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四基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多隆,跟上回在街上见到时,显得有些不一样。今日的多隆穿了一身淡青的马褂,外头配了见深紫色的巴图鲁坎肩,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来前定是费了好一番心思。
容四基也给多隆请了安。
弘昼瞅了眼多隆,只见这小子还站在远处,看那状况,好似自己不叫他,他就不敢靠近般。还真是个听话的主儿。
弘昼朝多隆招了招手,多隆见状,笑嘻嘻地上前,腋下还抱着几个精致的盒子,一看就价值不菲,花了不少心思。
几人寒暄过几句后,容四基只见多隆红着脸,神色很是认真地朝自己问了句。
“容嬷嬷,我想向你打听打听兰馨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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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四基拿着弘昼送来的补品,神色凝重,都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事实还果真如此。没想到多隆还真打上兰馨的注意了。多隆是个纨绔子弟,在京城里,人人皆知。想必连兰馨都有所耳闻。思及此处,容四基越发地觉得这事不好办。
容嬷嬷是看着兰馨长大的,所以,在容四基的记忆里也有许多关于兰馨的事儿。容四基在心里也是想帮多隆,但兰馨也是个死心眼的,认准的事情,九头牛也难以拉回。眼下,富察皓祯跟白吟霜的事情早就弄得人尽皆知了,也不知道兰馨此时的反应如何。
乾隆和那拉氏见多隆来看他们,也无暇顾及。等多隆请了安后,乾隆和那拉氏就一脸担忧地望着床上的永璂了。
眼下,乾隆的脑子里就想着一件事,要是让他晓得是谁害了永璂,必定要扒了他的皮。
多隆也很合适宜地说了些安慰的话,大抵就是十二阿哥福大命大,定会快些好起来的。这些话,乾隆和那拉氏也听容四基和太医念过几回,要是再多几回,耳朵定是要生茧了。但多隆在十二生了病后的第二日就赶来,说这话时,还显得有几分真诚,一时间让他们增了不少好感。上回在街上,多隆递了两锭银子给柳青柳红兄妹时,乾隆和那拉氏就觉得这小子有情有义,只是不善表达罢了。如今瞧来还真是个回头的好浪子。
走前,乾隆还晃来多隆,问了他一些他阿玛和多隆的情况,神色关切。再加上乾隆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裳,那模样就是个和蔼的长者,一时间,让多隆觉得站在自己跟前的不像是大清的皇帝,更像是一个略显沧桑的寻常人。也是,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富商贵胄,无论他们平时过着多么优渥的生活。到了最后,还是一个会为自己儿子操心忧愁的普通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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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时,永璂躺在床上发着高烧,乾隆也顾不得多少了,这微服私访的事,他也不管了。乾隆立马让人去把几个厉害的大夫都请了来,不仅如此,他还派人把封锁了客栈。看这架势,他是不抓出这下毒之人就不罢休了。
几日过去,皇后为了照顾永璂,人也消瘦了一圈。
容四基帮永璂熬药时,常在里面加些灵泉水。永璂的脸上也渐渐恢复神采,小嘴一张一合地朝皇后嘟哝,说是想吃东西。皇后差点喜极而泣,这儿子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总算是回来了。
永璂病情好转后,乾隆也没耽搁,很快就让人备了舒适的轿子,回了宫,结束了微服私访。至于永琪,乾隆连问都没问。
走前,弘昼又来了。这一日的他不知为何神色有些凝重,他负手立在乾隆和那拉氏跟前,眼神自始至终都没落在容四基身上。
按照正常情况来讲,这种情况之下,容四基该是舒坦了。可不知为何容四基的心里隐隐有些失落。那种失落感,让他觉得有些惴惴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流逝。
“容嬷嬷,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怎么没想过要告老还乡?出宫养老呢?”
这是弘昼问容四基的话,容四基怔了怔,他穿来这么久,本就一直为自己出宫养老做准备。有时候,这种事情看似遥远,但其实就是差了一步而已。眼下,皇后和乾隆重修旧好,皇宫里的事情也尽在掌握之中。他要是向皇后开这口,皇后或许真放他离开。
但不知为何,这时的容四基觉得时候还未到,宫里头的事情好像还没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留恋。这种想法不停地溢上来,他还不能离宫!
于是乎,当时容四基就尽显一个衷心奴才的姿态,一脸‘忠于皇上,忠于皇后’的表情,回了句:“奴婢还想多伺候皇上和皇后些时日!”
