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你做的?”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然后问道。
郎嘉佑继续品茶,周聊露出得体的微笑。这些事情怎么能说是阿佑做的呢,那这么七八年,自己干了啥。
郎嘉佑和周聊的淡定,让宋子良也觉察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长呼一口气的坐下来,这册子也不用继续看下去了,想必后面都是一样的。
“嘉佑,这事儿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宋子良手握成了拳头,沉默了。
这在他受到的教育里,这样草菅人命是不对的,甚至是犯罪。可是,他这么多年,谋划了这么多年,将军的仇别说报了,搭上去的兄弟也不是个小数目。
“十五年前。”郎嘉佑抬眼,总算是发了话。
十五年,十五年前小嘉佑就致力与刺杀杜家的人么?难怪,杜家的子嗣越来越少,少的到了这一代只余下一个杜正祥,而小辈,一个都没有。他只道是杜家造下的罪孽得了老天的报应,原来这个老天,另有其人。
“杜家,还剩下多少人?”宋子良恍惚了一会儿,这才又问道。
“二十口。”周聊伸出两根手指,晃晃,后头那句,包括女人,没有出声儿。他觉着这宋子良已经被先前的事情震的魂都没了,谋杀太后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和他说了。
权倾天下的杜丞相,杜老国舅爷的杜家只有二十口人了么?不对,难道杜丞相没有发现?以他的聪明不可能不知道。
“小嘉佑,这事儿他不知道是你做的吧?你别小看他,当年他……”宋子良一想到这里,就想起当年的将军,那么厉害的将军都被杜丞相给算计的完完全全,利用彻底后还无法安息黄土。
“不,他知道。”说起这个,郎嘉佑似乎比先前活跃了不少,宋子良一问出来,就立马应了。
宋子良立马就慌了,杜丞相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怎么不知道!小嘉佑现在还羽翼未丰,哪能和杜丞相硬碰硬。
“小嘉佑,你要小心……”宋子良着急的说道。
听到宋子良的话,郎嘉佑眼底带过一抹暖色,杜老狐狸当然知道。他迥然一人,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至于当年那些所谓的落井下石,明哲保身在皇城的曾经的亲戚朋友?不好意思,他们的死活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杜老狐狸四处下手,却没有丝毫作用,这不这场战争,不就是双方促成的么?
你想磨死我,我何尝不想把你杜家最后一点儿血脉都灭的个干干净净?
“诶,你说刺杀?还是其他的类似把我们派到战场最危险的地方借刀杀人?”周聊脸上的笑越发的灿烂了,新皇陛下,很怕我们一深入战场就一去不复返了呢。
刺杀什么家常便饭的,他都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宋子良脸色很难看,这些他虽说也有些担心,但最担忧的,却是另外一个——身边人。
当年将军的死,他们都恨不得把凶手千刀万剐,但将军为了保护那个人,连死因都不许自己这些知情人透露,尸首也都烧成了灰,为的是怕那个人知道难过自责。
宋子良下定决心,他要留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如果小嘉佑身边有那种在乎到可以不顾生死的人,他,不介意亲自动手。
当然这时候,丫丫还不知道,性命危险什么的正是她自己邀请到营地来的。
捞鱼是件很无聊的事情,尤其是,还是下鱼篓子这种自己不懂啥手的更是无聊。托腮,丫丫扭头去看被自己硬拽过来的八哥儿,他最近有做将军的追求,天天抱着兵书啃,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啃的。
这不现在又靠在大石头背后抱着书啃了。
“小九是在这里捞小银鱼吗?”身后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嗯?丫丫正无聊呢,闻言回头去看,一身在郎家军驻地很不常见的飘逸青衫。丫丫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她总觉着最近和这个人“偶遇”的几率高了些,这跑到人烟甚少的小河边,居然也碰见了。
点点头,丫丫不想说话,便作了个嘘的动作,指指河里,抱歉的笑笑。
李衔钰脸上一派温柔,顺从的掀起袍子坐在了丫丫一人距的位置。说远吧,也不远,说近吧,有点儿,但也没到一定要说出来的地步。
但是,丫丫虽说做亲兵小九的装扮,但里子里,她还是货真价实的妹子一只。和陌生男子单独相处?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你敢欺负我的人,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把头扭向一边儿,喊了八哥儿过来。
李衔钰顺着丫丫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八哥儿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翻腾了好一会儿,这才压下来,依旧笑的云淡风轻。
“原来小宝兄也在这里,真是有缘。”
八哥儿也笑的一脸亲热迫不及待的几步就走了过来,挤进李衔钰和丫丫中间那个只能勉强挤进去一个人的位置。哥俩好的伸手勾住了李衔钰的肩。
“小钰兄好久不见了,上回我教你的法子回去试了没,公主有没有对你印象好些了?”
