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逐渐有其他颜色慢慢浸染了那个白色,——是从我被他拉住的手上蔓延过去的黑。
等走到那个长椅边上时,他身边的颜色已经变成了一种带着浅灰色的白,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样刺眼的亮而是柔和的灰。
他松开我的手,坐到了长椅的一边,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做什么的时候,他却抬头看着我,拍了拍长椅的另一边。
因为他松开手而带来的落空感一下子被他这样的动作填满,我试着像平常一样走过去,却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产生了同手同脚的失误。“呀呀呀、呜呣。”我只觉得血液一下子冲上了头顶,赶紧低着头坐到了他边上。
中间还有一点点的距离,如果两个人同时伸出手的话,一定能握住的吧。
我挠了挠脸,偏头去看他的表情,却发现他正好带着笑朝我看过来。“呜啊,不、不许笑啦!”我仿佛能从那笑意当中再次看到自己刚才的蠢样子,一边不好意思的喊着,一边又在心里不断懊悔着。
真是丢人。
他愣了一下,连忙摆正了脸色,只是嘴角还微微的上扬却又不想让我看出尽力的往下压。
“…啊啊啊,要笑就笑吧。反正现实里我也丢过不少次脸了。”只是这是第一次被你看到啊。我在心里默默的补上一句,接着看到他笑弯了眼睛,伸着手如同抚摸精灵一般轻轻揉着我的脑袋。
……真是犯规。
我看着他,一直到他因为我的视线而尴尬的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头扭向一边。
说不定…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我稍稍朝他的方向挪了挪位置,同时心里想着N不要回头N不要回头,然后直到我们两个人衣服摩擦的细微声音都能进入我的耳中,只要轻微的动一下,我就会接触他的皮肤。
我静静的凝视着他的侧脸,我甚至能感觉到因为我的靠近而僵硬的身体。
但是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只是慢慢放松了僵硬的身体。
你看,这里是我的梦。
我垂下眼帘,想要因为靠近他而笑,却怎么也没法将嘴角向上提。
我还在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原本僵硬的双肩完全放松下来,连呼吸也逐渐平稳。在我以为我们之间就只会维持在这种尴尬的场面时,N突然伸出手扣住了我的手。
这些就像是那时我在雷纹市无意间看到的情侣一样的牵手方式。
我吓得想要将手抽出来,他感觉到我的意图后,只是将死死扣住了我的手。
“喂!”我想要说什么让他松开,却被他猛地转头过来的动作给吓得忘记要说的话。他的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眼中的色调也趋向某种黑暗。然而这其中还是燃烧着什么,为了某种感受而燃烧的黑色火焰依旧在他的眼中跳动。
我嗫嚅着说“…我…这样会害羞……”这样令我脸红的话,同时在内心不断嘲笑自己。你看啊你看啊透子,其实你心里也是想要被他握住手的吧,就像曾经看到过的那些情侣一样将各自的双手扣在一起的吧。不然在自己的梦中怎么会有做出这些行为的他呢?
因为喜欢N,所以往往在作出无边的幻想之后还要装作什么都没有一样的丢到内心的角落,却在梦里被再次挖掘出来。
奇怪的是做出这种行为的他,不好意思般的扭过了头,却不经意间让我看到了他烧红的耳根。
“噗、咳咳咳…”这样的他犹如模仿大人行为却又害羞的小孩,让我忍不住笑起来,同时却下意识地将笑意吞了回去。“那个、…”即便这只是由我的内心而出现的他,在这梦境中却仍然如同现实一样让我难为情。
必须要说些什么才能打破这种沉默与尴尬。
“我…”如果说,他只是由我的内心而反映在梦中的存在,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稍微任意妄为一点呢?“…我、”说出喜欢这种事却做不到,于是我只能将话在嘴巴里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那个时候,你说从来没有听过精灵会说那样的话,……那些话究竟是什么呢?”
