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走,般若就笑盈盈地进了暖阁。柳玄月见到她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呦,小傻子记忆恢复了吗?情郎帮你解得毒吧?”明明知道双生毒为彼此可解,但她还是多此一举的问出了口。
可柳玄月却轻轻给鸳鸯顺着毛,不但没有搭理她,甚至连眼皮都不愿抬一下。
般若唇边悬起冷笑,揶揄道:“命运还真是会作弄人,杀父仇人变成了枕边人。若是我肯定会受不了呢!”
柳玄月抬起眼,说道:“这后宫大得很,姑娘你若想来,不妨直接去找皇上。在我这里可讨不着好。”
这丫头恢复了记忆还真有些脾气,不过再伶牙俐齿的人她般若不是没见过,更何况柳玄月的软肋她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知道柳孝儒怎么死的吗?”
“你说什么?我爹怎么了?”
“呵呵,既然你不知道,那我还是不告诉你了,要不然情郎会恨我的。”说完悠然自得的离开了凤仪宫,柳玄月反复想着般若的话,心里一阵慌乱。
“嫣儿,怎么才能见到皇上?”嫣儿是柳玄月在宫里唯一熟悉的人,可刚才苏啓凡在离开凤仪宫时,已经调派了大批禁军守在这里。虽然是为了保护柳玄月和暮雪,可现在在柳玄月眼里,就像苏啓凡当日给她下毒把她禁锢在身边一样。
“娘娘,最近宫里不太平,这大晚上咱们还是别出去了。早点歇息吧。”连文公公都失踪了,她们这些小宫女怎么不怕?
柳玄月只好忍着心中的疑惑上了床,即便满心烦乱,但架不住今日的疲乏,不一会还是睡了过去。
翌日,天蒙蒙亮苏啓凡带着暗黑的眼圈和青色的胡茬回到了凤仪宫,见柳玄月正睡的香甜,刚欲离开就听见身后响起了冷淡的声音。
“我爹是不是被你杀了?”
苏啓凡一滞,回过身。见小人儿光着脚站在地上,眸中满是质问。
“没有。”苏啓凡已经猜到了是谁告诉她的,看来真被云尘师父说对了,今日的果,确实是昨日的因。该来的再怎么怕也会来。
“我爹现在在哪里?”
“你放心吧,令尊很好绝无性命之忧。”
“这么说,我爹真的在你手上?”
“是,但这是我和柳孝儒的事,我不希望你插手。”近日的烦躁,已经让他所剩不多的耐心崩到了极限。而且太后几乎是哭了一宿,整夜都在说着冷宫的一切。理智告诉他不能迁怒与柳玄月。可一夜未眠,这大早又听到有关于柳孝儒的事,换做谁也不可能有好脾气。
不想柳玄月却直愣愣地跪在了地上,道:“民女不知家父犯了何罪,恳请皇上明示。”
“能让柳孝儒活着,已经是最大的恩赐,月儿,你不要逼我。”
“父母之恩大如天,我怎么能独自享福,却置他们生死于不顾?”
闻言,苏啓凡一把将她扯起,捏着她的下巴,眼底红光大盛。
“我让你好好看看你父亲造的孽。”
说着拖起柳玄月的皓腕就往外走,初晨寒意刺骨,柳玄月冻得牙关紧锁,却倔强的跟着他的脚步。等到了御书房,柳玄月已经冻的浑身麻木。
苏啓凡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个瓷瓶,敛着眉心道:“你确定要看?”此时天空扫去最后一丝暗沉,透出几缕金辉,柳玄月抱着胳膊,抖着牙关抑制着心跳点点头。
苏啓凡将瓷瓶里的东西滴入铜盆,整个头都探了进去,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直起身。柳玄月捂着嘴,整个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眼泪更是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怕吗?”
逼到眼前的凛冽气息,让柳玄月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腰间一紧,强迫着贴上他的胸膛。赫然放大的脸庞,吓得柳玄月几乎忘记了呼吸,满脸惨白。
“不会的,不会的,爹爹不会……”在她心目中,爹爹一直是一个儒雅温和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残忍的事?
“这样你还是不信吗?”