李衔钰额间抽的让人还以为抽筋了,但面上的笑依旧不减。有些苦恼的回道:“这个小宝兄,我照小宝兄说的去做了,但公主似乎较之先前,更不高兴了。小九不知道有什么好法子没有?”说到一半,话题就转到了丫丫身上。
丫丫摇头,那个暴戾的公主,她才不知道要怎么追求呢。
“你问八哥吧,八哥比较厉害。”丫丫说着就起身去看下的鱼篓子要不要起了。
她可没有交个哥们儿的爱好,咱俩还商量商量怎么追妹子?
李衔钰见到丫丫的动作忙站起身,想要帮忙又被八哥儿一把拽的“咚”的一声坐下。
“你别去,那是小九特意给将军大人捞的,得他自己动手才能表现出他的真心实意。”八哥儿说着,又像是突然恍然大悟一般的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
“怪不得你追求公主这么困难,肯定是你送的礼物都不是你自己亲自动手的缘故。没有情意在里头啊!”然后拉着还想抬头和丫丫说些什么的李衔钰背过身去嘀咕嘀咕。听说公主喜欢玉雕,不若,小钰兄,你亲手雕一个吧。保准满是真心实意。
丫丫看了看,篓子里的小银鱼还是不够呀。看来今儿下午是甭想从这这湖边儿离开了。哼,只知道吃鱼吃鱼。木头叔你怎么不变成一只猫!
郎家军的驻地平静而又秩序井然,该操练的操练,该外出执行任务的执行任务。直到繁忙的驻地口一个浑身都破烂的盔甲脸上还沾着血水和灰尘的混合物的传令官大呼:“求援!”
领队驻守营地口得千夫长看了看来人的信物,依旧没有做出立即发兵救援所谓的正在朝这边赶的左翼军突围出来的部队。低声吩咐身后的人去禀报将军和军师等人后,说道:“这位兄弟,你快下去歇息一番,放心吧。到了我们驻地是不会有危险的。”
那传令官闻言,喘着粗气的破口大骂起来:“那么些弟兄还在投奔过来的路上,我怎么休息的下去。”继而又焦急的哀求。“求求你们了,去救救那些弟兄吧,你们早去一刻钟救下的就是一百多条人命呐!”
千夫长把扒拉着自己的裤脚在地上苦苦哀求的传令官给拉开。吩咐人把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让人给带下去。
站在千夫长身后的其余的人有的百思不得其解,有的忿忿然,有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千夫长,我们为什么不出去救人?那些可都是我们的弟兄!”忿忿然的某位战士开口了,大有你不给个理由他是绝对不服的架势。
千夫长一脚把这个脾气暴躁的家伙给踹飞。
“那人是奸细不知道么?教了你那么多回,脑子长哪儿去了?”
揉着后背,继续忿忿然的某将士不服,你说是奸细就奸细了,那改明儿你说我是奸细咋办的。
“确实是奸细。但是,左翼军恐怕也不好了。”八哥儿手里捧着兵书,手腕上还挂着一篓子小银鱼,每走一步都在淅沥沥的滴水。
某位战士一撇嘴,小家伙毛儿都没长齐呢,还学会装深沉了。一旁的丫丫也做好奇状。这个她还真不知道怎么看出来的,方才她还有冲动上前去和冷血的大胡子队长理论一番呢,千事万事救人最大!
“第一,左翼军遇袭,真到了剩下百余人逃命这种情况,那最开始,左翼军一定会点燃狼烟示警。”八哥儿指指营地一旁的那处火堆。
“第二,左翼军地处靠近大山,不论怎么说,不敌逃命也不会往距离更远而且更容易被追上的中军驻地这边儿。”八哥儿笑笑,看向远方的山脉,距离太远,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些轮廓。
“第三,此人骑的也不是千里良驹,此人也不是身负武功,观此人军服,也不是地位超然。为什么会比其他的逃命者更快的到这里?而且还是快的如此之多。”说到这儿,八哥儿和大胡子千夫长相视笑笑,显然双方都想到一处去了。
某位战士哼哼唧唧,明明听的津津有味,却假装不听。
大胡子队长笑着拍了拍八哥儿的肩,拍的八哥儿稳扎马步,这才没有被拍退出去。
“小宝分析的不错,有进步,只是你还错了一点。出事儿的不是左翼,而是右翼,瞧那位小哥儿这么面无惊慌之色的模样,那一百多逃命的人,怕是右翼的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