我还记得在唐草镇遇到他的时候,那个时候盖奇斯正在广场上对人们进行演讲,他一个人站在最角落,我好奇的探头出去,无意间与他的视线相交在一起。
而后他突然来到我和切莲面前,对我说,他从来没有听过会有精灵说这种话。
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原来存在能听懂精灵说话的人存在。
他只是震惊着,以和我对战来确认他所听到的话,却没有说出那个时候精灵究竟说的什么。
眼前的人不会知道回答,因为现在在我面前的,并不是真正的N,只是我一个人所创造的出来的意念而已。只要这样想着,连心情都轻松不少。
“那个时候,精灵究竟说了些什么呢……”我听到我的声音就和叹息一样,我感觉我的身体逐渐朝他倾斜,然后耳朵里传来他心脏的扑腾声,感觉到脸贴着他白色衬衣时引起的冰凉感。
他的身体因此而绷紧,却没有推开我。
于是我越发大胆起来。
“…当挑战完精灵联盟之后……你要做什么呢?”我闭着眼睛感受着他不断跳动的心脏声,微微睁开眼就能看到我们两个逐渐被对方的颜色而相互影响而变调。
“……我这之后想要去世界其他地方看看呢,还想去战斗地铁和其他强者对战,还想和更多的精灵相遇。”我一个絮絮叨叨的说,他就静静坐在我边上安静地听,任我将头靠在他身上,由着我在那里掰弄他的手指。
你看,这就是梦啊。
“呐,N…以后你想要做什么呢?我的话…希望能像三号路的老爷爷和老婆婆一样开一间饲育屋。不过培育的对象是那些受了伤的精灵,和那些因为某些事情而和训练家分开的精灵。…啊,这样看来就不能叫做饲育屋,而是救助屋…还是说叫做疗养屋呢?”
“还有还有,我也想去成都啊关东啊这些地方。我听过透夜那家伙说过,在关东地区叫做白银山的山顶上有个据说是世界最强的训练家。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见识一下呢。唔,不过我不太想和他对战呢,那地方感觉很冷的样子。我的话,最多是去比较温暖的地方看看啊,顺道能见识一下其他地区的精灵。”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只是阖上了双眼。我宁可欺骗自己一样的对自己说,他也在想象着我说的那些景色与未来。
“……那个时候,我的精灵究竟说了些什么呢…如果我能变成精灵就好了啊。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在现实中,N一定会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我,对我说着温暖的话。
并不是不满足,只是喜欢的心意容易吃光心中的满足,想要更多,想要得到更多。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只有精灵战斗才能让我将这种落空感抛到一边。
我毕竟是一个训练家嘛。
“我觉得…”不属于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透子就这样,也很好。”我完全僵住了身体,我们之间的状况就像是将之前尴尬再现一般,只是双方调换了方向,尴尬的人不再是他,而是我。
他将手压向我蓬松的头发,恶作剧一样的扯了扯我的头发。“透子这样就很好了啊,因为透子是个温柔的人,也是个强大的训练家。”
我迅速烧红了脸,不管不顾将头猛地抬起来,差一点就撞上他的下颚。“你、你你你你——”我立马从长椅上站起来飞快的往后退了几步。手指颤抖的指着他,差点连话都说不清楚。
“这是犯规,是犯规啊混蛋!”大声地对他喊叫着,我已经被突然的现状冲昏了头脑。
他也从长椅上站起来,“…明明是透子最先开始的啊。”这样说着,连看着我的视线都带着无辜。
如果说这是梦境,那也太趋向真实。
我被他的反驳呛得说不话,气急败坏的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精灵球就往他身上砸,“闭、闭嘴啦!”因为太过不好意思,连手都在大幅度的颤抖,我一不做二不休的将红豆杉给我的大师球掏了出来,举在脑袋边上,做出一个随时要丢出去的状态。“再…再说的话就用这个砸你了!”
“………”他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这种行为而感到无语。“透…”
“啊啊啊啊啊…笨蛋闭嘴啦,不要说了啊……”我滑坐在地上,欲哭无泪地看着他。“就算是梦境什么的,被这么说我也觉得很丢脸啊笨蛋,至少给我体会一下女孩子的心情啊!”
就算这么说,现实中的他也不会知道的吧,于是我只是抱怨着,然后乘着N愣神的时候一鼓作气往身后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