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君,妃不承宠 (慕夕颜)

花篮影刚走不久，突然树叶沙沙作响。周围一下子安静的犹如被隔在了另一个时空。柳玄月打了个冷战，警惕地扫视了一圈，抱着嫣儿的肩头依偎在一起。
夜澈刚在他们身后站定，柳玄月一个转身，手中的木棒蹭着夜澈胸前划过。可眸中狠戾之气中却包含着深深的恐惧，让人心生怜惜。
“姑娘家不该拿这些。”说着夜澈逼近柳玄月眼前，两指轻轻一夹，木棒飞了出去。
他捉住柳玄月的柔荑，放在唇边一吻，轻声道：“仙儿，跟我回宫可好？”
“我不是什么仙儿，我也不会跟你回宫！”柳玄月心里已经怕到了极点，可她必须要镇定。这个时候能救她的也只有她自己。
夜澈大掌一挥，顺势将她揽进怀抱。深深吸了口气，脸上带着痴迷和满足。柳玄月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和夜澈抗衡，干脆心一横说道：“你解了嫣儿的摄魂咒我就跟你走。”
夜澈看了一眼嫣儿，嘴里发出了一声怪异的音调，不一会嫣儿的目光便有了焦距。可她还来不及多看柳玄月一眼就软软地倒了地。
“你做什么？”柳玄月拼命的挣扎，可夜澈冰冷的怀抱却坚如寒铁。看似松垮垮的圈着她，可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挣脱不开。
“一会你那位朋友会来救她的。现在咱们可以走了吗？”夜澈这哪里是询问。语落的瞬间他就抱起柳玄月，一声口哨一匹黑色的骏马就奔至眼前。
“仙儿，抱紧我。”只听长鞭破风而出，空气好似也被划成了碎片。在‘啪’的一声脆响后，马儿就如离弦箭般飞奔出去。
柳玄月下意识抓着夜澈的衣服，眼睛闭得紧紧的。心脏好像快跳出了胸膛。夜澈轻笑着在她耳边低语着，不知是柳玄月太过紧张还是夜澈说的不是黎国话。总之她一句也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
“睡会吧，到了我叫你。”宽大的斗篷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不一会柳玄月竟真的睡了过去。再醒来竟在御书房。
***
御书房的空气冷的好似要结冰，苏啓凡脸色沉的堪比锅底，而秦喆却是一脸警惕的握着腰上的佩剑。只有夜澈悠闲的喝着茶水。三个男人都在偷瞄美人榻上的女子。
柳玄月伸展了胳膊，感觉浑身都像是要散架了般的疼。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刚看清屋顶就猛然坐起身，顿时睡意全无。
“你们——”竟被三个大男人盯着睡觉，此时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啓凡看着柳玄月，星眸中有她能读懂的怒气，还有她读不懂的深邃。
“你说过会让她走。”
“我是让她走了，可现在是她求我带她回来的。”柳玄月虽不聪明，但她还能分辨清楚他们口中的‘她’指的是自己。
她没好气的白了夜澈一眼，这男人真有够无耻。她什么时候求他带她回来了？
“仙儿，告诉这昏君是你愿意跟我回来的。”
“是我愿意的。”直觉告诉柳玄月，夜澈绝不是苏啓凡和秦喆能对付的了的。虽然她已经不想和这两个男人有牵扯，但她更不想看他们受伤害。
“月儿~”苏啓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看就要冲到她身边。可夜澈却一把将柳玄月拉进怀中，轻声问道：“仙儿，你知道是谁杀了你娘亲吗？”
虽然柳玄月对自己的身世有了质疑，但并不代表她能马上接受夜澈的说法。她垂着头不语。就听夜澈又接着说道：“仙儿，告诉我你爱这个男人吗？”
柳玄月咬着唇，不知这个问题怎样回答才能符合夜澈心里的答案，最终依旧选择了沉默。夜澈冷笑一声，狠狠将她推出怀抱。迅速的捏住了苏啓凡的脖子，怒问道：“告诉我你爱他吗？”
柳玄月看着苏啓凡，脑中乱成了一锅粥。可她倔强的迎上夜澈的眸子，坚定道：“不爱！”
夜澈捏着苏啓凡脖子的手已经青筋暴起，继续问：“爱不爱？”此时柳玄月浑身都开始冒冷汗，但依旧咬着牙关道：“不爱！”
夜澈一把抽出苏啓凡腰间的软剑，抵着他的脖子上，继续逼问：“仙儿，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爱不爱他？”
柳玄月感觉浑身每一处关节都在颤抖，每一根神筋都绷到了极限。随着锋利的剑锋猛然划入皮肤，她抖着嗓子道：“爱，我爱他，求你放了他。”麻坛了好。
夜澈随手将软剑丢弃在地，放开了苏啓凡。柳玄月赶紧扑了过去，看着那流血的伤口，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早知道夜澈要的是这样的结果，她早该说实话。
