛婶儿的绣工这么好可以授课啊。这时候做的女子出嫁都是自己绣嫁衣，二姐安巧现在绣嫁衣可是常常要去把牛婶儿请过来请教一番的。若是牛婶儿也开一个讲堂，专门教人如何做绣工不就好了。
老王氏听了，说村里的村长老刘头不知道是从哪里请来了一位老先生定居在了五沟村。这次原是来请老王氏去商议一番的，毕竟若是要给老先生建私塾。是要出钱出力的。
对于这等对村子里后生好的事情老王氏也不去了，直接同意，先是问问要凑多少银钱，又问了什么时候动工。就急急忙忙回来取钱去。因村子里现已有了近八十户，一户出上一百文就成，等到建材都置办好了，大家伙儿再一起出力。
见美人祖母回来了，丫丫赶紧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祖母，我想到法子了。就让牛婶儿开个讲堂，专教那些姑娘丫头们做刺绣！”
“休要胡说，这时候哪有什么女子开的讲堂！”老王氏想都不想就否决了丫丫的提议，然后数出了一百文大钱送了出去。
徒留下丫丫失落的坐在凳子上。办讲堂怎么了，不是说古时候都有教习作坊的吗？这只是教授绣花的作坊怎么了。女子就不能开讲堂了？
老王氏在前屋里又和那刘大娘说了些话后，才回来。看见丫丫这个模样，想到她刚刚说的话，脸色就沉了下来“女子办教习，以后莫说这样的混账话！”
“牛婶儿绣工这么好，若是能办个讲堂教未出阁的女子做绣工哪里不好？”丫丫还不服气的争论道。
“你个混丫头！”老王氏气的声音发抖，扬起手来就是巴掌扇过去。
“啪”的一声，丫丫呆住了。连捂住脸都忘记，她被美人祖母的这一巴掌扇的往后倒退一步。院子里正在玩闹的八哥儿和牛大牛二也不敢出声儿。八哥儿赶紧的往前院跑，去找正在前院舂米的安巧和三丫。
“二姐，三姐，祖母打七姐了！”
正在舂米的安巧吓了一跳，原本已经压起来的石砥落了下来。然后慌慌忙忙的拉着三丫就往屋子里跑。到了祖母的屋子门口，屋子里连哭声都没有，安静的好像里面没人一般。
见状安巧也不敢推门了，更别提一直都对祖母心存畏惧的其余的孩子了。
过了好一会儿，安巧觉得自己的手心都被汗湿透了。屋子里祖母才又开始说话“求人办事要用谦辞，拙，小。家，舍，老……”
听了一会儿后，安巧觉着与平日里祖母教导丫丫没什么区别啊。看来是八哥儿瞎传呼，便回头白了一眼也吓得不轻的八哥儿，这才拽着三丫又回前院去舂米了。
“八哥儿，带着牛大牛二上前院玩去，在这里乍呼呼的”
后院又安静了下来。
只是安巧们没有看见，屋子里，丫丫确是稳稳的坐在凳子上，老王氏在教丫丫坐容。只是丫丫的半边脸肿得老高上头五指印清晰可见。
等教完坐容，日头已经老高了，厨房那边也升起了炊火。老王氏没有再开口，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炕上。过了好一会儿，等到前院都响起了王氏留牛富用饭的声音时，老王氏才若恍然惊醒一般的叹口气“你先回屋里起吧，下午的就不教你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