含怒的冷笑,出现在这样一副骇人的脸上,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可柳玄月却没有闪躲。
“或许中间有什么误会。”
“无论什么误会,只要你好好待在朕的身边,朕保证让柳孝儒活着。”花口皆有。
这是苏啓凡第一次对柳玄月用这个称呼,可也就是从此刻开始,他们之间已经注定了要隔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柳玄月伏跪在地,沉声道:“民女谨遵皇命。”
她的疏离,犹如一把利刃,刺得苏啓凡鲜血淋淋。他几乎忍不住想要软下口气,可倔强如她,逼得苏啓凡男人的尊严一时找不到可下的台阶。
柳玄月跪得腿都有些酸痛,却依旧能感受到火辣辣的视线,悬在头顶。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但脑中是他挥之不去的残容。或许那些温柔软语从来就不属于她,她只不过是替父还债的工具。
苏啓凡找出紫夜给他的特殊膏药,把面相恢复常态。俯视着柳玄月略显苍白的侧脸,心疼的要命,却又忍不住想要让她自己服软,负在身后的拳头已捏着青白,眼中的红光也开始骚动。
“多喜,传朕旨意,秦氏义女,秦月今日起封为贵妃。”柳玄月背影一僵,指甲入肉三分。她记得苏啓凡曾说过‘只此一人白首不离’可如今,她却成了这三千后宫的一员,成了要与其他女人分享丈夫的嫔妃。苏啓凡见状心口一紧,终究是软了心,又说道:“送贵妃回凤仪宫,准备熏香沐浴。”
苏啓凡没有唤她起身,先一步离开了御书房,只是柳玄月不知道,那根本就是落荒而逃。
才出御书房,苏啓凡狠狠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滚。额上若隐若浮的青筋胀得发痛,可怎么也比不上心里的刺痛。事情早已出乎了他的预料,恨和愧疚早已被洪水猛兽般的爱恋淹没,原来伤害她比伤害自己还要折磨人。
柳玄月揉着酸麻的膝盖,任由宫女搀着上了銮舆,不消一会便回到了凤仪宫。可心里却烦闷的无处发泄。
“娘娘,皇上今夜翻了您的牌子,您看穿什么衣裳好呢?”
“随便哪件都可以。”
后宫那么多女人,一个赛一个娇媚,于情于理都轮不到她来承宠,苏啓凡即便是翻了她的牌子,他们现如今的关系也仅仅是父债女偿吧?
“娘娘,您喜欢红色的宫衣吗?”
“不喜欢!”
“娘娘恕罪,奴婢不该多嘴。”柳玄月如今居后宫之首,所以奴才们对她都是带着惧怕。
柳玄月微带歉意地轻声道:“去叫嫣儿来吧!”
“是。”
浴后,嫣儿给柳玄月梳了一个简单的随云髻,金色的流苏坠在发间,搭配上桃粉色的宫衣,慵懒中略带清新。
“娘娘这样会不会太素雅了?”柳玄月见铜花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朱唇无光,除了一双还算透彻的清眸,根本无法和他那些莺莺燕燕相比。
她抿着嘴,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有些自惭形秽的想着‘这副病怏怏的模样,别说入他的眼,恐怕连后宫那些妃子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吧?’
正待她出神,多喜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娘娘,皇上中午要来用膳。”
柳玄月蹙起眉沉声道:“有劳公公了。”
谁知不到晌午,苏啓凡就到了凤仪宫。忽然敞开的门让柳玄月不自觉的往暖炉边靠了靠,慵懒道:“臣妾参见皇上。”纤白的素手漫不经心地虚绕着暖炉上冒出的缕缕轻烟。丝毫没有起身之意。
苏啓凡岂会不知柳玄月心里想什么,不以为然道:“这几日天气寒,多在炉边坐坐也好。”
柳玄月一怔,脸上的带着浅笑,眼底却依旧冷清。
“臣妾不知皇上这会子来,午膳还没有准备好。”
苏啓凡坐到她身旁,自然的揽过她的肩道:“这会子还不饿。对了,文公公找到了,现在心里好轻松。”
“恭喜皇上。”
苏啓凡弯臂一僵,用力的扳着她的柳肩,一字一句地咬道:“柳玄月,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柳玄月将头瞥向一边,贝齿咬着朱唇,一声不吭。
苏啓凡狠狠地望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可最终还是颓败的放开手,拂袖而去。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柳玄月被封为贵妃的消息刚在后宫传开,随后整个后宫又听说了贵妃触怒龙颜。原本一干人都等着看好戏,谁知苏啓凡竟像是遗忘了凤仪宫一般,让那些人盼得脖子都酸了,也没看见戏。
***
两天后,小雪伴着雨丝落下,暮雪最近是越发的嗜睡,吃完午饭就猫进了被窝。
“娘娘,您身子弱,可别落下了病。”
柳玄月站在这薄雪中,抬头望着灰沉沉的天,摊开手掌,感受着沁人的凉意。
“没事,我就是想透口气。”
“听说暖春阁那边的梅花要开了,不如奴婢陪娘娘去看看?”
“也好。”
嫣儿发觉柳玄月与从前不同了,好像现在更加沉默了。但她还是对这个主子喜欢的紧。
“娘娘,您看那边的红梅都打着朵儿了。”
柳玄月寻着她的指尖望去,见层叠假山旁,几株探出的枝丫上,凝着一个个挂着水珠儿的红蕾,心里的阴霾刚减,余光却又见假山右侧的窗子内,两个相依的身影,一个伟岸如松,一个柔素若兰,映衬着窗前的细雨红梅,就好似一副泼墨的画卷,美的如烟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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