“月儿~我没事。”刚才苏啓凡故意没有反抗，因为他也很想听柳玄月的回答。分别的这些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见夜澈走到窗边，秦喆赶紧拦在苏啓凡和柳玄月身前。刚才那一幕他自知没有他插嘴的资格，但现在开始他会誓死保护他心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仙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回来吗？”不等柳玄月回答夜澈就自顾自说道：“因为我要让你亲手为你娘亲报仇！”
柳玄月拿帕子捂着苏啓凡的伤口，没有搭理夜澈。她真怀疑夜澈是不是对华丹白月走火入魔了。要不为什么会如此没有人性？
夜澈突然转过身，几步逼近秦喆。电光火石般一掌打在秦喆胸口，笑道：“看见你们相亲相爱，我不知是该替白月高兴还是伤心。因为你们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柳玄月指尖一颤，苏啓凡刚凝固的伤口又渗出了血丝。她蹙眉吼道：“胡说！”
听见柳玄月的怒吼，苏啓凡紧紧攥着拳。额上渐渐浮起了青筋。突然间，他运起掌风朝夜澈逼去。夜澈毫不闪躲的和他对了一掌。苏啓凡后退几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而夜澈却风轻云淡的望着他们。
“是不是这样，问问这老妖妇便知。”
话音刚落，沈年带着太后进了御书房。瞧他那模样显然已经被夜澈控制了。
“贤儿~”
“母后！”即便在冷宫太后也没招过这种罪，此时她浑身都是伤。脸颊更是肿的高高的，头发乱的就像是个疯妇。
“夜澈，有什么事冲我来。放了我母后！”
“此等恶妇却有个好儿子，可白月却只能待在冰冷的地下。我怎么舍得让你们共聚天伦？”夜澈低咳一声，沈年举起手就给了太后一耳光。苏啓凡和秦喆忍不住欲上前，可不想夜澈瞬间就到了他们面前。两人顿时定在了原地。
“放开我！”不管苏啓凡如何努力，身子都像是长在了地上。
夜澈走到柳玄月跟前，在她手中塞了把匕首道：“就是这恶妇杀了你娘亲，今日你若不杀了她。我就杀了你——哥哥。”
柳玄月一抖，匕首险些掉在地上。她见夜澈已经卷起地上的软剑，那剑锋就停在距苏啓凡心口不足一尺的地方。
“月儿~不要，不要听她的。”
这时太后也突然哭喊起来，“你放了我儿子，是我杀了华丹白月。要杀要剐你尽管来。”
“母后~别说了，那不怪您。华丹白月就是个淫|妇！她背着父皇和那么多人有染，死几万次都不够。”
听见苏啓凡的怒骂，柳玄月小脸煞白。可苏啓凡也全是无奈，他只有激怒夜澈才能救自己的母亲。
“仙儿，你听听你看看，人家母慈子孝去了黄泉路也不孤单。而你却没了娘亲，又失去了父亲……”
不等夜澈说完，柳玄月突然朝太后扑去。她听见苏啓凡的喊叫声，秦喆的低唤。可头脑已经不听使唤。手中的匕首更是不由自主。眼看刀尖就要没入太后的心口，突然手腕一转，朝着一旁的沈年刺去。
温热的血液撒了一脸，柳玄月眼前突然出现了苏啓凡残损的面容。儿时的记忆瞬间在脑中重合。她丢开匕首喃喃道：“玉佩，娘亲。”
想着想着，柳玄月痛苦的抱起头。惨叫一声跑出门。夜澈一晃神正欲追出去，可胸口一痛，他低下头才发现，长剑已贯胸而入。
望着柳玄月消失的方向，夜澈划出一抹微笑。重重的跪在地上，最后唤了一声‘白月’闭上了眼……
***。
找了半夜，苏啓凡终于在绯烟宫找到了柳玄月。她抖着身子瑟缩在角落里，就如一头受伤的小兽。
“月儿~”
听见苏啓凡的声音，柳玄月突然站起身，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钝刀吼道：“你别过来！”
“好好好，我不过去。你快把刀放下。”
柳玄月摇着头，眼底是深深的绝望。她突然扯开自己的发髻，钝刀狠狠划在青丝上，狠绝道：“今日断了这孽缘，从此你我尘路殊途。”
苏啓凡垂下头，眼底是化不开的悲伤，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当天秦喆带着柳玄月出了宫。据说柳玄月出家了，据说紫夜带着小宝去云游四海了，据说花篮影和嫣儿成亲了，据说花青影走了……
==========================慕夕颜后记==========================
三年后，苏啓凡命人翻修揽月阁。没想到竟在藏书架上发现了一本华丹白月手记。那里面记录了她苦闷的一生。其实从头至尾她都只有柳玄月一个女儿，而柳玄月正是夜澈的孩子。紫夜只不过是太后当年为了陷害白月找来的。可无论是先皇，或者是柳孝儒，亦或者是夜澈。他们都陷入了自己的执念。耽误了自己，也害苦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