弘昼笑得意味深长,他总觉得容四基这话违心的很,但也没当面拆穿。一双白白净净的手里掏出了块玉佩,握在手里,捂得热热的,就如同他此刻的心。他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玉,想递出去,但又显得有些忐忑。中指轻轻地刮了下手中的玉后,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末了,弘昼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理了理袖子,眸子专注地盯着被理着的袖子上,长长的睫毛下垂,好似在掩饰着什么,嘴角依旧笑得没心没肺:“以后要是容嬷嬷哪日出宫了,可以来找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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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容四基早已把弘昼的话给抛在了脑后。他又开始了忙碌的生活。每天依旧是看着妃嫔来请安,然后背挺得直直地立在皇后身后。
空间在不知不觉间又升了一级,容四基一直不知道空间升级到六级后,自己所住的木屋也能变得更高级些。也就是所谓的居所升级。
这个木屋已经不似原来那般的简单,周围的木窗变成了玻璃窗,雅致的浅绿色窗帘遮挡住了外头射进的阳光。屋内,原本就是冰凉的石地,此时也成了实木地板,简洁大方。当花盆底鞋踏上去时,就能发出‘噔噔’的声响,格外清脆。门外头也多了几阶白白的石阶,让屋子看上去比过去气派了几分。
容四基很庆幸,这空间里虽只有自己一人,但里头的事物仍是变化着。所以,身处在这,每回都有新的惊奇,那种感觉真的很好。
容四基放松地闭着眼,躺成一个‘大’字,靠在大床上睡着觉。
没多久,一阵有力的敲门声响起。而发出这阵响声正是空间里头的木门。
容四基开了门后,外头空空荡荡的。他一度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桂圆和八宝粥也被这道声音惊醒,但都显得有些不明所以。而容四基的脑里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来继续码字码字。
☆、第六七章
没过几日,就传来了多隆立了功的事情。听说是他找出了给永璂下毒的凶手,容四基初一听,还觉得有些惊奇。这小子怎么这么长进了
听完皇上和皇后的对话后,他也知道了个大概。原来是多隆在这几日跟着衙门里的人呆在客栈里头办案。给永璂下毒的人正是白莲教的教徒,他装成平民百姓,混在客栈里头。这位教徒一直寻不着机会给乾隆等人下毒。一日,他见着永璂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头,就装成小二的模样,送了杯奶茶进去。
永璂那会毫无防备,只觉得天气又闷又热,喝杯奶茶刚好可以解渴。奶茶下肚后,就成了这幅模样。话说,这个白莲教的教徒本可以逃走。但是他不甘心自己只是害了个小阿哥而已。一向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他,决定留下伺机而动。
想法总是美好的,但现实则显得很不一样。还未等他得他动手,乾隆就已经察觉到了此事,让这位教徒当即没了任何机会,还让人把客栈给包裹得严严实实。
而弘昼那时也收到消息,说是有几个白莲教的教徒也悄悄进了京城。在这种时刻有如此举动,目的确实明显。弘昼也是经历不少风风雨雨,见多识广,知晓些白莲教的手段。他当即就让多隆乔装成白莲教的教徒在客栈外用他们特有的信号与他们取得联络。没多久,这个下毒之人还以为是组织里头遣人来寻他回家了,忙屁颠屁颠地凑上前去,却不想挨了多隆的一顿打。叫你欺负爷的小舅子!
永璂的病情慢慢地好转。这些日子来,福康安也常来探望他。长着包子脸的福康安时常拿着本书坐在永璂的床前念给他听,声音稚嫩,听在耳中,仿佛是羽毛挠在心头的那般痒痒的感觉。永璂听得很开心,小脸蛋往被子上蹭了蹭,露出了个满足的笑容。而福康安则压根没看到十二阿哥的表情,继续埋头苦念。他进宫之前,傅恒就交代过要好好听话,别惹麻烦。福康安很听话,一直把这话记在脑中。于是,十二阿哥说是要想听书,那他就乖乖地念。他的小脑袋低低地垂着,露出光溜溜的秃瓢头,神色认真,白白的小爪子划过书页,书声琅琅。
“对了,我不在时候,可有人欺负你?”
福康安眨巴着乌黑的眼睛,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惊奇地望着永璂,怎么会有人欺负自己呢?
如今,福康安是永璂的小跟班。永璂自然是要罩着小弟,不能让他受一点委屈。再者,他问这问题时,脑袋里闪过的是永瑆的那张笑得很是无害的脸蛋,神情不由地凝重起来。
最后他吐出一句:“平日里记得离十一阿哥远些。”
这句话让比永璂还小几岁的福康安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干嘛要离十一阿哥远些呢?他记得十二阿哥不在时候,十一阿哥还来看过自己,给自己塞了几颗糖呢。